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102)
胡亥道:“哥哥,亥儿来帮你换药。”
“不必了,”扶苏道:“你好生歇息,一会子自有医士来换药。”
胡亥却振振有词:“那些个医士,笨手笨脚的,哪里有亥儿麻利?亥儿就要给哥哥换药,就要!”
胡亥其实是想借着换药的名义,看看扶苏的伤口,毕竟刚才标签说扶苏受伤严重。
扶苏笑道:“好好,让你给哥哥换药。”
寺人端来换药的伤布和伤药,很快退出营帐。
胡亥拍了拍软榻,道:“哥哥你上榻来,就坐在这儿,别动别动,亥儿来给哥哥退下衣袍。”
扶苏坐好,背对着胡亥,他的伤口大部分都在后背。
胡亥小心翼翼的退下外袍,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内袍也退下来,这么一看,心窍登时漏跳了两拍。
果然,扶苏伤势很严重,后背横着一条刀疤,伤口很深,还没有完全愈合,微微渗血,想必是这两日忙着寻找自己,一直都没有好好处理伤口。
除了这条刀疤之外,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
“亥儿?”扶苏见他半天没有动静,道:“伤口可怖,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赶紧转过身来,想要将衣袍穿上。
“哥哥!”胡亥压住他的手,不让他穿衣袍,扎在扶苏怀中,轻声道:“你受伤好严重,都怪亥儿。”
“怎么能怪你?”扶苏道。
胡亥道:“要不是我走丢,被水匪掳劫,你也不必顶着伤口寻我。”
扶苏轻轻抚摸着胡亥的头发,道:“哥哥寻你,是因着担心你,你没有错。”
胡亥趴在扶苏怀中,听着他的说话声,听着他梆梆的心跳声,心窍中暖洋洋的,又有些酸疼。
上辈子根本没有人待自己这般好,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感情,令人依赖,恋恋不舍……
胡亥回过神来:“哥哥,亥儿继续帮你上药!”
扶苏重新坐好,转过身去,让胡亥上药。
别看胡亥年岁还小,但他的骨子里可不是个奶娃娃,往日里一个人住惯了,总是受伤,处理起伤口来得心应手。
胡亥麻利的给扶苏上药,重新包扎起来,方才只顾着心疼便宜哥哥,根本没来得及想别的,如今这么一看……
哇——便宜哥哥的背肌也好厉害!
肌肉好好看,入手硬邦邦的!扶苏便是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典范罢!
“亥儿……”扶苏无奈的道:“你在摸甚么?”
“哦、哦!”胡亥打了一个磕巴,道:“亥儿在检查伤布,嗯嗯,缠得极好,缠严实了!”
正说话间,便听到“哗啦——”一声,有人打起营帐帘子走了进来。
是儁儿。
儁儿手中端着一个承槃,他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打赤膊的公子扶苏,登时闹了一行大红脸,羞赧的垂下头去。
“儁儿?”胡亥看到儁儿十足欢心,道:“你没事罢?”
儁儿道:“幼公子,您终于醒了,可把儁儿担心坏了!”
儁儿眼圈一红,落下眼泪来,道:“幼公子那日便昏厥过去,吓坏了大家伙儿,一直昏迷不醒,足足睡了两日。”
胡亥上下打量儁儿,之前没有注意,加之儁儿穿得破败,脸色也灰暗暗的,看不出来甚么,如今这么样洗干净,竟是个美人胚子!
胡亥感叹道:“儁儿你生的可真好看。”
儁儿还哭着,脸色登时又一红,支支吾吾道:“幼公子,你……你别拿儁儿打趣。”
扶苏已然穿好了衣衫,道:“亥儿这次能平安无事的归来,还要多谢你。”
他说着,拱手道:“扶苏拜谢了。”
“不不不!”儁儿吓坏了,赶紧摇手,咕咚跪在地上道:“长公子折煞我了,儁儿……儁儿不过是水匪砦子里的小仆,得蒙长公子不弃,能让儁儿留下来侍奉,给儁儿口饭吃,儁儿感激不尽,怎么受得起长公子一拜呢!”
“儁儿……儁儿……”儁儿偷偷瞥了扶苏一眼,羞赧的道:“儁儿只要能跟随长公子,便足够了。”
胡亥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扶苏,又看了看儁儿。
豁朗——
帐帘子又打了起来,韩谈与章平二人冲了进来。
“公子!”
“幼公子,你可醒了!”
韩谈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幼公子感觉如何?胳膊可还疼通?还发热不发?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章平道:“你问了这么多,让幼公子怎么回答?”
胡亥笑道:“我没事了,哦对了,章邯哥哥怎么样?”
章平眼神一阵暗淡,道:“还没有找到我哥。”
韩谈道:“连带着武信侯也不知所踪,据大船上侥幸逃生的虎贲军回禀,章衣丞与武信侯全部落水,被还海浪卷走,眼下是生死未卜。”
章平嘭的一声砸了一记案几,道:“这些该死水匪!若叫我抓住他们……”
儁儿吓得蜷缩起来,瑟瑟发抖的看着章平。
胡亥道:“儁儿别害怕,你和那些水匪不一样。”
胡亥清醒了过来,又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一大早,寺人便来通传,嬴政请两位公子去幕府大帐。
冯无利那边也接到了通传,眼目登时亮堂起来,听闻幼公子胡亥醒了过来,那么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一定会指控武信侯冯无择谋乱不臣,而眼下冯无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可能站出来为自己辩解,如此一来,冯无择的罪名便是担定了!
“只要撸掉了冯无择……”冯无利哈哈大笑:“我岂不就是武信侯了?”
冯无利美滋滋的往幕府大帐而去,在门口遇到了冯涛。
冯涛有些许的紧张:“我儿,陛下召见,这……这能成么?”
“怕甚么!?”冯无利道:“我的谋算天衣无缝,这会子那小公子,怕是躲在陛下怀里,哭着鼻子指证冯无择呢!”
冯涛道:“可是……可是这……”
“可是甚么?”冯无利道:“你想想看,那个冯无择,说好听了是我的兄长,你的儿子,说不好听了,他发达之后哪里有提携过我们?他一个武信侯,想要给咱们某得一官半职,不是放个屁的事情,饶是如此,他竟如此小气,甚么也不想着咱们,你只当没有这个儿子!等我做了武信侯,哼哼,保准叫你发大财!”
冯涛把心一横,道:“好、好罢!”
二人进入幕府大帐,便听到“呜呜呜……呜呜……”的声音。
抬头一看,果然,正如冯无利所料,幼公子胡亥正坐在嬴政腿上,窝在嬴政怀中,吭吭唧唧的哭鼻子呢。
“呜呜呜……”胡亥哭唧唧的道:“君父,亥儿险些死在那些水匪手中,还以为……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君父了呐!亥儿怕怕!”
胡亥一面哭,一面观察着标签。
【完全不吃你这套的君父嬴政】
胡亥:“……”
虽然便宜爸爸不吃这套,但完全不妨碍胡亥假装哭唧唧,毕竟这是要哭给羣臣看的。
胡亥心中感叹着,哇——便宜爸爸的胸肌也很厉害哦!这一波哭的不亏!
冯无利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瞬间也哭了出来,哭天抢地的道:“陛下!陛下啊!!小民有罪!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