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不选C？(21)

　　“你就穿这身去？”李春在陈禾要出店门的时候又把人拽了回来，“大冷天的净瞎穿衣。”
　　李春让陈禾换了件羽绒服才出的门。
　　灵灵姐家离得近，灵灵不在家，陈禾就跟她爹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后走了。
　　新城不算大，但也不是小城市，六十年代那会儿靠有色金属发展起来涌现出一小批矿材老板，后来搞对外商贸终于挤到二线城市打头的位置。
　　陈斌辉跟李春曾经都在钢材厂里做事，自然而然地相识相爱。后来李春不想给别人打工了，就辞职跟几个姐妹开了店，陈斌辉开始坐享其成，婚姻也走向破败。
　　陈禾扫码租车，按着导航骑了半小时才到沈卫国住的老式居民宅。
　　沈卫国有个女儿，在外地工作，老婆是附近人民医院的护士长，一天到晚忙得脚不着地。
　　陈禾敲门的时候沈卫国还在家搞年前的大扫除，高压锅炖着东西一直往外冒气。他见人来了装模作样地责怪陈禾不好好在家呆着跑这来干嘛，但脸上的笑盖都盖不住。
　　“怎么不进门？”沈卫国把拖把扔一边立着，然后招呼人进来，“家里在炖老鸭，来都来了一块吃呗。”
　　陈禾把酒从包里掏出来，外包装骑车的时候被磨了一下，“不用不用，我妈让我过年给您送点东西，我在家吃过了来的。”
　　“吃什么了？怎么这个点就吃了？蒙我呢？”
　　“没蒙您，我出门前喝了汤。”
　　“喝汤哪里算吃过了？再来接着吃点。”
　　沈卫国不肯，收了酒就非要拉陈禾进来吃晚饭，不然就让他原封不动带回去。
　　陈禾拗不过，给她妈发消息说今天得晚点回。
　　沈卫国家挺朴素，户型是最普通的两室两厅。陈禾坐在沙发上，沈卫国扯过来一个小太阳的电暖炉。电视剧开着，播的是民国大宅院的勾心斗角。
　　“你等我再炒两个小菜。”沈卫国围上围裙一副家庭主夫的架势。
　　现在天黑得早，陈禾往向窗外一愣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看着这蛋打鸡飞的电视剧看到了这时候。
　　“辣椒炒蛋，卤牛肉。”沈卫国指了指桌，说：“吃吧。”
　　“师母不回来吃？”陈禾拿出手机对着菜拍了张照。
　　“她是大忙人，晚上也有工作要干，一般吃她们医院那小食堂。”沈卫国解开围裙扔一边，给自己倒了半杯米酒，“你给谁发消息呢？你妈？”
　　陈禾摇头否认，然后把手机对着沈卫国晃了晃，说：“周牧一，我跟他说我上您这来了。”
　　“呵，是么？”沈卫国笑起来，“我之前排座位还担心你俩坐一块会不对付，后来不是想着肖晓慧语文好能带带你嘛，我就又跟周牧一提换组那事，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说要留你。”
　　陈禾手指打字，动得飞快，发送完消息后抬头说：“您这话说的，我能跟谁不对付？”
　　“再说了，谁不想跟我一个组？”陈禾又说。
　　“咱A班就数你跟楚永继最不要脸。”
　　手机振了，周牧一回了他消息。
　　【小公主[爱心］[爱心］：你为什么在沈老师家？】
　　【CH：我妈让我送点东西过来，说是给我当班主任不容易。而且沈哥家离我家挺近。】
　　【CH：你吃饭了吗？】
　　【CH：你在哪啊？】
　　【小公主[爱心］[爱心］：吃过了，在家。】
　　【CH：在家干嘛？】
　　【小公主[爱心］[爱心］：上网课。】
　　【CH：发张照片来我看看，发张带脸的。】
　　……
　　沈卫国看了眼他们的聊天页面，损道：“人家都不稀的搭理你，你发一堆，他回你那么几个字。”
　　陈禾想反驳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碗被沈哥堆满了菜，“怎么夹这么多？”
　　沈卫国说他瘦的羊似的，冬天了多吃点贴膘。
　　这时候手机又亮了，是周牧一回消息。
　　【小公主[爱心］[爱心］：回去路上别骑车了，我给你约个车。】
