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游戏(27)
几天后,兰斯与钱德勒坐同一班飞机洛杉矶的u大。
虽然是医院人事处负责统一给两人订票,但兰斯特意拜托了人事处的同事,将他和钱德勒的座位隔得远远的。为此,他甚至不惜放弃享受医院提供的头等舱待遇,而甘愿坐在经济舱里与其他乘客一起挤一挤。
当晚,他们在u大附近的某酒店入住,与机票一样,酒店的房间也特意隔开了两层楼。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兰斯入住的酒店。
“谁?”还能有谁,这么晚了来找兰斯的,当然只有钱德勒了。果然,两层楼的距离,不足以隔开钱德勒那颗作祟的心。
“是我。”果然是他那讨厌的声音。其实钱德勒的声音不算难听,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同样的,讨厌的人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噪音,呼出来的空气都是甲烷(屁的成分)。
是祸躲不过,如果兰斯不去开门,万一钱德勒就站在门口一直敲,隔壁还住着学界顶尖的其他教授呢,其中不乏兰斯崇拜的学术大牛们,到时候让他们看了笑话兰斯可就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兰斯悻悻地打开门:“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消停了呢,之前不是一直都跟我保持着距离挺好的吗?怎么又开始来烦我了?你就不怕回头祁默再发起疯来杀了你?”显然,他们都没有忘记祁默之前对钱德勒半开玩笑半威胁说的那句话。
钱德勒冷笑道:“祁默?祁默现在人在哪儿呢?兰斯,你不会还真的指望一个疯子会为你吃醋杀人吧?他那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再说……”钱德勒忽然换上一种淫·荡而暧昧的语气:“如果今天晚上我要对你做什么,你觉得他能插上翅膀飞过来吗?”
兰斯像发现了什么新天地一样看着钱德勒冷笑:“怎么?就你这样的身材,你还能强迫我跟你睡觉不成?我也不怕告诉你,没错,我兰斯是喜欢男人,而且我喜欢躺在下面被男人操,但是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让你碰我一下!”既然钱德勒不要脸,兰斯也没必要跟他假惺惺地端着斯文人的客气了。兰斯可不怕钱德勒,虽然他是个0,但钱德勒可不比他高,也不比他壮。
“呵呵,我不会强迫你,我要让你心甘情愿。”钱德勒这话居然说得胸有成竹。
“我心甘情愿?你是在开玩笑吗?”兰斯觉得钱德勒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的,难道他是抓住了自己的什么把柄?可表面上他强迫自己不能弱了气势。
“是不是开玩笑,你看了这个就会知道!”说着,钱德勒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叠纸,扔在了兰斯床上。
兰斯捡起来一看,顿时惊呆了……那是一篇学术论文,整整三十页A4纸的学术论文。一篇学术论文有什么可让兰斯感到害怕、甚至可能会对钱德勒这样的恶人投降的呢?
——那是一篇研究关于“梦游”课题的论文。
第63章 会议
钱德勒得意洋洋地俯视着目瞪口呆的兰斯:“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对‘梦游’课题这么感兴趣了么?”
不用问了,兰斯知道,钱德勒已经全部都知道了,知道自己有梦游症,知道自己会在暗夜里走出门外去漫无目的地游荡……梦游的人,一般是精神上在承受着某种压力的人群。这事若放在一般人身上,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不太严重的睡眠障碍病症,但放在一个心理治疗医生的身上,这就是赤裸裸地足以质疑自己执业资格的理由。钱德勒这么喜欢偷拍,兰斯相信他已经留好了自己梦游时的证据,就算不承认也是没有用的了。
“你想怎么样?”兰斯无力地说。
钱德勒凑到兰斯跟前,他那恶心的厚嘴唇离兰斯的朱唇只差一点点了。
他用威胁的口吻说道:“还记得上一次你亲我的滋味吗?那一次是在这里……”钱德勒摸了摸自己的侧脸颊,然后直起身子,将那只手移到自己的裆部,猥琐万分地说,“这一次,是这里……”
兰斯简直要吐出来了!让他去含钱德勒的老二,他真怕自己会一口把那恶心的东西给咬下来!
