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生错了性别(28)

“没有。”我回握穆弘的手指，直到房子完全将最后的太阳都挡住，我的身体彻底陷入黑暗，这才抬起脚往大门的方向走，“我觉得永远不可能想好。”
平日这个时间我妈应该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而我爸应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各种新闻。
今天倒是一反常态，厨房的灯关着，从外面看进去有那么点‘水泄不通’的感觉。
家门口是我去上学之前才修剪过的灌木树丛，这会儿看着又有些凌乱。我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拿出身上的钥匙自己开门。
穆弘跟在我身后进屋，迎面看见我的父亲坐在沙发上。他用手指轻轻敲击一旁的随身投影，翻看今天的新闻，而我的母亲则在他身边面容很不安。
“回来了。”父亲对我说了一句，转而看向穆弘，点头示意。他让我们两个过去坐，目光扫过穆弘受伤的肩膀，没有多说。
母亲主动起身迎我，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伸手轻柔我的头发，“累不累？”
我侧头看了穆弘一眼，他们俩说的这六个字让我感到非常不安惶恐，屋里的气氛也让我有些…压抑。
我与穆弘坐在父亲的对面，见他放下手里的设备后我主动开口，“我今天回来，主要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们。”
母亲端来两杯水，我伸手接过后凑到嘴边。穆弘拉住我的手腕不动声色将两个杯子一齐放在桌上，小声对我道，“先说正事。”
“你想问什么？”父亲前倾身体拿过我面前的那个杯子，随即喝了一口水，像是无声回应了穆弘的顾虑。
我叹了一口气，看这个样子他们都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是你们的孩子？”我看着父亲问，接着又看向母亲，开口的同时眼眶便开始发酸，情绪比我想象的还要激动难挨，“我怎么会不是你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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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不是你们的孩子？！”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母亲在父亲说话之前开口，目光里是我从小再熟悉不过的温度，“我们一直都把你当作我们孩子。”
母亲慈爱温婉，父亲开口之后便将这对话带向了更为严肃的方向，“今天下午‘隐狼’去找你了？”
“抓我!”父亲既然这么说，那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我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基因实验品？！我是不是？”
父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我从他眼中的神情已经可以读出答案，“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曾经问过我，那些星际战争中的敌人是什么样子？咱们能打过他们吗？我对你说我们在努力尝试改变自己去适应战争。”父亲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的语气让我觉得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沟通，有了一丝尊重的意味，“国家一直都有各种程度基因改造的实验，为了实验样本更好适应社会，很多政府官员都会收养一些这样的孩子，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长大。”
“我是‘实验样本’之一罢了，我周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政府派来监视的人。”父亲给予的尊重背后是一份不可名状的冷漠，我听在耳中有些压抑，“是不是在这个社会里，‘实验品’根本不配拥有自己的生活？”
“政府这样是为了给予那些孩子‘生活’。”
父亲说得没错，但，“那是虚假的生活，实验品只是工具。”我想到穆弘手臂上的伤口，想到他描述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这样的实验，到底是为什么？！”
父亲深吸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睛，微微扬起嘴角说，“为了这个帝国，为了安稳和安定...你从小每天都在听这些内容，想不明白？”
我真是问了极其愚蠢的问题，坐在一旁的穆弘此时开口道，“今天下午三个Alpha‘隐狼’去找了欧阳，是想要把他带回去继续实验？”

父亲没有开口，而客厅一侧的楼梯上传来一道声音。
“一旦实验对象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就得从寄养家庭被带走。”
“大哥？”我侧头看过去，对上了欧阳珅没什么情绪的眼神，而他身后跟着欧阳谭，与我对视时神情复杂。
“我负责带你回去兵工厂的实验室，希望下午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大哥走下楼对我说完看向欧阳谭，“这事情你早晚会知道，逃不开。”
大哥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很是温柔，不像那个欧阳谭没事儿找事儿。可大哥的这份温柔与疏离也就是一念之间，他若从小就知道我不过时抱养的孩子，早晚要被送回实验室的工具，这种态度也不难理解。
“你们不能伤害他。”母亲在一旁看我与大哥面对面僵持，担心的对父亲道，“你答应我带他回去不会伤害他。”
“阿姨，那实验室里发生的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欧阳不能去。”穆弘先我一步开口，起身挡在我面前又问我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欧阳珅看了我一眼，胸有成竹的道，“他才刚刚18岁，即使成年了也依赖家里。你们下午遇到那样的事情，回来家里是早晚的事情。”大哥停顿片刻，对穆弘又道，“我听说了你这些年负责他的生活监测与报告，任务完成了就早些离开回去报道，优秀的Omega‘隐狼’并不常见，别辜负了自己。”
父亲见几个人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善，主动起身搂住母亲的肩膀，“我们上楼吧。”大哥的价值观与父亲极尽相似，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也有着相似的态度。父亲与大哥擦身而过，低声嘟囔一句，“还是不要伤了他。”
母亲离开的十分不情愿，可她抗衡不过父亲，余光看着我眼眶中有了些水汽。她看着大哥和二哥说，“他是你们的弟弟。”

