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游戏(25)
祁默的语气意味深长。顾安觉得,他要去做的那件事,一定极不同寻常,就算可可现在再着急,对方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先去完成,急也没有用。
“祁默,”顾安说道,“那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们那个地方在哪里,让可可也能心里有个底,不然他会睡不着觉的。”
“在……”祁默若有所思地答,“夏威夷某一个秘密的小岛上。”
第58章 近况
最后祁默还是如约回到了齐亚尼尼精神疗养中心。兰斯以“病人经过特殊的外出治疗后病情大有好转为由”,暂时取消了例行每周一次的面对面诊疗咨询,也就是说,他现在虽然名义上挂着祁默主治医生的牌子,但实际上他已经不负责对祁默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心理干预了。祁默到底是不是真疯,兰斯还是不确定,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祁默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兰斯不喜欢这种被欺骗的感觉。
自从他回来以后,钱德勒对兰斯的态度倒是老实了许多。上班遇到的时候也会问一声好,下班之后各走各的,兰斯步行、钱德勒开车,就算偶尔在路上擦肩而过,钱德勒也不再停下车来。他似乎对兰斯已经死心了,也不想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了,几周来躲得兰斯远远的,连祁默也没有去招惹。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平静的样子,除了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兰斯生活中的人。没错,那个人就是K。兰斯曾经答应他,如果他以别的身份出现在兰斯的生活里自己也不会声张,就当作不认识他。所以那天兰斯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到那个新来的清洁工拖着一车垃圾向往走的身影有点熟悉,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K是为了祁默而来,而与祁默有关的一切事情都让他心累。
“兰斯医生,嘿嘿,最近你怎么样?”K进来收走兰斯办公桌上的纸咖啡杯的时候,竟然厚着脸皮像老朋友一样跟兰斯打招呼。
“我能怎么样,”兰斯冷冷道,“你要是不想泄漏了你的身份,就给我闭嘴,收你的垃圾吧。”
“哦,我主要是想问问,祁默他最近怎么样?”K真的是脸皮堪比铜墙铁壁。
兰斯深深呼出一口气,翘起脚,转着手里的笔:“他怎么样你还用问我吗,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看着他吗?”
“的确的确,他的人最近是很老实,整天呆在病房里发呆,哪儿也不去。可是心理状态……我可就不得而知了。你才是医生不是么?”
“他心里想什么谁也摸不清,但是你放心,我已经让护士密切注意了,如果他真像你说的做出什么‘反社会’的举动,她们会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行,”K拎起兰斯办公室的垃圾袋放进推车里,“那我就不打扰了。”
K出去以后,兰斯试图将思绪拉回到手头正在阅读的病例上头,可是思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尽往那一片叫祁默的天空里边飞。兰斯原本自诩是一个冷静的人,可近来他越来越容易烦躁了,都是祁默害得。
无奈,他拨通了护士站的电话:“喂,米兰达小姐吗?”
米兰达好久没收到兰斯医生主动打给自己的电话了,谁说刚进医院的时候他对兰斯有过遐想,可是经过了祁默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些事情之后,米兰达早就对兰斯死了心,只把他当做一个值得敬佩的同事。
“是的,兰斯医生,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问问……最近医院里有没有来什么新的病例?”犹豫了半天,兰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没有啊,你也知道的,咱们这间医院属于研究型医院,一般只有各地处理不了的心理疑难杂症,才会转到我们医院里来。”这个兰斯当然知道。
于是他又问:“那……那最近病人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情况?”
“特别……兰斯医生,你也知道的,咱这里的病人就没有不特别的,你的特别到底是有多特别啊?”兰斯就差在电话那头叹气了,米兰达怎么就是不懂,他在问的是祁默呢。
于是兰斯只好捅破那层窗户纸,明说了:“那祁默呢?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做什么特别的事?”
浆糊脑袋的米兰达终于会意地笑了,原来兰斯还是关心祁默的啊,她还奇怪呢,怎么两个人“私奔”完回来,兰斯直接找了个借口不见祁默了,原来这俩人是吵架了,冷战呢。虽然米兰达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接受了兰斯医生的“重口味”,可是想一想,兰斯喜欢男人,总比喜欢女人好——这说明自己不是魅力不够,而且兰斯的口味这么奇怪,也怪不得看不上自己了。女人总是能够找到自我安慰的理由。
“祁默啊,他最近倒是很少说话,就是……特意问我们要了一大堆材料,做手工呢。”
“做手工?”兰斯马上想到祁默画在纸上的娃娃设计图,他该不会……
“是啊,好像说是要做什么娃娃。哎呀你也知道的,他整天神神叨叨的,想做什么都不奇怪啦。我们也知道像剪刀啊、针头啊这些东西,不能交到可能有攻击性的病人手里,所以他都是在保安人员的监督下使用的呢。”兰斯心里想,祁默要是想偷一把剪刀什么的藏起来,你们又能看见个啥,上一回他做娃娃的时候,不也偷偷地藏了工具嘛。
“没想到他还真是要做娃娃呢!一个那么高大的大男人,跟一个女人一样拿着线头缝缝补补,真好笑,嘻嘻嘻……不过还别说,他还真是有耐心得很,一做就是一天,慢工出细活,做的那叫一个认真啊。现在还没做完,不过我看着里面的一个……倒有点像你。”
挂了电话,兰斯的心绪更乱了。
他本来只是想问一问祁默的近况,也好让自己安心,然后就继续手头的工作。可是听说了祁默非但没有放下自己,在自己跟他说了“缘尽于此”这种决绝的话之后,却依然要履行他给兰斯的承诺。
这个人,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装可怜的方式来迷惑他了啊!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给他利用呢!