　　陈禾回消息说他自己约，然后洋洋得意地跟沈卫国说：“谁说他不稀罕搭理我的。”
　　“把你出息的。”沈卫国这话几乎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然后又想起来什么似地拿出手机给陈禾看了个文件，神神秘秘地问：“这是不是你语文卷子？”
　　陈禾拿过来看，发现是一个pdf，答卷的电子扫描版，他看了眼作文内容，“是我的，这不是期考那卷子吗？改出来了？这么快。”
　　一中阅卷是召集老师弄了一阅卷组，选择题涂卡的部分电脑阅，主观题就是随机分配给各班老师。阅卷的时候老师不知道考生的班级和姓名。沈卫国为陈禾那丑字发愁了一年多，太熟悉这字迹了，当即转了pdf保存下来。
　　“哟呵，还真是你的？”沈卫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进步大啊，我那会儿改卷就觉得这字儿像你的。但这卷面分就算你选择题是个及格水平，总分都得有九十好几了，我寻思你小子啥时候考过这么高的分，又不敢肯定了……”
　　陈禾一听又看了一遍，确认是自己的扫描卷，“我去，我这回考这么好，上九十了？”
　　“反正我给你估的是上了，还得看你选择题是什么情况，但总不能差太远。”
　　陈禾脸上仿佛写着“不愧是我”四个字，他抬头看沈卫国的时候发现沈老师脸上写着“不愧是我教的”。
　　师生二人，臭不要脸，半斤八两。
　　“可以可以，你其他几门筐瓢了都没事。”沈卫国笑得脸皱起来，又喝了两口小酒，不知道的快要以为是他自己一把年纪参加高考成状元了，“一下就飞上去三十分，这概念……周牧一说要带你还真给带上去了。”
　　沈卫国说他能上九十应该差不离，陈禾算了大概的总分，感觉能比上回高出不少。
　　不过这东西还得看考试难易水平，说不准。
　　要走的时候沈卫国从卧室里找出一叠捆起来的真题，“给你找的，A班语文普遍水平比你高出去太多，平时布置的练习题跟你能力其实不太匹配。我特意去书城买了点基础的。本来想等过几天补课的时候再给你，谁知道你今天上我家来了……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叶爱跟周牧一，别拉不下面子，那玩意屁都不是。”
　　陈禾接过来掂量，这资料得有快一斤重，“这多少钱啊，算我买的行不行？不然我上您这来吃了不算还揣一兜东西回去，挺不像回事的。”
　　沈卫国心情不错，他笑起来眼睛眯成缝，开玩笑说：“你好好学知识，等以后真赚钱了再说。”
　　陈禾也没继续坚持，拿了东西打算回家，他从单元楼出去的时候外面又开始飘雪。
　　没光的地方看不真切，路灯照着的地方那雪像细小的白色流星陨落在了地上。
　　陈禾没有像刚才跟周牧一说的那样约车，而是把沈哥给的资料放包里，然后又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往回骑。
　　路上还有摆摊的，卖熟食跟炸串，热腾腾地往外冒白气。
　　陈禾停下来打包了两分炸串挂车扶手把上，预备回卧室打游戏的时候吃。
　　李春怕客人跌跤，在店门口扫雪，陈禾还了车接过干树枝扎成的大扫把，“你回店里烤火，我来扫。”
　　“你记得把雪都扫到那边去，到时候环卫工人好清。”
　　李春指了个堆雪的角落，她穿了一件新的皮大衣，带铆钉的，陈禾说还挺潮。
　　“是吗？”李春自己又低头看了看，“我也觉得挺好。诶，扫开了记得洒两把盐在路上，不然容易冻住，还是滑。”
　　陈禾说知道，然后哗哗两下把隔壁那家卖五金器具的店门口的空地顺带也给扫了。他转身去拿盐袋的时候负责这一块送货上门的快递小哥骑着电驴停在他家店门口。
　　“陈禾！”小哥一只脚撑着地面，扯出一个包裹看收件人姓名。
　　“我没买东西啊。”陈禾从店里拿了瓶矿泉水送过去，然后接过包裹，“还是海外代购，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