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咸鱼美人揣崽了(16)
顾渐头背后没骨头似得抵在墙上,不慌不忙地半抱起手臂,红酒瓶懒得拿着,塞进交叉的臂弯里。
程希觉沉吟几秒,说:“有件事要和你谈谈。”
顾渐淡“嗯”一声,侧过脸盯着地板上一片灯光投射。
程希觉盯着他脖颈红酒流淌深红色痕迹,痕迹蔓延到睡袍领口/交叠处,没入阴柔细腻的暗影,“周末去给你订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去听场音乐会。”
“好的。”
“你想去听音乐么?”
“不想去能拒绝?”
“不行。”
程希觉斩钉截铁。
顾渐鼻间溢出轻微的笑,从程希觉的角度瞧见他嘴角浅浅的笑涡一起一伏,像湖面上的水花似的忽隐忽现,他说:“程总不怕旁人看出来我们结婚了么?”
程希觉到希望更多的人知道,“一位朋友的演奏会,不过是一同去捧个场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是顺便约个会。
顾渐回过头抬眼看程希觉,非常敷衍地打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
程希觉手指隔空点了下他脖颈上的红酒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酒沾到身上了,擦干净再睡。”
顾渐坐在沙发扶手上,没有情绪的脸漠然不动。
程希觉拿出崭新毛巾,酒柜的镜面玻璃倒映出他养眼的身材,搁在大街上能让人挪不开眼,能让人口水都流下来,可自从他进来,顾渐都没正眼看过一眼。
于是,程希觉毫不经意地捻着毛巾,单手轻描淡写地擦拭顾渐脖颈上的酒渍,低调的香水味顺着手腕传递到顾渐的呼吸里。
顾渐眼神漫不经心地飘,仿佛房间里的地砖都比男人真材实料的肉/体有吸引力。
蜜色的壁灯下,他整个人透着琥珀的矜贵质感,脖颈上青紫色的血脉若隐若现,随着血液的流淌轻微跳动,冷清禁欲,让程希觉忍不住很想粗暴啃上去。
但他不能,因为他说了除非顾渐主动求他,否则不会越过线。
程希觉喉结滚动,沙哑着嗓音问:“顾渐,这里的温度是不是有点低?”
顾渐目光停在他脸上,闲闲地说:“程总觉得冷,应该是你没系扣子吧。”
“……”
程希觉向下看了眼,坦然自若地说:“也是。”
然后,他随手撂了毛巾,故意当着顾渐的面,一颗一颗慢条斯理扣上睡衣扣子。
顾渐无动于衷,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性冷淡。
若不是程希觉切身体会过他另一面,真会以为和个禁欲主义的性冷淡结婚了。
顾渐一手拎起桌上的红酒瓶,几步走到酒窖门口,蓦然顿住脚步,偏过头轻笑着说:“程总,晚安。”
你就坏吧。
程希觉哼笑一声,坐到顾渐方才的位置,掌中紧紧攥住沾着红酒的毛巾,指腹来回抚摸着红色的湿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他心痒难挠地举起毛巾,凑到鼻间深嗅了一口。
罗曼尼红酒的气息简直能蛊惑人心。
第13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顾渐在家里休憩几天,引力公司的群里炸开锅,热闹得天翻地覆。
他懒得看微信群,公司里的同事给他发了一串消息,那位把引力公司贬的一文不值的蒋冽竟然吃回头草了,这草还是公司里名不见经传的唐歌喂的。
蒋冽对唐歌非同凡响的器重,不但接下来的唱片会和引力公司合作,还出了重金要把唐歌挖到逆光工作室,这是什么都市青春偶像剧的剧情啊?