动手的那一瞬间可以用‘风驰电掣’四个字来形容，欧阳珅速度极快，在父亲与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的那一刻便冲着我而来。穆弘挡在我面前，整个人被他扔到了一旁，毫无还手的余地。
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抬起胳膊时已经让欧阳珅将我按在了墙上，“你别做无畏的挣扎，这样大家都容易一些。”
“松开我！”我奋力挣扎，压根不打算配合，“今天下午那几个Alpha对我开枪，我要是跟你回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实验品不能流落在外，这是规矩。”
穆弘从一旁的地上爬起来，冲着欧阳珅冲上来。一旁的欧阳谭反手将穆弘抓住，阻止他的靠近，“你们都别挣扎了。”
“你把他带回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穆弘冲着欧阳珅大喊，而这喊叫声丝毫没有减缓欧阳珅的动作。他从身后拿出特质手铐，专门用控制Alpha的金属制成的。
“你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欧阳珅那手铐套住我的右臂，我奋力挣扎效果甚微。电光石火间，欧阳谭突然松开穆弘，趁着欧阳珅不备一步上前扭住他的关节，推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欧阳珅一怔，几步之后站稳看着欧阳谭，“你做什么？”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欧阳谭挡在我面前，侧头用有些 ‘轻蔑’的语气对我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到头来还不是得靠我！”
欧阳谭曾经对我说，‘我保护你一辈子，别担心。’
就这么一瞬间，我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与动容，听着欧阳谭那拽到天际的声音，此时都感觉没那么让人厌恶了。上次见面我们还剑拔弩张，此时他护在我身前让我有了别样的感受。
“愣着干嘛？还不快滚？！”欧阳谭冲着我又嚷嚷了一句，“没用的家伙。”
“欧阳谭，他是实验品。你也是个军人，应该明白我们要执行任务…”欧阳珅对二哥说，目光从我脸颊上划过去，“你让开。”
欧阳谭笑了一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能欺负他…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以后也不例外，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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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欧阳谭挡在我和穆弘面前，留给我们转身全力往门口跑的机会。
穆弘抓着我的手臂，而我大哥则先一步朝大门方向移动，嘴里还说，“你们以为跑的掉吗？”
欧阳谭的移动比大哥敏捷，后发先至。他好似全力护着我，移动脚步的同时一拳落在大哥的脸颊上，率先动了手，“你先把我放倒！”
大哥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冷笑一声看向欧阳谭，“你就是一个Beta，冲什么英雄？”说完，大哥也不再与欧阳谭客气。
对抗一触即发，而我的去路则被他们俩的互相‘撕咬’完全占据。大哥知道欧阳谭是Beta，他们都知道我不是亲生的，直到这一刻我发现…这个家除了我，所有人心里都装着事情。
这是对我的保护，还是欺瞒？
眼前战局紧张。
欧阳谭虽然只是Beta，但他年轻灵活，对抗大哥的时候表现出极强的战略性。拳脚之间我傻了眼，过往与欧阳谭那些‘斗殴’此时都变成小儿科，他则变成了那个故意手下留情逗我开心的兄长。大哥是罩在欧阳谭身上的阴影，而他此时为了我走出阴影，直面了心中最不愿面对的东西。在我眼中，这不再是Beta与Alpha的对抗，这是欧阳谭从某种意义上对自己产生了认同。不知他心中的想法有多少来自于我之前说得话，可他却在我面临危险的时候走出了这一步…
“这家里的英雄，多我一个也不算多。”欧阳谭余光看了我一眼，“你们都是为了国家，我没你们的魄力和勇气，为了那小混蛋倒也行。”他利用自己的优势勉强与大哥形成势均力敌的战局，而说完话便又朝我使了个眼色：快走！
大哥被他牵制抽不开身，看着我与穆弘跑出大门后对欧阳谭说了一句，“你以为他离开这里就能跑掉吗？”

我与穆弘一出门就看到凌冬远远朝我们跑过来，他看到我俩十分狼狈，于是加快脚步，“怎么了？”
“别在这里停留。”我搂着扶着受伤的穆弘，朝凌冬招手之后就往一旁的树林而去。
住宅区为了确保舒适有一定的间隔，因此我们不能在路上盲目乱窜，否则目标太大容易遭到攻击。按照大哥刚刚说的话，势必有其他人正在抓捕我。
“到底怎么了？”凌冬跟着我们的脚步，停下之后从口袋拿出治疗伤口的消炎药，替穆弘处理枪伤的同时看着我问，“出了什么事情？”
入了夜后视线受到局限，这片树林不知会成为我们的掩护，还是我们的屏障。我在周围来回看了看，心中忐忑说道，“我大哥来抓我，欧阳谭帮我们逃出来的。”
“你爸妈呢？”
“我爸不希望大哥伤了我，但也没有阻止。”
我简单跟凌冬说起在家里的情况，含含糊糊也说了几句关于‘实验品’的内容。父亲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他与大哥一直以国家的利益为出发点，看似无情却具有牺牲精神。只是…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我难免因为他与大哥的反应而心痛难捱，他们或许真的从未将我当作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