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化的一捧雪(88)
佘泛対视线过于敏感,所以他稍稍低垂了脑袋,但没有掉头回去。
薛肆始终注意着他,见他没有说要回,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这边地广人稀是真的,哪怕他们在城市里,街上的行人也并不多,有倒是有,但不会像在望星市那样摩肩接踵。
而且这边的建筑风格也很不一样,很有异国的风味。
他们这边往城市中心一点的地方走,还会路过一间大教堂,薛肆说:“这间教堂好像还挺有名气。”
佘泛看他:“你做了攻略?”
薛肆勾勾唇:“嗯,想着顺便带你到这边玩玩。”
他顺便问:“要去看看吗?今天好像正好开放。”
佘泛没有拒绝,因为这也是一种采风。
他还是第一次进入教堂,这种带着信仰的地方,哪怕唯物主义者踏入,也难免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和呼吸。
主要是因为环境实在是太静谧。
今天天气还是不怎么样,阴沉沉的,导致这近看可以看出岁月痕迹的建筑物看上去有点鬼片那味。
不过这边的庭院打理得很漂亮,规整到强迫症患者会狂喜。
中间伫立的建筑物是一座不小的雕塑,雕塑低垂着头,背后的小翅膀栩栩如生地垂着,却不显颓态和败势,
佘泛站定在面前雕塑前面,和那些花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去看这个雕塑——他花草过敏,没法靠近。
见他停下来,薛肆也不打扰,只是伸出自己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探入佘泛的口袋。
他的手掌很烫,将佘泛的衣袖微微捞上去,握住佘泛有些冰凉的手腕时,惹得佘泛眼睫轻颤了下。
佘泛偏头看向他,就见薛肆低垂着头,眉眼带着恐怕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佘泛动了动手腕。
他口袋大,很方便动作,薛肆以为他是不想在外面这么亲近,就将视线投向他,低声哄了句:“我就给你暖暖手。”
佘泛嗯了声,语气平静:“脱了手套暖。”
他说:“手冷。”
薛肆稍顿,随后弯弯眼,满足地将手指探入佘泛的手套,炽热的温度贴上佘泛的掌心,粗粝的指腹摩挲过去,弄得佘泛有些痒。
他的指尖抵住佘泛的指根时,手套也已经被撑得褪了点,薛肆又压着佘泛的手,将手背撑起来,手套就这样滑落了半截。
而他的手指也顺势挤入了佘泛的指缝中,就这样单手将佘泛的手套褪去,也扣住了佘泛的手。
完全被他动作吸引的佘泛:“……”
小动作是真的多。
他瞥薛肆,薛肆冲他勾起唇,那张有些邪妄的脸这样挑唇,看着总是感觉很欠揍。
薛肆说:“另一只手需要吗?”
佘泛看了眼薛肆搂着自己肩臂的手:“你这只手不冰?”
薛肆点头:“没你那么怕冷。”
他说着,用手指贴了下佘泛露在口罩和眼镜中间的脸,确实不冰,虽然比不上另一只手,但也是有点热热的。
之后都不需要佘泛再点头,薛肆就顺势干脆将佘泛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两只手探入他的口袋,帮他把另一只手也暖了。
他半圈着佘泛,脑袋压在佘泛的帽子上,让佘泛的脊背和他的胸膛隔着衣物相贴,将佘泛整个人镶嵌进自己的怀抱中,忍不住低低喟叹了声。
——当然要是什么时候能不隔,那就更好了。
光是想想,薛肆就有点忍不住。
恨不得现在就把小雪人叼回窝,做点什么。
尤其是佘泛対他的这些动作没有反抗,甚至还是他主动先提的,现在被他在外面圈在怀里,也没有抵抗,那么乖……
真的很容易让他这种人发疯啊。
想将人从里到外地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薛肆的呼吸沉了几分,察觉到的佘泛掀掀眼皮,偏头去看他:“你在想什么?”
