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金雀花(18)
朱利安斜了威廉一眼,拒绝道:“这也太无聊了。我今天有事,下次再陪你坐。”
朱诺和威廉坐在帐篷靠门的位置,规矩和应酬拘束不到他们,但营帐不如宫殿宽敞,斯泰林森家的儿子们也挤在他们旁边。朱诺紧挨着雷吉纳德坐着,另一边是约翰和理查德,威廉为了避其锋芒,远远地坐在理查德旁边。
众人先一齐举杯,高呼国王万寿无疆,然后音乐声与喧闹声响起,帐篷里满是国王最喜欢的热闹的氛围。朱利安与爱德华王子还有玛格丽特郡主(她是约翰的母亲)坐在一桌,此时正侧着头跟一旁的白金汉公爵聊天。他的头发简单的盘了起来,从威廉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后颈上淡粉的腺体,威廉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伸手捏了捏口袋里的鼠尾草香囊。
他正有些出神,突然右手边传来了一阵骚动,他扭头一看,只见朱诺不知为何站起了身,面无表情地将酒泼在了几个斯泰林森家的儿子的头上,然后狠狠地把酒杯摔在他们面前的桌上。雷吉纳德满面通红,想劝说他又不敢开口,他的兄弟们在最初的错愕过后,几乎压制不住被omega羞辱过后的暴怒,像鬣狗一样瞪着朱诺,然而朱诺的神情丝毫没有动摇。
约翰连忙站了起来,搂住朱诺说:“我的好表哥,冷静一下,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你们几个也去换身衣服吧,夜还长着,换身衣服再回来。”
雷吉纳德连忙顺着他的话招呼着哥哥们去换衣服。约翰帮朱诺系好披风,又回身说:“威廉,你是个alpha,你跟着我们。理查,你找个空当去告诉朱利安情况。”
“不必告诉哥哥。”朱诺说。
约翰说:“他已经看到了,还是跟他说一声好。”
朱诺回到帐篷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心情依旧很糟糕,约翰叮嘱了守在帐篷中的洛蒂几句,便带着威廉离开了。他们没走多远,便碰见了正往这边走的雷吉纳德,约翰问他说:“你的哥哥们都收拾好了?”
“他们已经返回宴席上了,我就来看看朱诺。”
“他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你可别去触他霉头。”
雷吉纳德不愿意走,约翰拍了拍他的背说:“回去吧,你这种呆头鹅还是在别人心情好的时候再去献殷勤。”
威廉熬到宴会结束,在回营帐的路上问理查德说:“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朱诺生那么大的气?”
“你不知道吗?真亏你跟着约翰跑来跑去。”理查德说,“也没什么新鲜事,斯泰林森家那群家伙看见朱利安和白金汉公爵聊天,编排他说他喜欢老头子。”
理查德看威廉一脸疑惑,又接着说:“你知道朱利安理论上是阿奎丹的王太后吧。”
威廉吃了一惊:“不不不、不知道。”
“国王不喜欢大伙儿过多地提起这件事。朱利安四年前曾经前往法国和当时的阿奎丹公爵结婚,婚礼、宴会什么都完成了,结果公爵在新婚的第二天死了。”理查德说到这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他们说朱利安就好老头子这一口,在新婚之夜把他榨干了。”
威廉无视了那些低俗的讨论,问:“公爵是暴毙吗?”
“应该……不是吧?公爵年纪不小了,之前又染上了风寒,本来要推迟婚礼的,但他们说一个omega没有父母监护,在外乡待嫁不合适,一番商量之后还是按时办了婚礼。”
威廉听说朱利安结过婚,心里有个疑惑:“可是朱利安并没有被标记。”不仅没有被标记,还天天袒露着后颈,在威廉眼中颇为招摇。
理查哈哈大笑:“不愧是个alpha,一下就想到这上面了。这也是问题所在——你说有可能吗,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做了,却不标记他。”
“这是有可能的,但……”
“有可能吗?如果是你的话,有了那么漂亮的omega,能忍住不标记他?”