“你做梦!”兰斯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发出了憎恶的光,“你想做什么,随便你。梦游又不犯法,就算你让我失去了作为医生的资格,我也不会去含你的那根东西!”
钱德勒显然没想到兰斯连医生都可以不当,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喊:“你不含我的东西,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含过了祁默的了!啊!”一边叫嚷,他一边去掰兰斯的头,硬逼着他凑到那根臭烘烘的东西上面去。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表面上装得清高,实际上跟自己的病人无耻苟合的贱·人!”钱德勒已经失去了理智,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得出来。
兰斯也拼命地反抗,钱德勒的力气不比兰斯大多少,他想要完全压制住兰斯,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还是很难的。兰斯的长发在这场角力中不占优势,他的马尾被钱德勒抓得生疼,但他终于还是挣扎着将自己脱离开了那双魔爪。
他不甘示弱地回敬钱德勒:“是!我就是舔了祁默的,他的东西比你大、比你香、比你的好吃一百倍!”实际上兰斯根本没吃过,他就是故意气死钱德勒的。
钱德勒一看兰斯不受威胁,自己在体力上又占不了多少优势,于是也只能作罢。拿起那篇散落的论文,就往门口走,摔上门前还不忘丢下一句威胁:“你等着吧,明天有你好戏看的!”
第二天的学术会议上,兰斯在下头如坐针毡地听着钱德勒在上面侃侃而谈,做着关于梦游人群心理侧写的报告。什么“心理压力过大、无法进行自我协调和纾解”啦,什么“精神分崩离析的前兆”啦,甚至还有“潜意识中存在反社会意识的预测指标”啦……兰斯觉得,钱德勒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他、讽刺他、挑衅他的。他再也听不下去,站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会场。
“兰斯医生!”是一个他所熟悉的学界前辈在叫他,他转过头去。
“你不做演讲了吗?下一个不是你的学术报告吗?”老前辈问他。
兰斯木讷地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声“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就先行离开了。
第64章 安慰
兰斯甚至等不到学术会议开完的一周后,当天晚上就自掏腰包坐飞机回到了k市。刚下飞机,手机信号甫一恢复,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兰斯医生!”主任的声音听起来严肃极了,“我想我有必要听一下你的解释。”
从主任口中,兰斯得知了钱德勒讲述完他的论文以后,居然还发起了一个现场投票,邀请在座的诸位精神病学者举手表决,如果在他们的身边有一位罹患了梦游症的同事,大家认为他是否还有资格担任心理医生。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怀着狐疑的眼光,猜测钱德勒口中提到的这位同事是谁,当然大多数人都坚决表示,如果心理医生自己确实存在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应当及时求助,不妨就近向自己的同事求助,请同事帮忙咨询开导,但万万不可以再作为医生为病人诊疗了。病人本就处在心理压力的状态之下,医生的压力很有可能传导到病人的潜意识中,这无疑是对病情的雪上加霜。
就算别人不知道钱德勒在说谁,难道主任还能不清楚吗?他立刻打电话质问钱德勒为什么在会议上说这种奇怪的话,随后收到了钱德勒发来的兰斯夜半梦游的照片。主任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对外先不能声称是兰斯换了梦游症,但是对内,他们可以先停止掉兰斯的一切工作职务,暂时留岗观察,必要时甚至可以讲兰斯收治为钱德勒的病人——既然钱德勒对梦游症这么有研究的话。
兰斯听了主任的决定后,心凉了一大半,要他去做钱德勒的病人,他宁可在梦游的时候自杀掉算了。
