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金雀花(27)
朱利安忍不住说:“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我对普兰塔吉奈这个姓氏就没有什么留恋的,它的荣光落不到我身上,我戴着这个姓氏时却要为它付出许多。”
一番剖白之后,两人各自看向窗外,像是没准备好捧住一个沉甸甸的心。马车大概又走了两英里路,威廉探身问驾车的托马斯说:“你知道玛洛镇怎么走吗?”
“知道的,先生。”
“好,那你先带我们去玛洛,到了之后我再为你指路。”
朱利安问他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一个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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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到一位亲的评论后,我去查了一下资料,终于确定了威廉家的情况。威廉家的设定是家道中落的小贵族,姓氏可以追溯到前朝的一位男爵(征服者威廉封了很多男爵,在十四世纪前英国只有伯爵和男爵两种爵位,所以这个男爵还是有含金量的),但是到了威廉的父亲这里,老汉弗莱只是一个手下有个位数骑士的从男爵。由于我对农业认知上的匮乏(非常羞愧),我一开始设定威廉家只有几百英亩土地,但昨晚经过多方查证,威廉家的土地数量应该是6000英亩左右这个级别,约24平方千米,一个村子的大小。如果经营的好,是可以非常富裕的。但是威廉的父亲一方面乐善好施,一方面有很看重骑士的义务,经常参加战争,这是非常花钱的,而威廉的母亲是伯爵的孙女,即使嫁给了威廉的父亲,依然尽可能地过着奢侈的生活,然后威廉的父亲哥哥和母亲显然是没有什么经营头脑的,所以哪怕威廉家土地收入不少,减去支出也显得拮据了。
再说剧情上的问题,既然威廉家有几千亩土地,为什么不能三个儿子都分一点呢。原因就是在中世纪,农业产出是很低下的,而一个骑士所需的铠甲战马武器随从又非常花钱,像威廉家这种经营不善的家庭,如果其他儿子分走一点,那剩下的田地就养不起一个男爵(下辖若干骑士)了。所以威廉想成全自己的哥哥,只能放弃土地另寻出路。
当然这些也是我基于一些资料,为了剧情需要编的,中世纪肯定有男爵的几个儿子都是骑士的情况。总之就是威廉的穷只是相对的,家里有上千亩土地,再怎么样也是百分之一的富人了。
第23章
马车一路向西,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来到了矮山环绕的小镇玛洛,威廉走出轿厢,坐到托马斯旁边,指挥着他向林中驶去。林中只有这一条窄马路,所幸路况尚可,马儿不急不徐地跑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修道院门口。
这个修道院坐落在密林之中,没有修建高大的围墙,几栋石制的建筑以一种乏味的布局在空地上排开,院内的菜畦上长着绿油油的蔬菜,圈养家禽的围栏也整整齐齐,略微懂得修道院运作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修道院被管理得很好。
威廉带着朱利安走入院内,拦住最近的一个修士问:“请问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这个小修士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八成是修道院捡来的弃婴,从小在这院中长大,他看见这两位陌生人衣着华丽,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这时一位年纪稍长的修士朝这边走来,他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年长的修士见来客是威廉,身后还跟着一位omega,眼神稍稍有些吃惊,但他随即微笑着说:“院长阁下在教堂里,你直接去就好了。”
“谢谢你,菲利普。”威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朱利安跟着威廉向院后的教堂走去,边走边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我跟他同住过几年。”
“在国王学院的时候?”
