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化的一捧雪(4)
佘泛听薛肆说过他有个姐姐,在佘泛六岁的时候,那时候薛肆也才十三岁,所以会跟佘泛多说几句。
他的亲姐姐有精神疾病,但却很爱他。
钰姨是薛肆的后母,据薛肆说,对他其实也还可以,就是因为一些原因,相处难免尴尬。
在那一声炸雷响过后,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佘微雨陪着两孩子等了叫的车过来后,她将薛肆送上车,安抚地说了声:“别急。”
母子俩目送了薛肆离开,年纪向小的佘泛望着窗外有倾盆之势的大雨,抿住唇:“下这么大雨…哥哥的姐姐会去哪呢?”
佘微雨摸了摸他的脑袋:“时间不早了,饭饭,你先去洗澡睡吧。”
然而当晚佘泛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第二天也没等来薛肆。
他很害怕哥哥找不到姐姐了,因为他觉得这样哥哥会很伤心。
一直到月假的最后一天,佘泛才见到薛肆。
那时候佘微雨在上班,家里就只有梁琼甃和佘泛,外婆在看电视剧,佘泛在做妈妈给他布置的作业,有点心不在焉。
薛肆按响门铃时,是梁琼甃去开的门,门一打开,佘泛就听见外婆惊呼了声:“你点会搞成噉?”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在问薛肆怎么弄成这样。
佘泛忙跑到玄关,就见薛肆像是跟谁打了一架一样,额角和脸上都带着伤,手也还在淌血。
他看得着急,也跟着冒出了地方话,叫外婆快打120。
梁琼甃把薛肆拉进来,又安抚佘泛:“不用不用,皮外伤,处理一下就好了。哥哥不会一直流血的。”
她又跟薛肆确认了一遍是不是。
薛肆点头。
等到佘泛帮着梁琼甃给薛肆上了药后,梁琼甃去给肚子饿到叫了好几次的薛肆煮点吃的,佘泛看着薛肆身上的纱布和绷带,心疼地吹了吹:“哥哥,疼吗?”
“…疼。”薛肆说不清自己是哪里疼,但反正应该不是身上的伤疼,因为他直接伸手抱住了佘泛:“小雪人,让我抱抱。”
他很少这样喊佘泛,因为觉得幼稚又尴尬,可佘泛打小就喜欢自称自己是小雪人、雪中精灵。
佘泛乖乖地窝在薛肆怀里,就感觉到薛肆埋在自己的颈侧,温热的呼吸弄得他痒痒的。
但很快,湿热的液体就在他的脖颈和衣领蔓延开来:“泛泛,我姐不要我了。”
“她跟我妈一样,都丢下我了。”
八岁的佘泛还不能理解“死”的真正概念,但他知道哥哥的亲生妈妈是“死”了的,一个人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以为哥哥的姐姐也死了,所以他愣住,有同等的悲伤在心里蔓延。
他抱住薛肆,笨拙地安慰着他:“哥哥,别、别哭。”
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憋出一句话,但这句话在未来被薛肆记了一辈子:“我不会离开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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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
虽然是我这个笨蛋昨天定错时了,但就将错就错开始更新叭
依旧是架空哦
而且现实也有九岁儿童一幅画卖了一百多万的事实~
(仍然记得以前学画的时候家里还拿这个跟我说,问我什么时候一幅画卖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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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个小雪人
夏。
陪佘泛做检查,一直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每个季度就要做一次全面体检,因为白化病容易并发一些无法治愈的疾病。
例如器官纤维化。
薛肆陪佘泛做过几次体检了,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回他就已经轻车熟路。
他们是在私人医院做的体检,做检查不需要排队。
就是结果总得等等。
等薛肆陪佘泛跑完了所有的流程后,两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不知为何安静得有点莫名尴尬。
薛肆今年刚高考完,高考成绩还没出,但因为志愿的事儿已经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了。
薛老爷子当然希望他能够去读金融,从商。
但薛肆不可能顺着薛老爷子的意思,他对学不学金融没有意见,就是对这件事是薛老爷子提出来的有意见。
毕竟薛肆对薛家,素来一身反骨。
薛家人说西,他就一定会往东走。
高三学业繁忙,加上薛肆还有点别的事要做,佘泛又不能看手机,佘泛跟他的联络少了太多。
公立学校月假就一天,放了跟没放没区别…就算放了,薛肆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满十六了,可以干很多事,他需要累积资本供他脱离薛家。
……但他和佘泛的关系,好像就这样淡下来了。
十七岁的薛肆也不太确定,究竟是因为谁,又或者双方都有原因。
他只知道他高三那个寒假,因为公立学校的补习班,薛肆只放了年三十到初五六天假。
他在这六天假里本来是抽了两天来找佘泛玩,但在初二见到佘泛时,佘泛并没有像从前那样亮着眼睛往他怀里扑。
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没见,十岁的佘泛就好像瞬间长大了许多,像个小大人一样沉稳了,也安静了。
他喊他,也不再是拖着奶声奶气的语调喊“哥哥”,而是一声简略的“哥”。
夏日的望星市是那么的炎热,火城之一的称呼向来不是虚言。
即便医院里开着空调,薛肆刚陪着佘泛跑了那么几趟,又帮佘泛送这个送那个,这么几圈下来,已经热得有点躁了,可佘泛却从头到脚裹得严实。
他太多东西会过敏,必须得保护好自己。
这点薛肆是知道的。
可今天他看着自那个寒假后,这还是今年第一次和他见面的佘泛,莫名觉得…小孩好像不是因为怕过敏。
佘泛太聪明,薛肆也不确定十岁了的他是不是明白了自己的“不一样”。
薛肆想找点话题,但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的世界一地鸡毛,都是那些没法与佘泛说的话,快要十八岁了的薛肆,第一次认识到年龄的鸿沟有多么难以跨越。
佘泛还太小。
所以薛肆最后只是抬手,像是以前那样,隔着帽子揉了一下佘泛的脑袋。
佘泛抬起眼,他透过挡在他眼镜上的墨镜去看薛肆,薛肆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却能够看见薛肆的神色。
漫不经心的,还带着点…沉默。
仿佛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
佘泛垂眼。
他盯着自己的手套,主动开口:“哥,你准备读哪所学校?”
其实佘泛是知道薛肆跟家里的那些对抗的,毕竟薛肆从来不会瞒着他,总是直白地跟他说那些事,这一次也不例外,他问了,薛肆就答了:“老头子想让我就近直接读望星大学的商学院,我打算去北方。”
“至于报什么专业,还没想好。”
“…哦。”
佘泛这么应了一声后,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薛肆看看他,也主动挑起了话题,他勾起嘴角,笑容有点散漫,大概是因为“聊起来”了,薛肆又露出了佘泛最熟悉的逗小孩的模样:“舍不得我?”
佘泛没说话。
薛肆有些无所适从。
人都说七八岁狗都嫌,薛肆经历了佘泛的七岁和八岁,没觉得哪里惹人厌了,反而很可爱的一个小孩,又乖脾气又好,逗起来也很有意思。
性格也特别好,从不会让人的话落在地上。
但现在……
薛肆是有点怀疑佘泛是在跟他怄气,怪他这么久没来找他玩。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语气,正想哄哄小孩,就听佘泛忽然说:“我看见外婆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