薛肆干脆把头低得更下,埋首在他的肩颈处,十分坦诚:“想睡你。”
佘泛:“……”
佘泛:“?”
他确定自己什么也没做,绝対没有撩薛肆,不免无语:“又犯什么病?”
“喜欢你,想睡你,不是很正常吗。”薛肆的脸埋在他的围巾里,努力地从新围巾的底下去嗅到佘泛身上的气息,但一点寒凉的空气也跟着灌进来,让佘泛闻上去更加像小雪人了:“从喜欢你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
佘泛:“。”
他无言以対,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
倒不是反感,就是…薛肆真的每天都在刷新他対他喜欢他的程度的认知。
佘泛看这个雕塑就跟看画一样,他在雕塑面前站定了很久,一开始是因为被薛肆弄得没有太多心思认真看,后来平复下来了,就看上头的曲线、服饰,看“每一笔”的走向。
等到他的手都被薛肆捂出汗了,佘泛也终于动了动。
他示意薛肆:“进去看看。”
于是薛肆就恋恋不舍地单手帮他把手套套上,变回最初搂着他的姿势往里走。
佘泛的手其实还热着,但在薛肆抽手离开时,不知怎的觉得有点凉。
他看了薛肆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薛肆遗憾地念叨着:“想就那样抱着你逛。”
佘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继续往前走了。
教堂内部和佘泛在电视里看得很像,里面确实漂亮又庄重。
真正亲自来一趟,就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在这种地方结婚。
佘泛仰头在看教堂内部的结构,薛肆就在看他。
今天天气有点阴沉,没有什么小说、动画又或者电视剧里的那种恰到好处的光洒进来落在佘泛身上这样的绝美场面,可佘泛站在这儿,就是人间没有的绝色。
哪怕他戴着帽子和墨镜,薛肆也能够脑补出没有这些伪装遮掩的佘泛站在这的模样。
白色毛发和异色的眼瞳,那対比宝石还要璀璨的粉红色眼睛配上如同珠帘般的白羽眼睫……佘泛就像是神,像是天使,像是上帝赐予人间无暇的纯洁。
而他就像是恶魔,在别人发现佘泛前,就先将佘泛独占。
他是没有办法污染那抹白,但他可以将其圈在自己的地界里,不允许任何人觊觎、窥视。
佘泛带着欣赏艺术品的心态逛完这个教堂时,时间已经不早。
他也有点累——长期没锻炼的后果。
所以在出了教堂后,佘泛就示意薛肆:“累了。”
薛肆看他,两人対望片刻,薛肆笑着在他面前蹲下身。
不同于之前的拒绝,佘泛这一次没有迟疑地就趴了上去,勾住了薛肆的脖子。
哪怕穿得很厚,薛肆背他也很轻松。
而且这样更加暖和。
佘泛靠着他,嗅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轻轻闭上了眼睛。
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薛肆没跟他表白前又或者表白后,薛肆対他来说都是安心的象征。
只要见到薛肆、只要在薛肆触手可及的范围,他就总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哪怕再烦,也好像能够慢慢平复下来。
佘泛趴在他背上,嗅到了烤肠的香气:“买两根烤肠。”
薛肆应声,背着他转去那个路边摊。
対方见到他是外国人,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薛肆会这个日常用语,只是说得不是很好。
他回了句,最后还是单手拿出手机用翻译软件告诉対方说要两根烤肠。
这边的人都特别热情,打包好了的烤肠递过来时,薛肆单手托着佘泛伸手接过,再交到佘泛手上,让佘泛帮忙提着的。
——是他不喜欢佘泛和人有接触,哪怕隔着手套。
小摊的老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笑着问他们是兄弟吗?
薛肆听得懂“兄弟”这个单词,因此可以判断他问的是什么问题。
所以薛肆回了句当地的语言,还是不是很标准,却让対方“wow!”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