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命中(81)
俯身亲昵了片刻,方雨进卫生间打湿了毛巾,拧干后给陆与闻擦脸擦手。
衬衫前襟湿了大半,方雨小心翼翼地脱下陆与闻的衬衫,看着精壮的上身,他的脸红了红,手伸向陆与闻的皮带,把皮带西裤也除掉,陆与闻被他扒得只剩一条内裤。
方雨用热水沾湿毛巾,回来给陆与闻擦拭身体,陆与闻睡得很沉,轻微打着鼾,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方雨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随后上了床,躺在陆与闻身侧,脸颊贴着他的肩膀。
以防陆与闻着凉,方雨起来给他盖上被子,被子底下自己的胳膊横在陆与闻胸前,又担心压着胸口会让他呕吐,方雨恋恋不舍收起胳膊,只能更紧地偎着他。
方雨解开浴袍,赤裸的身体极尽可能地往陆与闻身上贴,面颊、嘴唇着迷地磨蹭他的肩头,掌心在陆与闻的胸膛、小腹来回摩挲。
他很小声地道:“我想你了,我想你你就来了,我在做梦对不对?你能听到我在叫你吗?”
第69章 无人知晓的亲密
陆与闻虽然喝醉了,但并非完全丧失意识,他记得自己吐了一次,强烈的呕吐欲望令他猛然从床上起身,对着床下狂吐。
他能感觉到有一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那只手继而扶着他靠在床头,为他取来毛巾擦拭脸颊和嘴巴。
他的唇边抵上杯口,他便顺势喝水漱口,吐出漱口水时看了一眼床下的呕吐物,十分碍眼。
他靠回床头休息,睁眼努力看清照顾他的人的脸庞,可眼前似有一层毛玻璃挡着,他看不清面容,只依稀看出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那张脸屡次凑近他,端视他的神情,询问他是否难受。
陆与闻忘了自己有没有回答,他阖眼休息了一下,再睁眼发现好看的脸庞不在眼前,他急忙寻找,一扭头看见床下蹲着个人,正在清理他的呕吐物。
他有些过意不去,伸手去摸那人黑乎乎的脑袋,想叫那人起来别弄了。可他的手刚触碰头顶,床下的人身体猛地一颤,顶好看的脸庞转过来,对着他。
陆与闻觉得自己快看清那张脸上的表情,浸润了无法形容的悲伤,那悲伤像水一样轻,紧接着他发现,那是轻盈无声的眼泪。
他顿时手足无措,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叫这人露出悲伤,甚至当着他的面哭泣。
他笨拙地抚摸那人的后脑勺,安慰他别哭,有困难可以告诉他,不管什么忙他都会帮的。
毕竟最需要他的人已经不在,他的人生只剩下挥之不去的乏味与萧索,有事情能使他忙起来也是好的,否则他会沉浸于无止境的缅怀中。
后来的事陆与闻记不太清,他睡了过去,起初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永远一脚踩空,似乎马上就会醒来。
接着身体陷入异常奇怪的境地,如同攀上云端,意识变得飘飘然和忘乎所以,同时身体的某处却趋于坚硬、炙热。
他像是被柔软的物事包裹着,却唤醒了与之截然相反的躁动与亢奋。陆与闻在睡梦中记住了这美妙难言的感觉,这让他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和方雨的初体验。
他在黑甜的梦里悄悄回忆从前,当年电影拍到最后,他和方雨基本上一天有二十个小时黏在一起,这种黏不仅指起居和拍摄中的形影不离,也指身体上的黏结。
大量的亲热戏需要拍摄,镜头前要吻要抱,镜头外也不例外,那几乎成为和呼吸一样自然而然的事,不需要特别讨要,也不用感到惊奇——
有时候方雨刚洗完澡出来,他将人堵在卫生间门口,不用说话,搂着腰就亲。卫生间里湿热的水汽朝他们扑来,粘缠的唇迅速变得湿润,陆与闻清楚那其实是唾液的功劳。
睡前对一下戏,讨论明天该怎么吻怎么对视,讨论的最后是扔掉剧本亲自试一遍。
他会将方雨摁进怀里,大手一个劲抚摩方雨的身体,从胸腹到后腰,方雨配合他的动作,扬起脖颈或耸动腰身,只为了让他的手更畅行无阻。
当然这些时候嘴唇是黏合的,极细致缓慢的吻,分开半秒都是不被允许的。