第59章 花间
深夜,兰斯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最近睡觉越来越累,就是那种,你明明睡了很久但是总感觉像是没睡过一样的累。
时已入夏,虽然还没到开冷气的季节,但是窗外幽幽的蝉鸣已经开始响了起来。兰斯忽然想走到窗边去吹吹风,让夏季的夜风清醒一下他的头脑。
当他拉开窗帘把视线探出窗外的时候,他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震撼一幕!祁默……居然全身赤裸地躺在他家门口不远处的花丛间,横陈着雕塑一般健美的身躯,在淡淡的月光下抚摸、亲吻着一朵朵夜兰花,流连着花蕊间散发出来的香气。淡紫色的小小花朵,在月光下看来,几乎是纯白的,祁默的身躯也是纯白的,这情景就像一幅不含情·色意味的画卷,却含着无限的力与柔的美——男性肌体中彰显出的力量,与朵朵花苞中蕴含着的柔美。兰斯看呆了,他万万想不到祁默会以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猝不及防,却牢牢地吸引住他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此刻兰斯脑海中的某一根琴弦,仿佛奏起了一首《moon-flower》(月光花),michael-hoppe的大提琴与钢琴协奏曲。在深夜里,他听见了琴音的哭泣,他看见了花朵在月光下开放的场景,他注视着祁默在那头也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祁默见兰斯在看他,淡淡地牵起一抹笑,缓缓地移动一只手,折下了身旁一朵小小的夜兰花——连着茎,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将兰斯的目光吸引到他的下·体上。他把那支小小的夜兰插入了已经微微勃·起的欲望前端、那小小的马眼里,然后徐徐地开始抚动……他微闭着眼睛,不再看兰斯,转过头去面朝着夜空,一手无声地撸·动,一手的手掌在身旁的每一朵花瓣上轻轻掠过,尽情体会那种触感……
兰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一朵插在他前端的夜兰花,颤抖着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对着兰斯微笑——兰斯仿佛看见了生命绽放的过程。
由于马眼里插着花茎,祁默撸·动了很久,都没有要射·出的迹象。他似乎在给兰斯尽情地做着一场表演,一场极致的欲与美的盛宴。
兰斯就那样看了好久好久,看到眼睛都已酸涩,不知不觉间,脸颊有点痒,一摸,居然是泪。
自己为什么要流泪呢!祁默,他分明就是一个怪物、一个神经病啊!如果换做其他人对自己做出这样变态的举动,兰斯早就恶心得想吐了,可是对方是祁默,兰斯居然只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完完全全莫名其妙,可兰斯真的就被眼前的画面感动了。
就在兰斯抬手一抹泪之后,睁开眼一看,祁默已经消失了。
他急忙穿上外衣,跑下楼去,却只在他方才躺过的花间,看到一个娃娃——是祁默娃娃。黑色的布料制成的黑色衣服,黑色的头发,是短短的刺拉拉的线头。最可爱的是屁股后头还多了一条小狗的尾巴。娃娃仿佛在对着兰斯说:“汪汪、主人你终于来带我回家啦!”一边摇动着那条尾巴。
兰斯紧紧地把娃娃抱在手里,就像抱着另一个祁默,仿佛祁默的灵魂就注入在了这个娃娃里。
忍不住,禁不了,断不掉……兰斯还是对祁默讨厌不起来,他还是想在漆黑的夜里,拥抱那个漆黑的灵魂。
第60章 哥哥
这一天,兰斯接到来自哥哥的一封邮件。在邮件里哥哥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己与谈了多年的女友就要在下个月成婚了。
兰斯高兴极了。在他上大学以前,兰斯与哥哥的感情好到可以用“穿一条裤子”来形容。当然别人说这话是一句形容词,但对于兰斯和哥哥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事。
小的时候,父亲经常不在家,哥哥的母亲早逝,而自己又没有妈妈,哥哥对于兰斯来说,就是半个父亲半个妈妈。经历了伊森母亲的背叛和兰斯生母的绝情离去之后,兰父就像对年轻女性绝缘了一样,虽然作为牙医的他,完全可以雇得起一个又温柔又年轻的女人,来当兄弟俩的保姆,但他却雇了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不但凶狠而且恶毒。脸上对皱纹和横肉长了一堆又一堆,牙齿还不整齐,有几颗还是黑色的——兰斯完全不懂身为牙医的父亲怎么会看得上这种人,老保姆在小兰斯的心里完全就是一个可怕的女巫。每每这种他只能怨恨父亲,他觉得父亲一定是故意的,他想故意惩罚他们兄弟俩,因为这俩兄弟时刻在提醒着他,自己既是一个被第三者插足、婚姻失败的丈夫,后来又成为了插足别人婚姻、试图搅黄别人婚姻却没有成功的可悲的第三者。
天底下有哪个男孩子小时候不淘气的呢?兰斯记得每次只要自己一闹脾气,那个老女巫就会对着自己大喊大叫,样子极尽恐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吃巧克力豆的时候,兰斯不小心把巧克力酱抹到了自己的白色衬衣上面。那个老女人看见了,喷着唾沫星子,骂他是没有母亲教养的野小孩。这句话可能触痛到了伊森的某一根心弦吧,因为某种程度上他也早早地失去了母亲,所以他毅然决然地挡在弟弟面前,叫那个老女人停止咒骂。可没想到那个老女人居然抄起棍棒来,对着伊森的肩背狠狠地打了下去。
在美国,殴打小孩是犯法的,如果让邻居知道了是要报警的。但是兰父所在的是华人聚居的社区,雇佣的也是华人保姆,华人没有区分虐待小孩与教育小孩的意识,他们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即便是伊森与兰斯一起向父亲抗议了多次要炒掉这个老女巫也丝毫没有用处。所以伊森干脆不喊不叫了,趴在那里任由棍棒加诸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