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病(20)
文杰打了个响指:“有眼光,一下就把这桌最强的给招揽了。”
大雄和他呛声:“上次谁喝到又哭又吐,倒在厕所门口起不来?”
“……你这是什么话!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第二把李可唯赢了。
这时桌上没阵营的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还阴着脸的季想,还有一个试图活络气氛的大雄。
李可唯果断地朝身旁一指:“大雄。”
文杰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季想的肩膀:“没想到Eris也有没人要的一天。”
唐汝君嚷嚷道:“才不是呢,最好的要留在最后选。季哥你等着啊,下一把我把你赢过来!”
季想闻言习惯性地勾了勾唇角,但他眼底却像含着一块积郁已久的冰,怎么笑都提不起温度来。
果不其然,第三把唐汝君赢了。
“我和大雄哥先来吧!”他笑了笑,先给自己倒满了酒。
“三个四。”
大雄掀开面前的骰盅一看:“那我四个三。”
“四个六。”
“五个三。”
“开——”
“哈哈哈小唐你怎么又输了!”
……
几轮酒局游戏下来,桌上新上的一打酒差不多被喝空了。
这桌里被灌得最多的还是唐汝君,他白皙的俊脸上笼着一层绯云,连脖颈都成了淡淡的粉色,望上去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这啤酒度数有点高,就连大雄这种黑皮硬汉猛男都喝得面如猪肝,讲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文杰酒量倒是很好,只是声音比先前洪亮了些许:“李哥,来!上把你输了,这一杯你可得一滴不漏地喝掉!”
李可唯其实脑子也有点飘,但还是接过那冒着气的酒杯仰头二话不说地饮尽了。
他明显感觉这杯下去胃和食道都开始烧起来了,后背也浮了一层虚虚的热汗,于是便顺手扯了下领带,将衬衫的顶端的两个扣子都解开了。
文杰赞道:“够男人!”
大雄此时却大着舌头提醒道:“问……问题!还没问问题呢——”喝醉上头的他此时已经逐渐忘记了自己调解员的使命,只顾着哪儿热闹往哪儿凑了。
“好好好……问问题。”唐汝君也眯着眼起哄道。
李可唯拿起纸巾擦了擦额角被热气熏出来的汗,无奈道:“我就一普通人,对娱乐圈一点也不了解,你们问我能问出什么名堂来?”
“嘿,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呢。”
文杰将酒杯往桌上一送,双臂交叉地枕在后脑勺,笑道:“那我问了。”
“初吻是什么时候?”
“你有病吧,我、我们是高中生吗!?问什么初吻?成年人……当然问初夜啊!!”大雄在一旁不满道。
文杰赞同地点了点头:“好,那就初夜是什么时候。”
李可唯没想到大雄喝醉后这么六亲不认,一不小心还被他坑了一番,一时有些无语凝噎。
“就……”
他感觉季想的眼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自己身上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感觉到了嘴边的话卡壳了一下:
“大学读研的时候……”
在季想租的旅馆单间里。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啊,怎么样怎么样!和谁一起?学妹吗?在家还是酒店?第一次多久——”
李可唯被文杰那连珠炮的发问怼得头疼,脑海里却还是诚实地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咳了一声:
“打住,你这都几个问题了,自己慢慢脑补吧,我不上套。”
文杰撅起嘴“哎哟”了一声:“看来学霸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下一局唐汝君输给了李可唯。他只好闷着头又喝了一杯酒,饮罢连连摆手:“下局我真不喝酒了,喝不动了……今天我都跑三趟厕所了。”
“不要吧,不喝酒多没意思。”文杰表示不同意。
大雄也喝不下去了,一直扭曲着脸抚摸他的肚子:“哎算了吧……我们还、还可以玩牌,没必要一直玩骰子……”
文杰妥协道:“好吧,那最后两局。”
“李哥你问问题吧。”
李可唯思索了一下,道:
“最后一次接吻什么时候?”
唐汝君似乎没想到他不问自己明星的八卦,反而问自己这么私密的问题,下意识地一怔,随即求助性地望向了季想。
季想的五个指节被他自己掰得咔咔响,盯了面色坦然的李可唯好一会儿,声色冷得快成冰碴了:“半个月前。”
唐汝君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半个月前。”
文杰揶揄道:“还是李哥懂行,这一问就问了两个人,技术高超啊。”
李可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突然发现季想越难堪,他的心好像就能越舒坦一些。
即使知道这场酒局之后他们大概率就玩不成“扮演陌生人”的游戏了,但他还是不想做先撕破脸的那个人。
好巧不巧,下一局正好是季想和李可唯比点数。
李可唯看了看自己的骰盅:
两个一、一个三、两个六。
“三个五。”
“四个三。”
李可唯抬起头,对上了季想的眼睛:
“四个五。”
季想根本不上他的套,这么多年来,他对李可唯耍诈的伎俩了如指掌:“四个六。”
李可唯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有点被他喊死了。
“五个六。”
季想道:“开。”
“我零个。”
“……”
李可唯自认倒霉地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这杯酒下肚后他的脸直接烫得快烧起来了。
“该我问了。”
季想慢条斯理地将自己食指间的金属戒指摘下,随即又将它缓缓推到了无名指根部:
“最后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
一旁的文杰都震惊了:“操,Eris,这是你的风格吗!?这种问题我他妈都问不出口,你今天假酒上头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是最后一局。”
季想看着李可唯,晃了晃酒杯,露出一个冷淡的微笑:“李哥也不是那种玩不起的人,对吧?”
大雄还没醒酒,但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于是小心翼翼地找补道:“说个大概的时间就行………”
李可唯其实早就忘了他们最后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了,兴许是离婚前的一两个月,地点不是在客厅就是在床上。
虽然这四年里他没和别人上过床,但这不意味着他会顺着季想的意说出那人期望的答案。
“其实我有点忘了……”李可唯装作思考的样子。
“好像也是半个月前吧,或者一个月前。”
对所有事一无所知的文杰听到后又兴奋了:“怎么样怎么样,对象是谁?”
“应该是学生吧,不到三十,反正看起来挺年轻的,也很照顾我。”
李可唯还特意加重了“年轻”和“很照顾我”几个字,满意地看见对面的季想沉下了眉弓,整张脸又一次彻底冷了下来,一身压抑的戾气用宝塔来镇都镇不住。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全是外人,他真担心那人会当场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时,Sam从台球室回来了,正好迎上了这一桌乌烟瘴气的氛围,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怎么回事,你们酒都喝完了?不叫我??”
“谁、谁叫你刚刚自己要走的……我们现在要开始打牌了,来不来?”大雄大着舌头邀请道。
Sam拨了拨他的黄毛,有些嫌恶地看了李可唯一眼:“他也要一起玩?”
文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轻蔑,连忙反驳道:“诶,你这话语气就不对了,李哥水平可高了,你可不能歧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