接吻能缓解心理上的焦躁,但仍有一种蠢蠢欲动是不管怎么索吻拥抱都无法纾解,陆与闻隐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方雨比他更早觉出他的心思,是方雨刻意引诱他实施那一步。
但他瞻前顾后,到底没舍得在未做好万全准备前让方雨痛。方雨搂着他的脖子,咬耳朵说还能怎么做,方雨要的露骨,他不同意,于是他们俩像是在密谋一件多了不得的大事,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最后方雨伏在他肩头,闷声不吭,仿佛受到多大的委屈。他败给方雨的执拗与死心眼,也败给方雨湿乎乎的眼睛和红润的嘴唇,那时他想,方雨想要,那就给他吧。
他俩在并不稳固的单人床上,四面薄薄的墙壁起不到隔音作用,他在脱去短裤前摸了摸方雨的脸,对方雨说要小声一点。方雨眨了眨眼睛,腼腆地说这么做不会有声音,因为嘴巴被堵住了。
因为嘴巴被堵住了,所以陆与闻更能欣赏方雨难受至极却竭力接纳的模样,泛红的眼睛,蹙起的眉头,还有夺去他全部注意的嫣红的嘴唇。
方雨跪趴在床上,陆与闻后知后觉,这是他看过的方雨被骗拍下的大尺度照片里的姿势。
他沿着方雨的脖颈和侧脸抚摸,半托着方雨的下巴,想让方雨不那么吃力,但方雨更加的卖力,他确信方雨是为了讨好他——因为在那样的境地下方雨仍然视线上抬,很努力地和他对视。
方雨想让他记得是谁在为他做这件事。
他便如方雨所期望的记了很多年,再没有像方雨这么傻傻笨笨的人,认定了他就是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隔天陆与闻醒来,喝完酒后的难受劲减轻了许多,他进浴室冲澡,冲完澡洗漱刮胡子,把自己整饬得精神奕奕。
裹着浴袍走出浴室时才觉出一点不对劲,他的衣服哪去了,他只模模糊糊记得昨晚有人在照顾他,醒来房间里没有任何人身影。
房间门铃响了,他走去开门,酒店工作人员送来洗过烘干的衣物,另外还有一个白瓷炖盅,里面煨着鲜香浓郁的汤。
他满腹疑惑地接过,换上衣服,一边挽衣袖一边回忆昨晚,可他喝得太多,只有吐了一次被人照顾的记忆。
陆与闻喝了一口热汤,尝到豆腐的滑嫩,他用勺子舀了舀,还看到海带和毛笋,汤很鲜甜,他慢慢喝下小半盅。
喝完热汤,陆与闻觉得精神头恢复了不少,他叫了助理来接他,离开酒店时给王总儿子发了条语音,感谢他昨晚的款待。
酒不能白喝,喝了必须要对事情有帮助。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映出陆与闻的脸庞,神色清醒、冷酷,他时刻记得所图之事是什么,迂回缓慢地实现他的目的。
另一个房间里,方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了一些,唇瓣的红润没那么容易消褪。
它被过度使用了大半夜,它用来含吮爱人的唇和全身上下最凶戾的部位,他用唇舌叫不醒爱人,却让自己陷入一场高热。
不仅嘴巴发热,身体内部也热流泛滥。
结束这场高热的最好办法是压制与覆盖,他需要更炙热滚烫的身躯,拥抱他,融化他,逼退他身上的热。他会回报以汗水和眼泪。
方雨知道自己很矛盾,一边隐瞒欺骗,一边又期待陆与闻能睁开眼睛,越过重重谎言认出他来。他像期待一场飓风、一次暴雨那样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可这个城市不存在飓风,这个季节暴雨难候。
他妄想的时刻不会发生。
所以陆与闻睡得很沉,他独自在无人知晓的亲密里沉沦,后半夜依偎着陆与闻睡了一觉,天亮前醒来,抹掉所有痕迹,悄悄离去。
陆与闻会发现吗?就算发现也改变不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经纪人在外面喊他,方雨应了一声,走出卫生间。经纪人说昨晚的饭局他表现不错,已经有制片人想找他聊一聊。
接着又暗示他年纪偏大,直言同年龄段的男演员要么功成名就,要么自己是资本,能攒局开项目。
言下之意是没有谁三十多岁还是个新人,还要来演艺圈混,也不明白公司为什么不跟他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