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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船(16)

作者:lryan 时间:2019-08-16 10:43 标签:娱乐圈 HE 年上 都市爱情

钟奕道:“您真的很讨厌。”
“嗯。”
“又霸道。”
“哼。”
“还专门欺负我。”
钟奕挣脱了两下,没挣开。曹文笑呵呵的,嘴角弯起来。那一场电影,也便那么看了。至于剪不剪进片子里,那就是两说了。


第二十四章
刘育良带着小跟班徐平来到一所海军学校,徐平问:“你找谁啊。”
刘育良不语,通过门卫传达半天,方才有个军官模样的人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
“老刘?”那人拍了下刘育良的肩:“我说谁找我呢,原来是你。”
刘育良仿佛和他很熟悉,又有些疏离,歉然一笑:“你怎么样?”
“嗨,我还就那样呗。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家就在里面。”
“不、不用了。”
“来嘛,进来坐,客气啥!”那军官提起他们的东西,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去。在校门口又和门卫寒暄两句,才领着他们进去了。学校里面和外面是截然两个世界,安静的林荫道立着很多参天大树,这时候已经抽出了新枝,郁郁葱葱。湖旁边是柳树,矮一截的是迎春,一路过来有很多小别墅,带着一个小院,年纪大的老人就蹲在院子里收拾自家的菜园,台阶上放着个收音机。收音机,徐平只有在乡大队的广播站见过。
军官把他们请进一栋房子,棕色沙发、白色沙发罩、暖水瓶、茶杯,井然有序,干净整洁。军官给刘育良和徐平分别沏了杯茶,徐平慌得起身去接,差点打碎了茶杯。刘育良还算镇静,只是默默的,不说话。军官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让我去接接你。”
“我自己来就行。”
军官坐进沙发里:“哦,你这趟来有什么事吗?”
刘育良低着头,不自觉地就在他面前躬着身子:“上回我给你写了封信……”
“哦,你说信。”
军官立刻又站起来,刘育良也要起身,被他按下。他匆匆从书房里拿出之前那封信件,不知道兜兜转转过了几个月才到了他手里。他感慨道:“不容易啊,前两个月我才收到这封信。这些年我也没帮上你,惭愧得很。你第一回找我办事,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但是你也知道,这玩意很难弄,要不是去深圳、香港还真找不着,现在都是国外的人私自带回来,风声还很紧,你再宽限我两天,我弄到了肯定送到你那边去。”
刘育良再笨,也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他起身道谢,尽力保持他的礼貌与风度。徐平刚把杯子接过来,连口热水都没喝着就要走。那军官愧疚得很,拉住刘育良道:“你等等,我虽然没有那样的高级货,但我这里还有个收音机,你一定要收下!”
刘育良不收,那军官就往他怀里塞,两人拉扯半天,军官最终还是把那个破旧的老牌收音机给他了。
从学校出来,刘育良就没说话。徐平跟在他身边,抱过收音机。
回去路上就和来的时候不同了,徐平抱着收音机乖乖坐在后座,刘育良在前面骑车。骑到半路,石子滚进了车链子里,刘育良趴在地上修车,徐平抱着收音机和一堆零食守在一旁。夕阳西下,满山余辉,照着沉默的两个人影。红日一点一点沉下去,大山从靛青到深黛,辉煌的霞光为这肃穆的大山染上最后一层金光。刘育良又跨上自行车,徐平抱着收音机跳上车,叮叮当当往大山里去了。
“你不回去了吗……”徐平在车上颠得话都说不成一句。
“啊?”刘育良回头。
“我问你还回城吗?”徐平大声又问了一遍。
刘育良又不说话了。
徐平有些着急,但这也不好问。他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想老刘是不回去了,还是回不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刘育良问他。
“不好说。我问了几次,他们都没回我。”
“家里来信了吗?”
“没有……”
母亲另组的家庭还会记得他吗?大概早在弟弟的欢声笑语中忘了吧。当时大部分人不管是病退、困退,还是家里有关系的,有特殊困难的,都在想尽办法离开。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走掉,留下的人人心惶惶。而他和老刘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孤独地生活在这大山一隅,今天默默无闻,明天还会继续默默无闻下去。
刘育良道:“我会帮你的。”
徐平抱着收音机默默抽泣,两人一起穿过这大山的幽幽黑暗。
回到家,刘育良便开始捣鼓起收音机。徐平百无聊赖地翻着课本,他底子差,如今也看不下去几页书去。翻出口琴吹了一会,他趴在床上问老刘:“你说我能考上音乐学院吗?”
“不是能不能,是必须。”
“那我要是考不上呢?”
“没可能。”
刘育良不给他留后路,徐平闷闷的:“万一呢。”
刘育良抬头用严厉的目光瞪他,徐平吐吐舌头,又开始复习功课了。
老刘把他拉起来:“走。”
“去哪?”
刘育良搬着收音机出门,徐平连忙穿鞋跟上。夜深了,空气里始终有种烦躁的气息。春天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像长毛了一样。有猫在山墙上弓着背叫chun,柳絮在夜里纷纷扬扬地吹来,蒙了人一脸。徐平跟在刘育良身后,从学校后门进去,一直来到琴房那间阁楼。
“来这干嘛?”
“听歌。”
