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96)
冯无择身材高大,中了冷箭浑身无力,章邯即使是个练家子,也被带的踉踉跄跄。
“可以了,那些水匪……合该追不到这里。”
冯无择这么说着,嘭一声跌在地上。
“武信侯!”章邯被他带的一个踉跄,两个人全都倒在地上,冯无择压在章邯的身上,好巧不巧,两个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章邯瞬间有些心慌,想要推开冯无择。
“嗬!”冯无择痛呼了一声,章邯便不敢再动,侧头一看冯无择的手臂,伤口的血色竟然越来越黑。
“箭镞有毒?”章邯吃惊。
冯无择挣扎着坐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章邯道:“必须立刻将箭镞拔出来。”
冯无择道:“这里荒郊野岭的,只有你我二人,那便有劳章衣丞……啊!”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哪知章邯干脆利索的厉害,已经钳住箭镞丁点大的箭杆,一把将箭头拔了出来。
冯无择吃痛,脸色瞬间煞白,呼呼的喘着粗气,感叹道:“章衣丞,你……还真是心狠手辣,你这行事做派,当真与你的面皮一点子也不相符。”
章邯给他拔出箭镞,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用来做止血的伤布,给冯无择包扎上,狠狠一勒。
“嘶!”冯无择又是一声痛呼。
章邯一边打结,一面道:“在武信侯眼中,下臣是甚么样的人?”
冯无择沙哑的轻笑:“你?看起来柔柔弱弱一个人,当年我便是被你的表象所蒙蔽,还以为你是一个需要旁人细心保护照顾之人,不然我为何替你出头?”
当年章邯在政事堂被同僚欺负,冯无择特意出头来保护他,之后那段日子,冯无择三番两次的巧遇,每次章邯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一准儿便会出现。
冯无择笑道:“只是……后来我发现,章衣丞并不是看起来那般柔柔弱弱之人。”
“怎么,”章邯利索的给他止血,道:“令武信侯失望了?”
“多少有些。”冯无择很爽快的回应。
章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武信侯的伤口中毒颇深,这里根本没有解毒的药材,还是快些找出路,与大部队汇合罢。”
冯无择幽幽的道:“是越毒。”
“越毒?!”章邯吃了一惊,能叫他如此吃惊的事情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越毒并非是某种毒,而是一类毒的统称。自春秋战国以来,中原人便把居住在越地的人唤作越人,越人有许多部落与部族,这些部族常年互相征战,但有的时候也会统一起来与中原作战。
这些越人擅长山林游走与水战,他们常年居住在水林之中,利用林中的植物制造毒箭,都是中原不曾见过的剧毒之物。
章邯眼眸微动:“那些水匪……是越人?”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水匪,但若是越人……这里可是东方,越人竟然从南方偷偷潜入了东方,尤其眼下还是嬴政东巡的日子,难道他们是冲着陛下来的?
冯无择道:“我打水战这么多年,见得多了,东方的舟师不可能如此轻便,这里多海,水域辽阔,都习惯用大船,而方才那些水匪,行动敏捷,犹如水上浮游,不知你注意到没有,他们的船只小巧便捷,这都是越人的特点。”
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伤口:“还有这箭毒,绝对是越毒无疑。”
章邯若有所思的道:“水匪求财,可方才咱们遇到的那伙儿水匪,分明在与咱们拼命,不像是求财的模样,难道当真是越人,伪装成了水匪的模样?如此一来,陛下岂不是危险了!”
冯无择挣扎着站起身来,道:“必须赶回去才行。”
章邯道:“我扶你,走!”
“报——!!”
嬴政坐镇的大船很快得到了消息,虎贲士兵前来禀报。
“陛下,幼公子的船只遭遇水匪袭击,大船烧毁,一船人……不知所踪!”
嘭!嬴政狠狠一拍案几,长身而起,眯起眼目道:“是何方水匪?”
虎贲士兵道:“卑将无能,还未查清。”
“查,立刻去查。”嬴政道。
“陛下!”丞相王绾一打叠大喊着:“长公子!长公子回来了!”
便听得踏踏踏的脚步声,扶苏快速登上大船,他的头冠掉了,黑色的长发松散而下,面上、衣襟上,全都是血水。
“君父!”扶苏沙哑的道:“亥儿不知所踪,还请君父下令,让儿臣领兵,全面搜查!”
“长公子不可啊!”王绾焦急的道:“您受伤了,还在流血!”
嬴政看向扶苏,扶苏的手臂正在流血,滴答滴答的血水从指尖流淌而出,打湿了大船的甲板。
扶苏抢先道:“君父,儿臣无事!儿臣伤势儿臣自己知晓,请君父下令,调兵遣将,亥儿被海浪卷走,是一刻也等不得!”
“好,”嬴政沉声道:“便由长公子扶苏调配兵马,务必将亥儿全须全影的带回来。”
扶苏面色坚毅,应声道:“儿臣敬诺!”
说完,转身大步下了船只,朗声道:“虎贲军听令,随予去寻幼公子。”
“是!”
…………
胡亥被浪头卷走,瞬间陷入混沌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胸口憋闷的厉害,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公子!公子……”
胡亥隐约听见有人在唤自己,那声音耳熟的厉害。
“公子……公子你醒醒!”
胡亥费劲全身的力气,慢慢睁开眼目,眼前的景物不停的晃荡着,甚至是双影。
“韩……韩谈?”胡亥无力的唤了一声。
“是我!”韩谈激动的握住胡亥的手,眼圈发红,几乎哭出来,道:“是我!公子你终于醒了。”
胡亥的脑海还是浑浑噩噩的,一时反应不过来,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四周的环境很陌生,不像是船上,也不像是下榻的齐宫,有点子简陋,到处都是竹子木头制作的家具,屋舍不大。
胡亥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脚上,还绑着锁链,虽然不妨碍日常行动,但锁链十足沉重,似乎是防止胡亥逃跑的。
而韩谈身上亦是如此。
韩谈道:“幼公子,我们被水匪抓了。”
“水匪?”胡亥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是了,他们本在演练阅兵,谁知竟碰上了水匪。
水匪不只是打漏了他们的大船,甚至还在冯无择的军中安排了内鬼,烧毁了他们的船只。
胡亥落水之后便陷入了昏迷,后面的事情他甚么也不知晓,韩谈解释道:“我跳入水中,本想将幼公子救上来,可谁知……”
“谈谈,”胡亥打断了他的说辞,道:“你跳进水里了?我好感动哦!”
韩谈被他说的一愣,当时那么混乱的场景,他也没有多想,一心只想着去救胡亥,便直接跳入了水中。
韩谈抿了抿嘴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没甚么……幼公子之前不是也救了我一命,我便算是还给幼公子了,可谁知那些水匪狡猾的厉害。”
水匪眼看着胡亥掉入水中,立刻驾驶着小舟凑近,韩谈刚刚把胡亥带上水面,立刻便被水匪抓住,四周都是大海,韩谈又拖拽着一个昏迷的小公子,根本无处可逃,毫无意外的被水匪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