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压麦芒(39)
我挨近了一点儿,小声说:“队长,你这么说我有点难过呀……”
“听不出来。”
唉我说你,你冷酷无情也就算了,说话时能不能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啊?你就不怕我已经跑了啊?我耸耸肩:“后天又是队内对抗赛了,你这身体能恢复过来吗?”
“我不出全力就是。”
我心里叹了口气,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回回我都赢得那么莫名其妙了,这家伙压根没把队内对抗赛当一回事。
凌霄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队内对抗赛和地下比赛都在同一天,我不可能出全力。”
“那你到底出了多少实力,九成,八成?”我还挺在意这个的,虽然赢的都是我,但凌霄毕竟没出全力啊,如果他保留了一成实力,那姑且可算我和他平分秋色,如果他保留了两成,那我岂不是输他一筹?
“你很强,”凌霄说,“就算我出全力也不一定能赢你。”
“真的?”
“真的。”
他难得转头看着我,应该没有说假话,听他这么说我心情又爽起来,喜欢他是一回事,要不要输给他是另一回事。我笑着拍他的肩:“很好很好,咱俩旗鼓相当,果然般配!”
凌霄合上眼帘:“般配是你的口头禅吗?”
我心想你这么想就对了,说明你开始分析了解我了:“其实吧,你要是早告诉我一声,之前对抗赛的时候我就不那么认真了,陪你装装样子,这样你去那边打比赛也能更轻松点。这次对抗赛我们就做做样子吧。虽然我还挺想和你认认真真比一盘的……”
说实话,突然知道原来他都没尽心和我比,心里还是挺失望的,可是现在有个好的开头,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全力迎战对方的吧。
静静地并肩休息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也和我说烦了,该安静听歌了,哪知又听见凌霄冷不丁开口:
“我不太会聊天,如果你无聊,可以找我说话。”
我看他摆着一副八风不动的架子说着这样的话,很想狂笑,可细想又有那么一点可爱:“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好像话痨一样啊?”
“不是好像,你就是。”凌霄回我,顿了顿,“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是啊是啊,没什么不好,你话少,我话痨,这样般配!”
凌霄难得闭嘴没纠正我,靠在墙边,呼吸沉缓。
隔天的对抗赛我俩打得特别和谐,我都换着花样让他,比了一场下来自然是我输。下场时老胡、老七、高大胖看我的眼神诡异非常。
“怎么了?”我问老七,“我就不能输给凌霄了?”
“不是这个问题。”老七端详我,“我们是觉得吧,你和凌霄在剑道上看着不像在比赛……”
我一愣:“不像比赛像什么?”
高大胖说:“像在跳舞!”
老七:“对,像在跳探戈,尤其是你,怎么看着那么像在舞会上调戏美女的花花公子呢……”
“调你妹啊,我都累得像条狗了,胡说什么呢!”我愤怒地拿毛巾捂住脸。
高大胖采访我:“那请问你输了他,现在心情如何啊?”
我看向队列那头的凌霄,咬牙切齿:“难受啊,下次我一定扳回来!”
老七摇着头:“没感觉你难受,我感觉你开心得让我们难受。”
高大胖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能别这么盯着队长了么?我感觉你都要扑上去撕咬了……”
我挥开他的手:“可不就是愤怒得想撕咬么?”
“不是撕咬队长,是撕咬队长的衣服,麦子,恕我直言,你的眼神看起来有点禽兽啊……”
我一口水呛出来,妈的你们真的是直男吗?!
下午我在旧馆的击剑俱乐部碰到了姨太太,没想到才一周时间,他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不过教练给他分配的搭档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我到的时候姨太太正捏着佩剑劈砍对手,仿佛霍比特人在砍进击的巨人。
巨人搭档时常能将姨太太逼得一屁股坐地上,他本人还很不好意思,主动上前拉起姨太太,姨太太刚开始还能保持风度,说“没关系啦”“别放在心上~”“练习嘛,难免的”……次数多了就经常瞪人家了,休息时还向我抱怨:“明明都是我先劈中他的,怎么我倒每次都坐地上!”
“赢了就行了呗,赢得好不好看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了?我学击剑就是因为它够帅啊!要不然我干吗学它,我怎么不去学散打啊我?!”
我心想就你这体格,还想练散打,你是被人打散吧!
“哎,看你最近心情不错,和凌霄进展不错嘛?”姨太太还是改不了八卦。
“呵呵,承蒙关照,是还可以~”
“啧啧,这还没表白呢就把你迷醉成这样~”
“这叫嘚瑟,什么迷醉!”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啊?”
“说什么?”
“还能什么?当然是说你喜欢他啊!”
我愣了,我还真没想过这个,我又怎么可能去想这个,凌霄他哥哥的事我还没忘呢。
“怎么了?”姨太太一下看穿我的想法,“不会吧?你不打算说?”
“凌霄哥哥的事情怎么办,我还不知道他对他哥哥是什么看法呢……”
“不能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怎么问啊?说我看了网上你的八卦,听说你以前读书时被同学排挤过?”我说,“我问不出口。”
其实问不出口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不敢问出口,我怕得到否定的答复。如果凌霄真的对哥哥有看法怎么办?真的不喜欢同性恋又怎么办?现在好不容易和他亲近了,突然就世界末日吗?
“就这样吧。”这问题无解,我也只能笑着安慰自己,“保持现状也不错啊,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挺好的!”
没错啊,现在就很幸福了,为什么要去自掘坟墓?未来谁也说不准,人就该把握当下,顺其自然!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陪凌霄去打比赛了。和凌霄约好六点半到山下车站等,吃完饭换好衣服,我赶到车站的时候才六点零五分,车站只有两位大妈在等车,两人都眼神古怪地盯着我,我最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氛围了,干脆主动攀谈,最后把两位大妈扶上了车,朝远去的大巴挥了挥手,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你在朝谁挥手?”
我一个激灵转身,想说你走路能有点动静吗,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凌霄戴着黑框眼镜,一身白衬衫黑长裤,文质彬彬地出现在我面前。除了上次在富山山庄远远瞄过那一眼,我还没近距离见过他戴眼镜的样子,好比看见张起灵穿西装,看着怪叫人眨不动眼的。
“哦,”我说,“就刚才等车的大妈,等你的时候随便聊了聊~”
凌霄面无波澜走过来:“是不是路上的阿猫阿狗你也能聊得起劲?”走到我身边站定,目光又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怎么穿成这样?”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一身大黄蜂行头:“上回特意买的,挺贵的,不穿太可惜了。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