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化的一捧雪(106)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但以前和现在不同。
薛肆不可能拒绝佘泛,他侧身让过后,凭本能答话:“我还有个项目要看。”
佘泛点点头,已经走到了他床边掀开被子:“那你轻点。”
……原谅薛肆这脑子第一反应是带了颜色的东西。
他脑袋嗡鸣了下,如遭重击,整个人都混乱了好一阵,看着佘泛就这样躺上去闭上眼睛,一副准备试图入睡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佘泛是说敲键盘轻点。
薛肆喃喃:“泛泛,你当我是修了什么无情道,你躺我床上我还能醉心工作?”
佘泛没戴耳塞,他耳力好,听见了,但懒得理薛肆。
薛肆到底还是关掉了电脑,跟蒋骄说了句明天再说,然后看向佘泛。
佘泛侧躺着,闭着眼,白发和白色的眼睫被夜灯烘托得有几分缱绻温柔。
薛肆那颗不干净、躁动的心不知怎的反而平复了下来。
他轻轻拨弄了一下佘泛的额发:“我抱着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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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这里的神经病是骂人的意思
第79章 七十九个小雪人
佘泛眼皮都没撩一下, 他好像真是修了无情道的人一样,语气也很平静:“你要睡得着、不会有反应耽误我睡觉,我没意见。”
薛肆:“……”
他现在是没什么心思,但等佘泛真的入怀后, 他会不会有什么, 薛肆是真不敢保证。
毕竟这可是佘泛。
他看一眼,都如同陷入欲丨海般,无法挣扎而出。
所以薛肆将枕头立起来,垫在自己肩膀上,躺了,但没完全躺下去。
他冲佘泛伸手, 示意佘泛:“这样就行。”
这样即便有什么, 也不会打扰到佘泛。
佘泛掀起眼皮看了眼。
他动了动, 还没挪过去, 薛肆就直接一捞他, 将他搂在了怀里, 让他抵着他的肩膀,脑袋埋在他的心口。
佘泛可以感觉到, 薛肆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的, 特别有力, 还在逐渐加快。
好吵。
佘泛张了张嘴,话都还没说出来, 薛肆就提前预知到了一样, 警告似的捏了下他的鼻尖:“是你男朋友。”
佘泛默了两秒, 没说话, 但不知怎的,本来混乱烦杂的思绪倏地平复了下来, 他很轻地哂笑了声,在薛肆怀里闭上了眼睛。
薛肆身上有刚洗过澡的味道,很干净,沐浴露与洗发水和他用的都是同款,一个味道。
但在薛肆身上,又是不同的味道,混杂着独属于薛肆的气息,令人安心。
也正是因此,佘泛原本清明到像是这辈子都睡不着的大脑,就被这气息迷晕,没一会儿,佘泛就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哪怕薛肆的心跳声是真的有点吵,他也依旧感觉到困。
而且是很困。
所以佘泛再动了动,把自己的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薛肆的怀里,腿也搭上了薛肆的腿,原本蜷缩着的手臂横跨在薛肆的腰腹上,搂住薛肆。
好似抱大型娃娃一样抱着薛肆,在薛肆嘈杂的心跳和紧绷的身体中,安安心心地进入了梦乡。
至于薛肆……
薛肆现在连倒吸一口气又或者深吐一口浊气缓缓都不敢,怕吵醒佘泛。
这段时间他也是注意到了,佘泛的睡眠质量很差,因为有好几次他说睡了,但晚点薛肆起来倒水,或者是想起自己忘记拿肉出来解冻,出来时,总会把佘泛勾出来。
佘泛看着也不像是刚睡醒,毕竟眼底一片清明。
问他怎么还没睡,他也只是说口干喝口水。
哪怕他们在一起了,佘泛的心理问题仍旧摆在那,薛肆再直白一人,也不敢戳破。
他可以大大方方跟佘泛表达自己的欲丨望,甚至说再过的荤丨话也不会有片刻迟疑。
可唯独这件事不一样。
在这件事上,薛肆是处处小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迈入雷区。