吃瓜之余,公司的专业人士分析了唐歌改过后的几首歌,不同于实体的文字绘画,音乐是最抽象的艺术,看书需要识字,赏画要明白绘画体系,但音乐,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懂。
不需要任何的了解,就能感受音符流淌的情绪,所以古往今来伟大的作曲家,都有一颗纯粹的心。
其实原本专辑没改多少,外行人只觉得比之前好听,但具体好在哪儿,谁也说不出来。
但业内人明白,原本曲目只是乐章,并没有内在蕴含的情感,就像是一个花瓶美人,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而现在,和弦像是无法诉说的压抑,黯淡的重奏漫长怅惘,铺天盖地的愤怒和痛苦迸发,但却是那么的冷静克制的高级表述。
简直是近年来少有的完美的作品。
唯一令他们不解的是,唐歌才二十来岁,看起来单纯开朗,无法想象是什么让她如此地愤怒和痛苦。
落地窗外飘着沥沥小雨,顾渐靠坐在办公椅里,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有人敲门,他目不转睛,伸手摁了桌上的铃铛。
唐歌神情怪异地走进来,一声不吭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顾渐的眼神复杂。
约莫过了几分钟,她斟酌着说:“老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顾渐十指交叠压在鼻尖,从屏幕分神瞧她一眼,直接跳过问题环节回答:“是我。”
唐歌一瞬不瞬盯着他,她又不是傻子,答案从逆光工作室出来已经猜到了,可亲耳听见答案依旧很震惊,“为什么?”
顾渐目光挪回到电脑屏幕,“失意不得志的人太多了,不少你一个。”
“你为什么不自己……”
唐歌欲言又止,深深呼吸一口气,非常认真地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顾渐拉开抽屉,捻了根烟衔在嘴里,侧过头边点烟,边淡声说:“对你是好机会,对我不是。”
唐歌不理解,忍不住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留在引力这破公司,蒋冽可以开出天价待遇,你知道他多喜欢你改过的歌吗?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公司给我打电话么?你知道我有多么希望,这真的是我的能力,你怎么能这么放弃了?!”
顾渐向后靠着椅背,仰起脸消沉地吐出烟雾,“声音小点,我耳鸣。”
“为什么?”唐歌咬住牙,压低声音说:“我们是朋友,你至少得告诉我为什么。”
顾渐早就猜到了这个局面,他视线专注在屏幕上,慢悠悠地说:“我社恐。”
唐歌紧紧盯着他,咬着牙不说话。
顾渐指间夹着的烟漾起烟絮袅绕,吞没他半张冷清的脸,过了大约几分钟,他目光终于挪到唐歌身上,忽地说:“你不用替我惋惜,我以前打过一个挺有名的人,打得不重,踩断了他三根肋骨,让他在医院躺了半年。”
顿一下,他轻描淡写地说:“本来要留案底,因为当时未成年没上档案,但梁子结下了,一旦我出名抛头露面,惹来的事情很麻烦。”
唐歌诧异,喃喃地问:“你们有什么过节?”
顾渐垂下眼,深深地吸一口烟,温烫的热流顺着喉咙灌下来,他嗓子里蓦然溢出很轻的笑,黏着烟雾的醇厚质感,“因为他说对了,我是个垃圾,是个废物,我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渐,你不是……”唐歌欲言又止。
想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但她才发现,压根不了解朝夕相处的朋友,不知道他的过去,家世、没见过顾渐任何友人。
顾渐神态松弛,白了她一眼,“别管我的事,你想想怎么糊弄蒋冽吧,他迟早会发现的。”
今天收获的信息量撑爆了唐歌大脑的CPU,她呆滞地望着事不关己的顾渐,才发现,顾渐一直盯着看的屏幕上正在播放一群哈士奇呼噜呼噜地吃自助餐。
“……”
唐歌顿时无语凝噎。
*
西装订制的会馆处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院子铁栅栏爬着盛开的紫荆,墙上挂了个英文小牌,写的应该是独立设计师的名字。
厅堂里简洁宽敞,光彩溢目的玻璃壁橱挂着各色的样品,顾渐双手揣着卫衣口袋,立在落地镜前,拿着软尺的裁缝为他量尺寸。
程希觉衣冠楚楚,半抱着手臂靠着门,不紧不慢地等他。
设计师很符合时尚行业的刻板印象,卷毛戴黑框眼镜,西装裤下穿着骚粉的袜子,性取向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