威廉没有理会表弟的调侃,说:“但如果是新婚妻子的话完全没必要。”
“阿奎丹的一些大人们,因为朱利安没有被标记,拒绝承认这桩婚姻的有效性,不愿意履行在订婚时签订的协议。双方因此很是争执了一会儿,最后由教廷出面确认婚姻有效,继承公爵之位的三王子表示愿意履约,这件事才尘埃落定。朱利安在法国呆了两个月又回来了。”
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伴随着离奇,自然有很多流言传了出来。比如朱利安与三王子勾结,害死了可怜的老公爵,又比如朱利安与多位阿奎丹大臣暗通款曲,令他们心甘情愿地认了他这个王太后,敲定了关税协议等多项事宜。
阴谋论渐渐散去,很快英格兰的贵族们津津乐道的就只剩一件事,那就是朱利安并非处子。国王十分维护他心爱的侄子,曾经割过两个公开谈及此事的人的舌头,omega尚未被标记便可视作完璧,众人猜测国王大概还想再把他当黄花闺女嫁出去一次,便知趣地不怎么提了。
朱利安匆匆走进帐中,看见朱诺裹着毯子,背对着他躺着。洛蒂上来替他收下外袍,低声说道:“是约翰少爷和汉弗莱先生送回来的,我准备了一些吃的,但是朱诺少爷不想吃。”
朱利安坐到床边说:“朱诺,坐起来。”
朱诺从毯子里起身,参加晚宴的衣裙还没有换,头发也乱糟糟的。朱利安见状不禁拧起了眉头,问他说:“我听说你又因为那件事跟别人发生争执了?”
朱诺红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伸手去抓他的头发,带着哭腔说:“哥哥,你为什么总是盘着头发,我不许你再盘着头发。”
朱利安按住他的手,说“我结过婚,又守了寡。”
“你如果真当自己结过婚,就留在阿奎丹当王太后,你回来了,又盘着头发算什么!”
这些话是旁人暗讽朱利安时说的,朱诺每每听到都要生气,这下却忍不住对着朱利安喊了出来。
朱利安再怎么工于心计,毕竟也是个青春年少的omega,被人议论清白总归是不好受的。他沉默了良久,朱诺有些害怕,去抓他的手说:“哥哥,我只是在说气话。我一点都不希望你留在法国,我希望你从来没去过法国,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朱诺说到这又哭了起来:“你肯定是处子,我们是双胞胎,我知道的。”
朱利安反抓住朱诺的手,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朱诺,我希望你再也不要为这件事伤心。你记好了,如果有人想撕毁我们与阿奎丹的协议,想对我们的葡萄酒收更高的关税,那么我就把我的贞洁给了老阿奎丹公爵,我和他是耶稣复生也无法否定的合法夫妻,如果国王准备把我嫁给另外一个君主,或者不怎么服帖的封臣,那么我就在新婚之夜对老阿奎丹公爵下了药,如今仍是完璧之身。”
朱诺似懂非懂:“那你究竟是不是……”
“我未来的丈夫会知道的。”朱利安打断道。
他又安慰了朱诺一会儿,朱诺突然对他说:“今晚雷吉纳德好像说了想跟我求婚。”
朱利安忍不住皱眉:“好像?他是怎么说的?”
“他问我如果他在夏至时跟我求婚,我会不会答应。”
朱利安嗤了一声:“你如果回答不,他就不求婚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霍华德在说你的坏话,我立刻站起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朱利安有些无语,问:“那如果他真的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应该会吧。“朱诺说,“我不讨厌他。”
朱利安说:“朱诺,我们现在能靠着自己的土地过活,你不用急着嫁人,你可以等一个喜欢的。”
朱诺想了想说:“其他家族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中,排除我不喜欢和你不喜欢的,好像也不剩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朱利安说:“这几年我们的葡萄酒生意赚了不少钱,你我都是omega,不需要为家族的荣光负责,你可以把范围放宽一些,像汉弗莱那样的家世也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