兰斯几乎等于失去了工作,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疗养院的花园里。病房他也不想去了,去了干什么呢?主任有一点说的没错,现在的他,的确没有资格再去医治任何病人了,他自己都快成“病人”了。
“主人?你怎么一个人睡在这里?”一个轻柔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兰斯睁开眼睛,他现在自己躺在树荫底下的长椅子上睡着了。叫醒他的,正是许久未见的祁默。
祁默见他醒了,马上意识到兰斯已经说过“缘尽于此”,所以他改口道:“兰医生,你怎么睡在这里呢?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这里没有什么阳光,睡着了也可能会着凉的。”
一个已经被自己决绝地抛下、厌弃的人,却在全世界都厌弃自己的时候,依然关心他……
“叫我主人,小黑,叫我主人!”说着,兰斯坐起来,一下子搂住了站在他面前的祁默的腰。紧紧地抱着,兰斯感受到了一点熟悉的温暖。叫我主人……就那一点点羁绊,是我和你之间,绝对不想断了的联系,是断了以后我就一无所有的联系……
祁默定定地站在那里,像一根支撑着兰斯意志力的坚强支柱。他抚摸着兰斯脑后的长发,柔声地说:“不要难过主人,不管你让我嘴里叫你什么,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我唯一的主人,今生不变的主人……”
兰斯的眼眶里落下泪来,眼泪把镜片上沾湿得模糊一片。
“小黑,有人欺负你的主人……有人欺负我……呜呜呜……”在别人面前冷静、清高的兰斯,只有在祁默面前,会毫无保留地展现他脆弱的一面,迷惘的一面。
祁默蹲下来,替兰斯拿下镜片放到一边的长椅上,然后轻柔地凑上前去,将兰斯脸颊上的泪痕一滴、一滴地舔掉。兰斯得了这无声的安慰,顿时感觉心头好受了许多。现在他与祁默一样,都是“病人”了。说到底,他与祁默有什么不同呢?自己何必再去纠结祁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只要确定他从来没有过加害自己的心,不就够了吗?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会是你迷茫崩溃时候的唯一倚靠呢?
兰斯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管祁默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假意,他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给过自己的温暖,都是真的。世界得一祁默,难道不是足矣么?
“咔嚓,咔嚓”,两声快门声不合时宜地想起,不远处钱德勒正举着手机,将祁默刚才舔吻兰斯的动作全部都拍了下来。
“呵呵,本来只是留职观察,这下子不伦恋坐实了。兰斯医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兰斯医生了,你就等着行业协会的人出文件,吊销你的行医资格吧。哈哈!哈哈哈!”钱德勒得意洋洋的神态映在祁默的眼睛里,祁默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主人,你听好了,”祁默一字一顿地对兰斯说,“欺负主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65章 祝福
这一天,远在w州的兰斯哥哥,收到了一封来自弟弟的电子邮件。邮件里这样写道:
“亲爱的伊森:
得知你即将新婚的消息,我真替你感到高兴。我相信那位幸运新娘,一定就是我曾经有幸见过几次的萨曼萨小姐吧,她温柔善良、美丽大方,与你真是绝配。我相信你们婚后的甜蜜日子,一定会比你小说里写得更加精彩。你这么快找到了真爱,真是让人羡慕啊!就像你的书名那样,我希望你能牵着萨曼萨小姐的手,不管是顺境的白天,还是逆境的黑夜,都能与她相伴,共舞终生。
我想了很久,要送你什么新婚礼物好呢?按照我们美国人的传统,结婚必须要准备全四样东西,分别是:某样旧的东西(something old),某样新的东西(something new),某样借的东西(something borrowed),某样蓝色的东西(something blue)。想了半天,我终于想到了最合适你的这四样东西是什么。但是,我的这份祝福,可能要麻烦你亲自来这里取一下了。地址是m州k市齐亚尼尼精神卫生疗养中心,我在园区内的人工湖边等你,请你在夜晚12点前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