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命中(27)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与闻突然间觉得,他什么都可以为方雨做。
怀里的身体不适地扭动了一下,方雨扬起脸,话音如梦呓般含混不清。陆与闻听清楚了,他没吭声,方雨又说了一遍:“你顶到我了。”
“知道了,啰嗦。”陆与闻啧了一声,末了又为自己找补一句,“这很正常,抱着被子也会有反应的,快睡觉。”
方雨声音轻快,“这就睡了。”
陆与闻心里疑惑方雨今晚居然这么乖,既不闹他,也没缠着他提奇奇怪怪的要求。
方雨许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揪了一下他的背心,认真地对他道:“我会听你的,你不让我做的事我都不做了,你不让我亲你,那我不亲了。”
“真的这么乖?”
方雨朝他笑得一脸无害,“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听你的话。”
如果真能这样,当然再好不过。陆与闻想,方雨会是完全按照他心意打磨出来的玩伴,他们睡同一个被窝,分享一只枕头,每天同吃同住,他愿意把所有好的都给他。
当晚陆与闻睡得很好,一夜无梦,天微微亮时他听到一两声鸟叫,料想时间还早,他打算再睡一会儿。
这回的梦境却急转直下,梦里多了鸟的啼鸣,一声接一声,婉转悠长。
起初他不明白鸟在何处,他一间一间房的找,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最后见到的铺着棕红色地毯的房间,地面有一个倾倒的鸟笼,笼子里没有鸟,什么都没有。
他不信邪,硬要捡起地上的鸟笼,终于被他发现一根殷红的羽毛。他不是没怀疑过羽毛的颜色,但他不敢深入去想,一整块地毯都是红的,他又该从何证实?
最终他很没用地逃了,逃出去的每一步都伴随鸟儿泣血的啼叫。
醒来后陆与闻久久缓不过神来,他翻了个身,随即他发现一件更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方雨不在床上。
天边泛亮,不需要开灯也能将房间全貌看个大概。陆与闻下了床,大喊方雨的名字,到卫生间和浴室看了一遍,没有人,洗手池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他抄起手机拨出方雨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一时间脑海里千头万绪,前一晚发生的所有事如车轮轰然碾过,沿着清晰的车辙,他记起昨晚听来的堪称诅咒的话。
“你回去原话告诉他,说不定他今晚就来敲我的门。”
陆与闻马上向门的方向走,刚一拉开门,方雨站在门边,右手举起,像是正要敲门,看见他出现面露讶异,“你要去哪?”
陆与闻握住方雨的手腕,猛拽他进来,不忘回头关门上锁。
“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睡醒看不到你你想吓死我。”
陆与闻没忍住火气,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眼前的方雨穿着睡衣睡裤,脖子手臂有一两道明显的红印。
“过来我看看。”
陆与闻一把捞过方雨的腰,他首先检查的不是脖颈和手臂,大手直直地奔着方雨的后腰和臀,他厌恶自己的妄加揣测,更厌恶他现在做的事——
他的手从方雨的腰背摸到臀部,手掌心确认衣服的干燥,犹觉不够,他直接把手探进方雨的短裤里,掌心虚虚地笼着,感受紧贴的薄布料与布料下的干燥紧致。
方雨忽然笑了一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懂这些。”
陆与闻脸色难看至极,他抽出手,替方雨整理好衣服,内裤的边缘扯得有些高,他提了提方雨的短裤,挡住内裤的白边。
是白色的,他穿了那条白色内裤,陆与闻不着边际地想。
“你们是不是真的当我蠢?”陆与闻自嘲地笑笑,“对不起,我把你当朋友的,我不太能接受朋友被人——”
后面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与闻回到床边坐下,耷拉着头,自言自语道:“你不用怕六楼那个人,没什么好怕的,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你,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
“你不知道,舅舅找了个人代替你,那个男孩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是艺术生,会唱曲儿,我总是忍不住想,是你该怎么办,幸好不是你。”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想红,你信我的话,拍完这部电影你会很红很红的,你这么好看,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方雨走过来在他脚边跪下,双手搁在膝头,眼神热切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去了哪里?空调停了,我被热醒下去找前台了,笨蛋,还敢说你不笨?”
陆与闻怀疑道:“手机呢?”
“枕头边上,没带下去。”
陆与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尽管知道是自己闹出的大乌龙,但也拉不下脸道歉。
他有一波没一波地揉着方雨的脑袋,脸还是很臭,方雨则觑着他的脸,捻皱了他膝盖上的布料。
良久,方雨开口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了么?他们都说我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我阳了_(:з」∠)_大家保重身体
第27章 你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陆与闻盯着方雨的脸,一反常态地沉默,沉默的时间过长,方雨并未转移话题,反而将身体挤进他的两腿之间,脸枕着他的膝盖。
方雨在等他回答。
陆与闻的纠结都反映在动作上,他抚摸方雨的侧脸,反复揉捏后颈和耳朵细嫩的皮肉,直到听见方雨一声轻微的呻吟,他顿时如梦初醒,对上方雨迷蒙的双眼,他决定把问题抛回给方雨:
“你先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雨弯弯眼角,支起脑袋道:“你打算听完我说的,再考虑要相信谁吗?”
陆与闻皱眉,方雨直盯盯地看着他,唇边笑意未褪,却没有几分流淌进眼底,“他们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么?复述一遍有那么困难?”
“你明知道不是好话,还要我复述一遍,这是为难你自己还是为难我?”陆与闻实在不明白方雨在想什么,他捏捏方雨的脸,嘱咐道:“起来说话。”
方雨猛然握住他的手,笑容不见了,凝注的眼神充满迫切,“你保证听完不会想跟我绝交,更不能不理我。”
“我当然不会跟你绝交,更不会不理你,”陆与闻弹弹方雨的额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快上床,躺下说。”
天蒙蒙亮,周遭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微茫中。陆与闻刚才看过手机,不到六点,尚有充裕时间给方雨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他躺下床,慷慨地伸出胳膊给方雨当枕头,方雨磨磨蹭蹭地挪到他身旁,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躺了下来。
四目相对,方雨的视线无处躲藏,陆与闻盯视着他,方雨在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下渐渐开口。
“我跟你说过我当了几年的群演,早些年我爸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我知道家里欠债以后就不念书了,一直打工挣钱,我当时年纪小,做群演是对我而言来钱最快的路子。”
陆与闻的眉头跳了一下,“欠了很多吗?”
“不算多,至少不是一个很吓人的数字,但哪怕几万块家里也拿不出来。”
方雨苦笑,他第一次听到父亲说家里欠了钱时,正准备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春游意向表,去春游要交六十块钱。他一时之间算不出要多少个六十块才凑够父亲说的二十万,他只知道春游泡汤了。
后来父亲翻他书包给他检查作业,找到了那张春游意向表,签上名字,并给了他六十块。
他拿去缴了费,和班上同学很尽兴地玩了一次,回来他卖掉所有的课本文具练习册,不再上学,铁了心要打工攒钱还债。
父亲劝过骂过,甚至动过心思送他去母亲那边,他拒绝了,他从小就固执,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陆与闻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问:“为什么不肯去你妈妈那?”
方雨笑,“我妈当年跟我爸离婚,她要出国,我和弟弟她只能带走一个,你猜她是怎么在我和我弟之间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