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柔攻养大后(150)
林简一路风驰电掣,下了高速后直奔沈恪在南市的住所,车子莽撞地直戳进院中,林简来不及熄火,开门下车,却只见到了家中的几位阿姨。
“沈恪呢?”林简问阿姨,声音哑得像揉了一把沙。
阿姨惊讶于林简此时焦急慌乱地样子,却告诉他说:“先生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林简完全怔住,每一根神经都犹如火烧一般灼热疼痛,片刻后,他重新跑回车子里,一转弯,猛地掉头驶出院门。
从沈恪的湖边别墅到市中心的沈氏集团大楼,不过半个小时车程,但林简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等他跑进沈氏大楼,前台问明来意后,却和家里的阿姨一样,礼貌地回答他:“不好意思先生,沈董现在不在公司,您可以进行一下登记预约,等——”
“徐朗呢?”林简打断前台小姐姐的话,沉声问。
漂亮干练的前台姑娘愣了下:“您说徐特助啊,他……”
还未说完,林简已经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徐特助的电话。
徐特助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快,不过难掩惊讶:“……林先生?”
林简压着胸口那团已经沸腾滚烫的气息,单刀直入地问:“沈恪在哪里?”
“呃……”徐特助明显愣了一下,语气踟躇中竟有几分遮掩,“沈、沈董最近比较忙,今天他……”
林简不耐烦地冷声打断:“他不在公司,是不是受伤了?”
“……”徐特助那边静了一瞬,随即林简就很清晰地听到了慌忙失措的脚步声,“你到公司了是吗?”徐特助口吻焦急,“稍等我马上下楼!”
“不用。”林简拿着手机走向一楼大厅那部专用电梯,“你刷卡,我上去。”
徐特助:“……”
锃亮的电梯厢门映出林简此时苍白的一张脸,仔细看,唇角处似乎还有一点点干涸的血迹,林简看了一眼不调跃升的电梯楼层,终于在电梯门打开的前一秒,用舌尖舔了一下嘴角,将那零星的暗红拭去。
徐特助就等候在电梯门口。
林简走出电梯,看他一眼,而后什么都没说,大步走向沈恪的办公室。
徐特助欲哭无泪地追在他身边,言辞恳切:“沈董真的不在公司,办公室没人。”
林简满脸写着“你们都是骗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推开了沈恪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空无一人。
林简心跳紊乱,但呼吸却要消失,他在这样矛盾纠结的对撞情绪中,豁然转身看向徐特助,一字一句地问:“人到底在哪?!”
徐特助冷不丁对上林简的眼睛,背上霎时被激出一层冷汗。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像林简此时这样,癫狂冷寒,眸底仿佛浮着一层细碎的冰渣,但眸光却簇着幽冷的烈焰。
像是在情绪失控的边缘,反复绝望地拉扯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徐特助重重叹了口气,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告知,“林先生,我知道你找沈董为了什么事,但是他人在哪里,我却真的不清楚。”
“我虽然是他的私助,但实际上,对沈董的个人行踪并不是全然掌握,尤其是……”徐特助顿了一下,无奈又惋惜地说,“尤其是在沈董不想让人知道的情况下,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找得到他。”
一句话,就将林简四肢的温度、流经心脏的血液全部冻住,他无可避免地感到浑身冰冷,嘴唇翁和着,却再难以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哦对了。”徐特助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疾步走进沈恪的办公室,从他宽大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几份文件,折返递到林简面前。
“虽然我不清楚沈董在哪里,但是这几份文件倒是可以交给你了。”
林简指尖颤抖,垂眸看去,随即瞳孔骤然紧缩!
一份是他当年入学剑桥后,亲手绘制的设计图手稿,还有一份,是沈恪以甲方的名义为这份设计图申请的建筑设计专利。
而最后那叠文件,则是一份沈恪为林简准备好的个人聘书。
——“落趣园”改造项目的专属设计师。
林简看着这几个字,许久许久,眼底慢慢聚起一层薄薄的水汽,随即被他一眨隐去。
突然间,一个念头倏然闪过脑海,他福至心灵般低喃了一句。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第七十五章
从沈氏大楼出来时, 已经到了城市晚高峰时段。
繁华忙碌的都市华灯初上,整座钢铁丛林霓虹闪烁,犹如一片翻滚的汪洋星海, 璀璨绚烂的流光深处,还浮动着白日烟尘喧嚣的残影。
林简开车驶上城市主干路, 随着长龙一般的车流缓慢向前,本应该是焦躁到了峰值的情绪,却在此时慢慢冷静下来。
沈恪真的会在那里吗?
林简瞥了一眼副驾上放着的那几个文件夹, 收回目光后, 长长地舒了口气。
无论在不在, 他都要去看看。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出依旧堵爆了的主干路, 朝着南市城郊一片高档别墅区开去。
还是多年前那道熟悉的甬路, 甬路两旁依旧栽种着华冠茂密的高大槐木。盛夏时节, 枝叶繁密处开着一簇簇黄白色的花, 迎风一抖,便是一场清香的花雨无边。
甬路尽头, 就是一片开阔的别墅区。
完全不需要导航或是指引, 无论过了多少年,林简单凭记忆就轻车熟路地找到那扇大门。
——这里是他和沈恪曾经的家。
而随着车子缓慢驶近, 林简原本已经平静下去的心脏再次无意识地狂跳起来——
院子的大门并未紧锁, 而是虚掩着!
林简将车停到院门口的停车位上, 或许是近乡情怯, 他内心生出一股浓烈的酸涩不舍的同时,竟然还有几分捉摸不定的忐忑难安, 甚至,他都不敢直接将车开进院子里去。
他带着那几份材料下车, 步伐沉缓又坚定地走到院门前,片刻后,抬手推门,悄然入内。
没想到,刚进了门就被第一个意想不到的惊讶场景定在了原地。
之前听沈恪无意中提起过一句,自从六年前林简离开,没过多长时间,他便搬离了这幢花园洋房,到了现在的那座沿湖别墅居住。
所以在林简的意识中,一座荒芜了这么多年的宅院,本应该是杳无人烟,四处遍布灰尘的颓败样子。
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院子正中央的座喷水池开着,清凉的水柱在五彩底灯的照耀下,喷洒变幻着瑰丽的色彩,微风迎面拂来时,空气中都裹挟着湿润清凉的水雾。
林间站在原地,视线一寸寸在这座院子里逡巡而过,才发现院中的每一处,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都不染纤尘,洁净又整齐。
包括院中众芳斗艳的小花圃、被修剪的平整干净的草坪,包括草坪旁边那座小石桌……
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这一件事情,就是这幢洋房庭院根本没有荒废过,一直有人定期精心地打扫收拾着。
林简一颗心簌簌发抖,呼吸声又闷又烫,他抬脚向前,走到一楼中厅门前,看着那把熟悉的指纹锁,片刻后,试探性地将手指覆了上去。
紧接着,林简额角轻轻一跳,就听见了“滴”的一下开锁成功的声音。
像是心底始终尘封紧闭的那扇门,随着眼前的这扇木门一齐被推开,林简茫然又震惊地走进去,像是徒步穿越过弥漫多年的呛人的俗世烟尘,走过那段满目疮痍的晦涩时光,最终看见了破晓的晨曦天光一般。
他在心里轻声对自己说——
我回家了。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是他和沈恪的家。
是他们那个永远舒适自在的安乐窝。
一楼中厅所有的布局和装潢都没有变样,就连错层处,当初和他沈恪共同为皮蛋搭的那架双层狗舍,都还摆放在原位,林简走过去,指腹在木质外梁上抚过——没有一丝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