服软(330)
走到扶梯入口,符晓突然停下,对韩秋说:“手。”
韩秋问:“做什么?”
符晓说:“恐高,得有人扶着才敢下。”
“上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恐高?”
“突然犯病不行啊。赶紧的。”符晓催促。
韩秋手一抬,递过去,被符晓一把抓住。
抓在刚刚被她舌尖扫过手心里,然后垂下去。
韩秋的目光不自觉跟下去,很快发现,除了牵手会有的那片轻微束缚感之外,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用来支撑身体重量的压力。
不是恐高?
韩秋唇边,正缩在那里小憩,隐约预料到任务还没有完成的“笑容”一瞬之间惊醒,连忙爬上了她的嘴角。
她回握住符晓,和她一起走上扶梯。
符晓余光瞥见韩秋在笑,抿着的唇也悄悄翘了起来。
韩秋明知故问,“在笑什么?”
符晓捏了她一根手指,故意压着声说:“在笑难怪我会对你上瘾,就你这手,”符晓转头,扫过她的唇,“这嘴,是个女人都忘不了。”
韩秋将那根手指往回蜷,勾住了符晓,“可是不巧,我只认你。”
后面几天,符晓带上该带的东西,住到了离省台只有十二分钟车程的韩秋家。
每天一下班,她就能看到等在大门口的韩秋,和她悠闲自在地走一段,等回了家,关上门,那些戒不掉的“瘾”便会将她们紧紧缠绕在一起。
不知疲倦,不厌其烦。
每每结束,符晓都要俯身到韩秋耳边,舒服地喟叹一二。
有回话密,她说了句,“‘虽然枕上无情趣,睡到天明不要钱’,这话不对。”
韩秋问她,“哪里不对?”
“你明明就越来越有趣了啊。”符晓用指肚轻蹭韩秋面上晕散开的绯红,低低地说:“要是能让我把那几百块花得值就更有趣。”
韩秋握住符晓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开口,还是那句,“我只认你。”
————
周三,符晓产检,韩秋比她本人起得还早。
盛夏的天。
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一个人坐在窗边出神。
符晓模模糊糊问她,“怎么起那么早?”
她静了很久,才说:“睡不着。”
符晓实在太困,没能继续往下问。等她睡醒,早已经忘了还有这回事。
————
符晓在妇幼建的档,这里常年人满为患,即使两人已经尽可能早出门了,排号还是不太靠前。
一开始,符晓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后来也不过是她坐着,韩秋在旁边靠着。
等烦了,符晓靠着椅背长吁短叹
旁边一个健谈的年轻女孩儿听到,闲聊着问她,“你老公怎么没陪你来啊?”
符晓现在只要一想起“董诩”两个字就会生理性反胃,她揉揉胃,转头看向女孩儿,面带微笑地说:“我没老公。”
“啊?”女孩儿不可思议地往符晓肚子上看。
符晓说:“但是我有老婆,你信吗?”
女孩儿一脸懵,“老,老婆?”
“是啊。”符晓抬手,敲了敲韩秋的腿,“就这个,我老婆。”
韩秋放空的双眼微阖,等里面多余的情绪散去后,低头看着女孩儿,说:“你好。”
女孩儿表情凝固。
符晓侧身,往韩秋身上一靠,乐得肩膀乱颤,偏还谨记不能在医院大声喧哗的宗旨,不敢出声,硬生生把眼泪花给憋了出来。
韩秋口袋里没纸,垂手过去,用指关节轻轻蹭在符晓眼角。
符晓的笑淡下来,嘴角反而扬得更高。
“去给我买瓶水。”符晓说。
韩秋抬头看了眼诊室门上的号码,说:“剩三个人就到你了。”
符晓说:“三个人怎么都十分钟了,放心去。”
韩秋“嗯”一声,直起身体往廊道外面走。
她一走远,女孩儿立刻凑过来问符晓,“她真是你那个,老婆啊?你们是同性恋?”
符晓说:“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们能走到一起挺让人佩服的。我大学舍友里也有一个同性恋,但因为她女朋友家里人反对,两个人就分了,她当时消沉得差点自杀呢。”
“自杀?”符晓皱了眉。
女孩儿叹气,“是啊。女孩子心软,谈恋爱就是把半条命交给对方,对方保护得好,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保护不好,那可不就是一下子丢了半条命。你们这样可真好。”女孩儿由衷地说。
符晓沉默几秒,笑了笑,说:“我们只是在一起了,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无法体会那种重到自杀的压力。
“请31号,符晓,到产科一诊室就诊。”
头顶忽然传来机械的叫号声。
符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女孩儿老公难得肯放下手机,从旁边探身过来,说:“你前头那三个人没在。”
符晓拿着东西起身,“谢谢提醒。”
进去之前,符晓往走廊入口看了眼。
韩秋还没回来。
符晓只好推门开,独自进了诊室。
医生见她第一句话就是,“你老公怎么又没来?”
符晓笑着说:“我离婚了。”
医生怔住,很快软了态度,“下次让你家里人陪着来一趟,我这儿有不少事要给家属交代。”
韩秋说:“好。”
话落,她马上又补了句,“其实今天有人陪我过来。几分钟之前,她还在我旁边站着,刚被我赶去买水。”
医生点点头,“那就好。孕妇的心理比较脆弱,多个人陪能多份安全感。”
符晓把身份证递出去,语气里有她自己察觉不了的炫耀,“除了家里人,她应该是我这些年遇到的最有安全感的人。”
那个人因为她一个电话就万里迢迢跑回来了。
以后也会常常回来。
————
外面,韩秋疾步回来的时候,符晓已经拿着单子去了B超室。
韩秋立刻去那边找。
门口排队的人里没有,B超室里没有,电话也打不通。
韩秋只能折回门诊,找到之前和符晓说话的那个女孩儿,问她,“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女孩儿热心地说:“能啊,你说。”
韩秋说:“她等会儿回来了,麻烦你帮我转告她,我去见一个姓庄的人。她出了点事,和我有关,我必须马上过去一趟,还有……”
韩秋顿了一下,说:“我的手机没电了,刚去租充电器的时候,让人撞了一下,摔得充不进去电,能不能借你手机给她发条微信?”
“没问题。”女孩儿迅速把手机递了过去。
发完短信,韩秋把手机还给女孩儿说:“我给她发了一个地址。请你帮我告诉她,如果她累了,就直接打车回家,如果不累,就去这个地址找我。”
“嗯嗯,好的。”女孩儿连声点头,“你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韩秋说:“谢谢。”
离开之前,韩秋把买来的水拧开,又拧上,让女孩儿带给符晓。
她以为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殊不知,她前脚走,女孩儿后脚就因为老公一直玩游戏,不理自己,和他大吵一架离开了医院。
她说的那些话,没有任何一句被成功转达给符晓,那瓶特意拧开的水,也被女孩儿一气之下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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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鞠躬。
注:虽然枕上无情趣,睡到天明不要钱。——《金瓶梅》兰陵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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