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71)
他说着,一指站在旁边的韩谈。
韩谈被他当众辱骂,脸色渐渐寒冷下来,双手攥拳,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韩诏道:“想不到罢,会在这里遭受埋伏?我实话告诉你们,其实我早已偷盗了你们的行军舆图,只要我抓住你们,何愁威胁不了秦狗嬴政?!”
扶苏冷声道:“韩诏,好大的口气。”
韩诏猖狂的道:“扶苏,你若是现在给我下跪,磕三个响头,然后再将韩谈那个叛贼恭恭敬敬的交给我处置,说不定,我心情好一些,也叫你和你那个幼弟,少受一些苦楚,否则……”
韩诏面色狰狞的道:“想来长公子很宝贝你那幼弟啊,真真儿是兄弟情深,情同手足,羡煞旁人!那好啊,我便先抓住你那幼弟,一根根掰掉他的手指头,我倒要看看,那样娇滴滴的小公子,受不受得住,如此的切肤之痛!”
扶苏听着他的话,脸色瞬间冷酷起来,一霎那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甚么温文尔雅,甚么霁月光风,甚么气韵风骨,通通消失不见,还是那白衣翩翩的模样,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冰冷。
“谁也……”扶苏沙哑的道:“不能伤害亥儿……是你自己找死。”
韩诏没来由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不知为何,竟被扶苏的狠戾模样给震慑住了。
扶苏抬起手来,在空中招了一下,短暂的静默之后。
“杀——!!!”
震耳欲聋的喊声冲天而起,竟然是从韩兵的背后包抄而来。
“怎么、”韩诏结巴的道:“怎么会?!怎么回事……”
秦军已经被伏兵断做两半,而且秦军一共就那么多人马,嬴政的大部队还在前方,并没有汇合,怎么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多援军,又不是天兵天将!
韩诏一时间有些慌张,强自镇定:“不可能!都是虚张声势!你们秦军多少森*晚*整*理人马,我心里清楚的紧,绝不可能出现援军!”
扶苏幽幽的道:“如果不是秦军呢?”
“甚么?!”韩诏大吃一惊,脑海中反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韩谈。
如果不是秦军,那就只剩下韩谈的旧部了。
韩谈的亲信归顺了秦廷,但秦廷一直不信任韩谈,自也不会给韩谈的亲信兵刃。
韩谈终于抬起头来,与韩诏对上了眼神,幽幽的道:“正是我的麾下。”
“怎会?!”韩诏大喊:“不可能!决计不可能!秦人怎么会给你兵刃?!他难道不怕……不怕你反了么?!”
韩谈眯起眼睛,他的嗓音犹如一潭死水,道:“是了,秦军给我兵刃,我的亲兄长都怕我反了,难道秦人……便不怕我反了么?”
“哈哈……哈哈哈——”韩谈大笑起来,沉浸在自己的笑点之中,甚至笑得有些癫狂:“兄弟啊,这便是亲兄弟!!”
“韩谈!”韩诏怒吼:“你这个叛贼!!叛贼——”
扶苏挥了挥手,道:“抓人。”
章平应声:“敬诺!”
扶苏一声令下,秦军和韩谈的旧部立刻行动,扑向韩诏的伏兵,伏兵本将秦军断做两半,叫他们无法互相支援,而如今局势反转,韩诏的伏兵反而像是自投罗网,叫秦军和韩谈的旧部两面包抄,简直像是包饺子一样,一拨搓起来。
“杀!!给我杀——”韩诏外强中干,撕心裂肺的怒吼:“给我杀出去!!杀——谁也不许后退!后退者斩!!”
秦军、韩谈的旧部、伏兵,三方接壤,兵器交接,一时间纳罕厮杀之声不绝,韩诏的伏兵显然不敌,韩诏躲在伏兵后面,妄图杀出一条血路,他的眼睛一转,一眼便看到了胡亥的辒辌车。
韩诏双眼赤红放光,像是见到了肉,发疯的扑向辒辌车,指挥着伏兵,大吼道:“给我射箭!!射箭——我若是死,谁也别想活!!”
嗖嗖嗖,冷箭铺天盖地而来,甚至带着火光。
胡亥听到外面的动静,心头咯噔一声,韩诏太黑了,竟然射火箭,辒辌车虽然坚固,周身都是青铜打造,不怕刀枪斧戟,但十足容易着火。
“亥儿!”扶苏道:“快下车!”
车子呼呼的燃烧着火焰,胡亥身段灵巧,从辒辌车中蹦下来,并没有被火焰灼烧。
章平连忙道:“幼公子,快走!我掩护你!”
章平伸手一抄,将胡亥放在马背上,自己掩护着胡亥撤退,大喊:“起盾!”
盾兵立刻上前,训练有素,抬着沉重厚实的盾牌,将射来的火箭全部挡住,一点子也没有碰到胡亥。
胡亥揪着马缰,虽有些艰难,但撤退的还算顺利。
韩诏根本碰不到胡亥的一根头发丝,眼看着胡亥走远,气得撕心裂肺大喊:“废物!!都是庸狗!韩谈在那里,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韩诏把注意力转移到韩谈身上,一把抢过弓箭手的长弓,从怀里摸出淬了毒的冷箭,发疯的将长弓拉满,瞄准韩谈。
韩谈正在厮杀,并没有注意韩诏的瞄准,胡亥转头一看,暗道不好,拢着手大喊:“谈谈,当心!”
韩谈吃了一惊,转头去看,本想躲闪,可伏兵接二连三的扑上来,韩谈根本无法躲闪。
铮——
冷箭发出金鸣,破空而来。
眼看着韩谈躲无可躲,哪知这么巧,胡亥的马匹受了惊,猛地尥蹶子,高高扬起前蹄。
“啊呀……”胡亥一声惊呼,直接从马背上被甩下来,好巧不巧,飞扑在了韩谈身上。
嗤——
“唔!”
钻心的疼痛席卷了胡亥的背心,冷箭直刺而来,没有刺到韩谈,反而刺在胡亥的背上。
韩谈一把接住“挡在自己身前”,用“血肉之躯相救自己”的胡亥,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以为你奋不顾身相救的韩谈】
韩谈瞪大了眼睛,摸到一手鲜血,甚至感觉到胡亥的血迹喷溅在自己的面颊上,热乎乎的,带着说不出来的温度。
“你……”韩谈颤抖的道:“你……竟然救了我?”
胡亥疼得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
误会!完全是误会,都怪那匹臭马,早不尥蹶子,晚不尥蹶子,偏偏挑这种时候尥蹶子!
胡亥唯一庆幸的是,幸好章邯哥哥早一步把淬毒的冷箭换成了无毒的普通箭镞,否则自己岂不是要挂在此处?
“亥儿!!”扶苏眼看着宝贝弟弟“不要命的冲过去”,脑海中嗡嗡作响,不顾一切的催马冲而来。
“亥儿!”扶苏抱住浑身染血的胡亥,紧张的双手打颤:“亥儿,不要睡,睁眼!睁开眼目!”
胡亥疲惫的厉害,一股无力席卷着全身,用尽全力,却还是被困顿吞噬,陷入昏暗之前,还不忘了撒娇,虚弱可怜的道:“哥哥,好痛……”
亥儿……
亥儿……
醒一醒……亥儿……
胡亥在昏迷之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孜孜不倦,一声一声的呼唤,将自己从昏迷中一点点唤醒。
“嘶……”胡亥慢慢苏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便是疼痛。
眼前昏花,一阵阵的闪烁着金星,失血过多让胡亥疲惫不堪,眩晕恶心,一排排标签大字甚至打着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