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化的一捧雪(27)
是薛肆送给他的。
所以佘泛心安理得地盖着薛肆的衣服,继续想自己的画。
疗养院其实住了不少人,也不仅只有老人,还有一些别的病人。
有病房没有关窗户,又离他们不远,病人的□□声传来时,佘泛的眉眼微微动了动。
他想他知道要画什么了。
恰好此时薛肆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分不出是谁的,他俩的手机是一个牌子一个型号外加一个颜色。
用的又都是初始的通知声。
薛肆拿出来看了看:“你的消息。”
“谁啊?”
见佘泛没有要自己接手机的意思,薛肆挑挑眉,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本就很好的心情又被人裹了层蜜,甜得都有几分齁。
薛肆解锁了去看,语气又有点凉了:“今楠。”
哪怕对方只是给佘泛发祝福,薛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他跟佘泛说了,佘泛就说:“你回个祝福吧。”
薛肆压着心里的不快,动手回了。
回完后,他退到消息列表,再往下滑了滑:“还有些出版社的。”
“他们是群发,不用理。”
薛肆说好,继续往下滑。
他在瞥见某个名字时,瞬间就顿住。
薛肆看着佘泛的手机屏幕,漆黑的眼瞳一片冰冷,不仅没有半点暖光,眼底还在酝酿着惊人的风暴。
他的大拇指指甲轻点了一下屏幕,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薛肆咬着后牙槽,低声喊人:“泛泛。”
其实大了后,他是真的很少这么喊佘泛了。
所以佘泛顿了下,才稍稍抬头,想去看薛肆,但被自己的帽檐挡得彻底。
薛肆语意不明:“孟全?”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也没有问什么,可佘泛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本静谧祥和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佘泛低下头,没有吭声。
薛肆气笑,胸膛剧烈起伏了下,恨不得现在就捏着人的下颌,强迫佘泛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
尤其在薛肆点进去后,发现佘泛还清理了他和孟全的过往聊天记录,这份怒火刹那间就燃烧到了极点。
他想他真不该离开望星市,真不该离开佘泛身边。
他就该守着他,拿锁链紧紧地将他束缚在他身边。
薛肆的肌肉紧绷,另一只手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要不是怕吓到佘泛,得压着,恐怕现在佘泛的手机都能被他捏爆。
而佘泛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他清冷的嗓音在此时此刻无比像雪。
冬日的雪,冷得沁骨。
“哥。”
佘泛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我没法原谅孟知平。”
薛肆嗤笑一声:“所以你去找他的继子?找他也不找我?”
佘泛不是很明白薛肆为什么会生气:“孟家产业不小,孟全是想对孟知平下手,我看他们狗咬狗。”
这有什么问题吗?
薛肆听懂了这个潜台词。
他想说佘泛根本就没跟他提过,想说佘泛为什么不先问他,想说……
他说不了。
在佘泛眼里,他是“哥哥”,就算他再依赖他,再习惯了他的存在,他也只是“哥哥”。
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归根结底也只是朋友而已。
薛肆讥嘲地扯了扯嘴角。
佘泛不是没有察觉到薛肆的恼火,因此他更觉奇怪。
他拎起薛肆的衣服,起身去看薛肆:“你在生气?”
薛肆轻呵:“是啊,气到想打你的屁丨股。”
气到说这样的话也没法缓解他心中的火。
薛肆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说难听点,就是他觉得佘泛这行径就好像在外有了别的狗。
一个今楠也就算了,至少佘泛没有清过他和今楠的消息,但孟全……他真没办法忍。
明明佘泛从小到大,都是他一个人的。这些人凭什么半道插丨进来成为佘泛会互相发祝福的朋友?
佘泛:“?”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说:“他也不是我主动找的,再说就算我主动,我也不会找你。”
薛肆更气了——
就听佘泛又道:“你的事业是你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孟家家大业大,你去和他们碰,不值得。”
薛肆那股气瞬间就湮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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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超好哄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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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个小雪人
薛肆的火灭得真的很明显。
两人在微冷的风中面对面站着,距离也不远,相反还有点近了,就这么静默无言许久。
薛肆并不觉得自己有点太好哄了。
他是真的觉得佘泛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就没有半点脾气,也舍不得再来半点脾气了。
这可是佘泛。
他能够关心他一点,在意他一点,他就知足了。
佘泛越长大,就真的越像个雪人。
从里到外都是冷的,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咬开他的皮肉,尝到的不是人该有的温热的血,而是一口的雪。
能得到佘泛这样一句话,无论真假,薛肆都挺满足的。
真的,自不用说为什么;假的,也证明佘泛多少也还是在意他,无论是出于什么在意,至少还是愿意说点好话哄他。
于是刚刚怄火到像是要直接把人拎回家锁起来的是薛肆,现在主动软下来,弯腰去拿佘泛手里的衣服,顺便不动声色地借着这个动作,悄悄用手背去碰佘泛的手的,也是薛肆。
他动作做得其实也不算隐晦,但佘泛戴着手套,加上拿个衣服不小心碰到手也很正常,所以佘泛没有多思。
薛肆缓了语气:“那你要回他吗?”
佘泛摇头:“不是那种互发祝福的关系。”
“那你和今楠就是了?”
“……”
佘泛有点无语。
他不是没有在薛肆这话中品到酸味,所以才觉得奇怪。
但一想之前上网冲浪时听说过有人会对朋友有占有欲,他又觉得好像能理解。
他哥…其实一直都挺没安全感的。
薛肆是那种,他可以为了他在意的人付出很多很多,无论那个人在他那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上心了,他为对方跑断腿、忙得焦头烂额,他也没有一句抱怨,不会叹一口气。
而对方只需要给他很少很少的回应,他就能知足。
怎么说呢,有点奉献型人格的感觉?
佘泛也有点说不准,毕竟在触及这“奉献”两个字时,他又觉得完全不是。
薛肆……
他可以不强求对方给他同等的回报,甚至可以不要回应。
这点是肯定的。
但,
佘泛微微垂眼。
他想他哥大概,不,是一定。一定不会接受对方在不给他回应的情况下给别人回应。
他俩边聊边往里走,也没人提说回病房,可就是有这种无形的默契。
等到了病房时,梁琼甃正好也醒来了。
她看到佘泛和薛肆就高兴得不行,佘泛在梁琼甃身边坐下,薛肆去拉窗帘再开灯,开也是开一盏昏暗的小灯。
——佘泛眼睛畏光严重,对于正常人来说刚好的光线,对于他来说就是杀伤武器。也是因此,薛肆家里的灯都是那种橙黄色的氛围灯,只有几盏明亮的白炽灯,装了到现在只有从前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开过,佘泛搬过来住后,就被打入了冷宫。
梁琼甃每次见了他们,都喜欢问东问西,问外面冷不冷啦,问佘泛学习问薛肆工作,甚至会问小区过年人多不多这样的问题,老人家又上了年纪,有时候一个问题会问好几遍。
佘泛倒也不会不耐烦,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会,但对梁琼甃,他总是有无尽的耐心,就是他已经没了小时候的童趣,回答多少有些干巴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