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205)
扶苏的眼神瞬间阴霾下来,仿佛尝到了荤腥的恶狼,沙哑的道:“亥儿,你是哥哥的……”
胡亥不知自己是怎么下辎车的,他的记忆在车上便断片儿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黑沉沉的,已然入了夜。
胡亥稍微一动,身边的扶苏立刻醒了,睁开眼目道:“口渴么?要喝水?”
胡亥张了张嘴,嗓音竟有些沙哑,羞耻的点了点头,扶苏立刻起身去端羽觞耳杯。
胡亥饮了水,这才缓解了一些,方可开口说话,道:“哥哥,我觉得常頞……”
扶苏无奈的道:“大半夜的,在哥哥的榻上,你竟还提起旁的男子?”
胡亥面颊一红,道:“说正经事儿呢!哥哥,我觉得这个常頞有问题。”
“有问题?”扶苏眯起眼目。
扶苏是重生而来之人,常頞在大秦的朝廷之中,并不算甚么太有名的人,若是论起有名,或许便是常頞的脸蛋儿了,因此扶苏上辈子也没有过多观察过常頞,并不知常頞有甚么问题。
胡亥也是说不好,因着只触碰到了一下子,标签没有给出太完整的显示,直说常頞是“细作”,哪个地方的细作不得而知,还需要仔细盘查。
胡亥道:“总之,我便是觉得常頞有问题,哥哥,你帮我查查他,好不好?”
扶苏挑眉道:“亥儿你接近常頞,是因着觉得他有问题?”
“那不然呢?”胡亥反问?
扶苏道:“并非是……因着他长得好看?”
胡亥一愣,随即哈哈哈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道:“哥哥,你照照镜鉴,你吃味儿的样子,才叫好看呐。”
扶苏被胡亥调侃,微微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但心情瞬间大好起来,亥儿并非因着常頞的长相才接近他,而是因着常頞有问题。
【被你哄得很高兴的扶苏】
胡亥一看,哥哥这么容易哄?
于是试探的再接再厉,道:“常頞哪里能和我哥哥比?我哥哥俊美无双,身材又好,嗯——胸还大。”
【被你哄得超——高兴的扶苏】
胡亥差点偷笑,虽然扶苏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但标签已经“舞起来”了。
扶苏呵呵轻笑一声,握住胡亥的手,道:“是么?亥儿总是夸赞哥哥的胸,为何不见亥儿摸摸看?”
胡亥:“……”!!!
好大一只狐狸精!我今天就要把你这只巨型狐狸精就地正法!
胡亥一咬牙,忍着腰酸扑上去,大义凛然的道:“摸就摸!”
胡亥第二天没有去学宫,因着实在起不来,腰酸的厉害,浑身乏力,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扶苏便给他告了假,让他在寝殿好好歇息。
胡亥倒头睡了一上午,可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没有用朝饭,肚子里饿得叽里咕噜,中午便爬起来准备大快朵颐,补充一番体力。
有人从外面大步走进来,胡亥欣喜的道:“哥哥?”
他的笑容才笑到一般,嫌弃的道:“是你啊。”
路鹿走进来,道:“看到我这般失望?我还以为你与长公子昨日要吵架呢,没想到……你这是挺滋润的?”
胡亥不屑的道:“我与哥哥从不吵架。”
路鹿呵呵冷笑,道:“和哥哥不吵架很稀罕么?我和路裳也从不吵架。”
“是是是,”胡亥点头道:“你俩见面纯粹是你死我活,只能留一个。”
路鹿抱臂,一脸傲娇。
胡亥奇怪道:“你今日不是合该在学宫么?学宫这么早便散学了?”
路鹿道:“大美人儿从今儿开始不去学宫了,我去那里做甚么,甚是无聊,干脆逃课了。”
胡亥:“……”是叫你去上学的,不是叫你泡老师的!
路鹿道:“学宫实在太无聊了,我便提前离开,来看看你。”
正说话,有人站在殿外,朗声道:“公子,你起身了么?”
是韩谈的嗓音。
“起来了。”胡亥道:“谈谈有事么?进来罢。”
韩谈往里探头看了两眼,似乎生怕看到甚么不和谐的场面,确保胡亥穿戴整齐,这才走了进来。
韩谈看了一眼路鹿,似乎是因着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讲话,含糊其辞的道:“公子你昨日让长公子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这么快?”胡亥心中美滋滋,哥哥就是靠谱,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快便查到了常頞的眉目。
胡亥摆摆手,道:“没关系,谈谈你说罢,正好也叫路君子听听。”
路鹿奇怪,自己听甚么?还和自己有关系呢?
韩谈点头,道:“这个常頞,便是咸阳人士。”
常頞乃是老秦人,其实他的出身并不贫寒,祖上也曾经跟随秦国先祖南征北战,乃是将门之后。只可惜到了常頞的祖父这一辈,在朝中得罪了权贵。
胡亥蹙眉道:“得罪了甚么人?”
韩谈道:“丞相王绾。”
胡亥挑眉:“又是王绾,党派之争害了多少人。”
常頞的祖父得罪了王绾,王绾对常頞一家赶尽杀绝,常頞的祖父、父亲,还有四个兄长,全都被大辟砍头。
常頞的母亲带着常頞出逃在外,因着他们是逃犯,无法给常家的人收尸,常頞一家的尸首曝尸荒野,最后连一具全尸也没有落下。
韩谈道:“后来过了许多年,陛下即位之后,大赦天下,这才赦免了常氏,于是常頞回到了咸阳,进入朝廷供职。”
胡亥道:“那他的母亲呢?”
韩谈摇摇头,道:“不知,我听说常行人孤身一人,家中无牵无挂,或许……逃亡之时便身故了罢?”
胡亥有些感叹,原来常頞也是个可怜人。
如此这么一说,倘或常頞真的是细作,指不定便是因着这层身世,毕竟逃亡在外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得以回朝,王绾不但还在朝中,而且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常頞岂能不恨?
路鹿道:“常頞当年是往哪里逃亡避难?”
韩谈道:“这我不太清楚,具体也查不到,但常頞回来之时,精通西南语言,因此我猜……或许常行人是往西南逃难,也说不定。”
“西南……”路鹿摸着下巴道:“他早年若是往西南逃难,说不定我真的见过他,怪不得觉得如此眼熟呢。”
胡亥道:“你真的见过他?”
路鹿道:“我也不确定,只觉得他十足眼熟,但若是真的见过这般大美人儿,我也不会叫他全须全影的回到咸阳来了,怎么也要留下来享用,对不对?”
胡亥:“……”
胡亥一阵沉默,摆手道:“罢了,总之,大家以后都留意一下这个常頞。”
韩谈应声道:“是,公子。”
路鹿则是道:“为何?”
胡亥道:“叫你留意你就留意,让你留意美人儿你还不欢心?你看看人家谈谈,那么乖巧,你学着点。”
路鹿:“……”
路裳即位成为骆地的国君,使团很快便会抵达咸阳,嬴政在燕饮殿设下了宫宴,胡亥也会参加。
扶苏身为这次使团接待的负责人,使团进入咸阳的这一日,一大早便起身出城迎接去了,忙碌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