“你很了解我。”
“都是你自己跟朱诺说的,他再告诉了我。”
威廉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对朱利安说:“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互相了解。”
这座修道院的教堂远离其他建筑,高大的树冠将其尖顶遮住,从外面看完全没有宏伟神圣之感,他们到时太阳尚未西落,但教堂内几乎透不进光,墙壁上的圣母像显得十分阴森。威廉似乎十分习惯这一切,步履丝毫没有放慢,朱利安几乎有些跟不上他。他走到祭台后的忏悔室旁,大不敬地敲了敲木制的侧壁。
“哪里来的臭小子……”忏悔室里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响动,属于神父那一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个子紫袍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威廉低下身子去亲他的手,恭敬地喊道:“主教阁下。”
这位紫衣主教却不买账,抽开手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威廉·结巴·汉弗莱。”
“让我瞧瞧你带什么人来了……”主教看向威廉身后的人,突然间表情变得十分微妙,收回话头又骂威廉说:“少跟我在这假惺惺的,你小子从小就擅长装模做样。”
朱利安站在旁边不发一语,也丝毫没有向紫衣主教行礼的意思。他并非不认识这位主教,恰恰相反,他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了,这位主教是当年陪同他前往阿奎丹的使团中的一员,名叫约翰·班布里奇。他身材高大,谈吐幽默,岁月为他年轻时端正的长相平添了一分深邃,虽然年华不再,却仍是使团中最吃得开的一位。
“班布里奇,我希望你能为我主持婚礼。”威廉并没有注意到班布里奇主教和朱利安之间的异样,开门见山地对主教说。
“哈!”班布里奇主教晒了一声,“你当初禁受不住世俗的诱惑,辜负了我的栽培,现在还好意思让我为你主婚。”
班布里奇指导威廉矫正口吃,并推荐他去凯斯学院上大学,对他确实有栽培之恩,但若说他一定希望威廉从事神职,那倒也未必,这种说法更像是他多年来见到威廉时的固定节目。威廉顺着他的话说:“正是因为您一手栽、栽培了我,所以才请您为我主婚。”
“你先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妻子罢。”主教说。
“你在过、过去跟贵族老爷们来往得十分频繁,想必是知道他的。这位是莱斯特伯爵的儿子,朱利安。”
班布里奇怪笑一声:“我认识他的时间恐怕比你还长。”
这位曾经的御前红人不知道威廉和朱利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清楚地知道朱利安十六岁那年在阿奎丹做了什么。他在刚接到护送这位omega出嫁的差事时内心对他是有些怜惜的,国王要把他嫁给年纪是他的三倍还多的盟友,他的父亲不闻不问,他的兄长喜闻乐见,只有他的弟弟徒劳地哭到出发的那天早上。他在路上一直表现得像个忧郁而逆来顺受的omega,直到阿奎丹公爵突然去世,他才幽幽地吐出剧毒的信子。
班布里奇主教至今对那几个月印象深刻。经验丰富的使臣们面对公爵突入其来的死讯全都乱了阵脚,还未等他们理清情况,漂亮的小omega就把他们叫去,以一种恳求却又不容置喙的态度给他们安排任务。他当时年纪尚小,却似乎已经有了传说中omega特有的蛊惑人心的魔力。班布里奇被派去打点罗马教廷,等他回来时,阿奎丹公爵的第三子公开地称呼他为母亲,几名阿奎丹的重臣也明里暗里成了他的鹰犬。
他曾经的爱徒虽然也胆识过人,但是面对这个omega,班布里奇总觉得凶多吉少。有句谚语说,丧偶对于妇人来说是一次新生,他担心他的学生成了美丽妻子获得新生的祭品。
尽管如此,紫衣主教并不想得罪朱利安,他接着对威廉说:“你从意大利回来不到一年,就能勾搭上王族,看来你这张脸依旧好用。我没猜错的话,你对这位未婚妻的了解仅限于他有多少钱吧,这种婚姻是不会得到上帝的认可的。”
朱利安轻笑道:“汉弗莱怎么可能知道我有多少钱。”
“不,大人,您不知道他。”班布里奇说,“这小子不需要知道你有多少钱,他只需要知道你有钱就行。每次有寡妇到访,我都让他负责接待,单是那些女人捐的钱就够盖一座新的祈祷室,如果前一天是他站在修道院门口发放米汤,第二天农妇们交什一税都会比之前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