刘育良登上阁楼,他之前做过一番布置,这间阁楼已经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大不一样。钢琴被摆在正对着窗的位置,白色的窗帘随风而动,靠墙摆着一张小铁床,几只板凳。偶尔他们会过来练琴,夜里的时候,琴声随风散出去,变得空旷缥缈。这间阁楼在学校后院的荒野,门卫也不大往后面来,至今都没人发现他们的举动。
刘育良把收音机放在钢琴上,对着某个方向开始调频。沙沙的电流声,偶尔有几声新闻播报、唱戏声、说书声,夹杂着噪音传来。忽然,在一曲悦耳的旋律上停住。
微醺的曲调、又甜又软的嗓音,包含着万种风情,如同荡漾的春风迎面扑来,几乎将人醉倒其中。
徐平瞬间脸红成一片,歌还能这么唱?歌词还能这么写?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那歌声让人骨头发酥,却又欲罢不能,吸引着人听下去。徐平脸发烫地伏在钢琴上,看向对面的刘育良,两人目光一触,又齐齐低下头去。春风吹动着窗帘,温柔婉转的歌声香甜绵密,后劲极大,唱得人心怦怦乱跳。徐平紧张地抠着钢琴毛躁的木纹,刘育良一言不发。
徐平模模糊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然而他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内心冲撞、厮杀,大力撞击着他的胸口。撞得他嗓子发紧,呼吸炙热,他渴望地看着刘育良,目光盈盈。刘育良也看着他,两人之间莫名越靠越近,头抵在了一处,呼吸相闻。风吹来,鼓动出一个花苞,他微微抬头,舔了一下曹文的唇。曹文的唇也是干涩的,甚至是干渴的,但曹文没动。钟奕羞怯地胀红了脸庞,闭上眼睛,再度覆上曹文的唇。这下干渴的嘴唇便如泄了阀门般,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四瓣嘴唇饥渴地黏在一处,相互舔舐、碾压、吮吸,巴不得都想把对方嘴里的甜味搜刮干净,缠绵悱恻地交缠在一起。
片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这完全脱离了剧情,是剧本里根本没有的。但镜头前的他们还在吻,钟奕被剥夺了呼吸,脑子里乱轰轰的,听不进任何声音。只有曹文的唇是热的,舌头钻进来温柔地舔舐他,照顾周到地扫着他敏感的口腔内壁,濡湿的亲吻声是那样的可耻,而心底的秘密被他一览无遗地看穿,仿佛整个人都是他了。心底漫上来汹涌的潮水,将头顶都漫过去,他和曹文飘在蓝色的海底,有游鱼纷纷游过,它们都是色彩斑斓的,珊瑚伸着柔软的触手,抚摸着他的脸,是那样的湿,那样的黏。而他们还在接吻。他做了个梦,梦到他和曹文真的去了马代,去的那天还是在下雨,下着雨,他非要深潜。曹文就说,好啊,我陪你,要死一块死吧。他说话总是这样不知忌讳,他立马就生气了,不去了不去了,回去总行了吧。每次都这样,每次都不了了之,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恨。钟奕狠狠捶他,大雨倾盆,潮水翻涌,曹文将他拉进怀里,吻了他。
钟奕拼命推拒着曹文,他要呼吸不过来了!
胸膛要炸开,嘴唇都发麻,好不容易分开来,曹文深邃的目光还盯着他,像把他吃了一样的可怕。钟奕回想起方才那个梦,心有余悸,慌不迭地就跑了。
他跑了,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心跳得窒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山间。月光洒下来,给他照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似乎有闻到什么花香,是广玉兰还是海棠呢?不过都不重要了。他的嘴唇还是烫的,他怎么那么没有羞耻,当庭广众就……曹文也不阻止他,要说没有预谋,他死也不信。是的,他就是这么讨厌,这么可恨,做好了圈套等着他来钻。肯定是的。
想到这里,钟奕就更生气了。但生气过后,又有种莫大的甜味在心里爆开,甜滋滋的,无与伦比的好。他胡思乱想着,在树林里打转。不知道曹文怎么样了,他留下的烂摊子又怎么处理,但他是绝不会回去的。
这样想着,月光底下,曹文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面前。月光幽幽,无限浪漫。
钟奕慌忙看向身后,曹文拦住他的去路:“去哪?”
“你怎么在这?”他两腿发软,话都说不利落了。
“人都散了。”
是啊,不知不觉月上中天,他还在这里瞎转,都不知道时间过得是那样快。
“我要回去了。”
钟奕低头往前走,曹文大手一拨将他推得退后。
钟奕疑问地看向他。
曹文微微一笑,一手拿了只杜蕾斯,用牙齿慢慢咬开。
那东西什么时候到了他身上?钟奕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你干什么?”
钟奕如临大敌,挣扎着往外跑。曹文叼着那只套子笑,一拨腰又将他逼回原地。
反复几次,逗小动物一样,钟奕濒临崩溃:“你到底要怎么样!”
曹文一把扛起尖叫的爱人往琴房走去。


第二十五章
曹文一路扛着钟奕进了阁楼,刚把人放下,钟奕夺门而出。曹文拦着人的腰把他扔门里去了,两人力量悬殊,曹文抓他就像抓小鸡崽。钟奕后退着贴在墙上,急了:“不行,不能在这!”
曹文歪着头笑:“那在哪?”
钟奕气急败坏:“你知道这是哪吗?”
这是片场,这是两人拍戏的片场,方才他们还在这里讨论剧情,在镜头下演绎着别人的人生。现在就只是他和他了。这里虽然黑压压的一片,但他能感觉到周围有几千几百双的眼睛在看着他。床是眼睛,墙是眼睛,拍摄的设备是眼睛,静默的灯架是眼睛,连他们身上穿着的戏服都是眼睛。四面八方的眼睛监视着他们,而曹文就是要在这几千几百双眼睛的监视下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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