因为他知道,佘泛很在意这些,他不是不够强大,只是他是人。
薛肆揽着佘泛,身体当然不可避免有些反应。
薛肆闭着眼缓了缓,才慢慢关了小夜灯,滑下去,搂住了佘泛。
佘泛没醒,被他圈进怀里了,也只是在梦里似有所感地动了动,把脸埋得更深。
他老喜欢蒙着头睡,薛肆总说他这样睡不好,但等人埋在自己怀里了,薛肆就忽然觉得不是一般的好了。
不过怕佘泛憋,薛肆还是上半身大半没盖被子,给佘泛透气的空间。
太瘦了。
薛肆稍稍紧了紧自己的手臂,臂弯禁丨锢着佘泛有些嶙峋的脊背,感受着底下清晰的骨感。
每一次抱佘泛,薛肆都觉得他太瘦了。瘦到他都怀疑佘泛会被他抱坏。
无论是骨线明显的脊背和肋骨,还是那截窄腰,乍一看是好看,少年感十足,但薛肆并不满意。
其实佘泛吃得并不少,但他属于典型的吃不胖的类型,哪怕一天四顿,体重也不会上涨0.01斤,甚至可能还会下跌。
薛肆问过医生,医生说可能和佘泛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有关。
他真的很想把佘泛这一身肉养起来。
只要摸到佘泛清瘦的身体,薛肆就算是某些地方再硬,也有地方会软到发疼。疼到他甚至有点窒息,疼到他会着急,会恨不得现在就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薛肆垂首,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在了佘泛的头顶,又试着再收紧了手臂,佘泛还是没醒,他这才闭上眼。
别着急。
慢慢来。
他告诉自己。
左右佘泛只会是他的。
时间还很长,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
佘泛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很冷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觉得冷,相反还有点热。
可能是因为面前蹲了个比人还高大的狼。
那狼看着威风凛凛,一身皮毛在风中顺滑又锃亮,看着就是精细打理过的。
但在佘泛打量那头狼时,那头狼就忽地低头,将他整个人一口吞下。
梦到这一般都会醒,佘泛却没醒。
他梦到自己到了更温暖的地方,暖和到对他来说都有些滚烫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头狼好像很难受。
它似乎像是吞下了一块冰冷的铁,无法消化,被冻得奄奄一息。
到最后佘泛从它的肚子里出来,就看狼倒在雪地里,爪子还扒拉着他,要把他藏进它那一身皮毛里。
明明腹部都被他冻烂了。
佘泛再醒来时,这个梦其实已经不甚清晰了。
他心里有点堵,本能地动了动手脚,本来是想要转个身,毕竟一晚上维持着一个动作,多少有点僵,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整个人被薛肆半压在怀里,手臂和腿都被他圈着,束缚着。
薛肆的体重就是最好的绳索,困得佘泛的呼吸都在那方寸之间,沉重缓慢。
佘泛长出一口气,倒不是生气,只是真的被压得有些窒息。
薛肆太重了。
可这份沉重,却好像成了什么难以言说的存在感,反正让佘泛反感不起来,甚至诡异地觉得安心。
就像佘泛就算在夏天,宁愿把空调开得很低,也要盖重被子一样。
太过轻的东西,会让他觉得不存在,抓不到。
会让他觉得仿佛一转身就会消散得一干二净,连一丝痕迹都不再存留,比微风还要无痕。
就是……
佘泛感觉到最烫的且过于硬的地方,人有点麻。
似乎是察觉到他醒来了,薛肆的嗓音沙且有几分惺忪:“闹钟还没响,再睡会儿。”
薛肆话音刚落,定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
薛肆不是很愉悦地含混说了句什么,佘泛没吭声,薛肆就以为他没听清。
闹钟响了30秒后又归于寂静,没有人理它,所以它准备五分钟后再刷存在感。
佘泛动动腿,勉强屈起膝盖一点,碰碰薛肆的腿,示意他让开、该起床了。
薛肆第一时间还是没动,他将佘泛的手臂和腰身甚至是脖颈和头颅都禁锢在自己的臂弯和怀里,被佘泛碰了,反而锁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