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债我是不会认的!(56)
他胡乱翻着书,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又是一日没有见到沈砚,不知道沈替那边如何了,但是魏示应该不会再给他添麻烦了吧?恍惚间他慌乱的发现书中的文字都变成了沈砚的脸,他惊吓地阖上书,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了,这才终于下定决心收拾了东西向沈砚告辞。
他的院中有两间小屋,沈砚的住处就在隔壁,他满心琢磨着用什么借口最合适,又思忖沈砚挽留他该如何拒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砚早已站在院中。
小院里好些花先吐出了骨朵,开得灿烂,可他惊艳绝美的面容却压过了满院的春光,徐墨看得胸口一紧,险些忘了呼吸,而后才看到沈砚面前还有一人。因是背对自己看不清是谁,他只看到沈砚明明看到他了,还故意对着那人笑了笑。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却不想那人竟倾下身子贴近了沈砚的脸,这是什么情况?当着他的面就移情别恋了?装都懒得装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徐墨只觉得气血上涌,什么都顾不上多想本能地上前将沈砚拉开,清他面前的妖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只有着狡猾的金瞳、顶着一对狐耳的金毛狐妖。
等等,狐族?
他心说不好,空气中果然飘着若有若的熟悉芳香,混合在花香中他竟未能察觉,登时一股灼热在身上蔓延开。徐墨只觉得浑身上下抽不出半分力气来,软软地倒在了沈砚怀中。
沈砚道:“多谢。”
狐族长道:“魔尊大人客气了,狐族对万妖国别无二心,苏罂我们也一直在缉拿。”
沈砚道:“好说。”
徐墨听不下去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们,面皮下滚动着的热气让他的怒意都淡了许多:“沈砚!你敢算计我,明日我一定不放过你!”
任他说什么沈砚全不放心上,只拍拍他的脸戏谑笑道:“你终于生气啦?怎么不自称道长了?怎么不假正经了?你还是多担心今夜吧,明日哪还有力气找我算账?”
“你,你敢……沈砚!……”
他脖颈泛红如没了骨头般浑身无力,眼里蕴着薄怒,抗拒地偏过头去不让他碰,侧脸透着禁欲的气息。然而他的反抗只会让沈砚越发来劲,隔着衣服在他胸.前敏*感的地方轻轻一撵他便僵住了身子,那股**的殷红漫上了耳尖,他呼吸急促,却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沈砚爱煞他隐忍的别扭模样,忍不住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抱他进了屋。
西边的夕阳恰好落下,日落后橙红的晚霞也渐渐黯了,魏示自进了门就站在门前没有吭声过,沈替在床上坐着也不说话,他的长发没有梳理散在肩头,不过几日原本合身的衣服又显得空空荡荡了,尤其是左臂袖下。
他看向魏示的眼神爱恨交加,最后还是先开了口:“你终于肯见我了。”
魏示这才有了反应,他慢慢走到沈替床前凝视着他受伤的那只手,他生得高大,靠近的时候彻底完全挡住了窗边的霞光,将沈替彻底笼在阴影中,周身都漫着浓浓的压迫感。
可他却忽然跪了下来,他虽长得高,跪下来视线却比沈替矮上许多,那股压迫感却没有因此减少。
沈替看着他问道:“那日,你是不是怀着杀我的心思?”
魏示声音哑然:“是。”
沈替自嘲地冷笑了一声,道:“那现在又为何不动手了?”
他看着魏示,魏示也看着他,爱欲情仇倒映在对方的眼里,他没有说话沈替却知他在想什么,紧握的右手忽然抬起狠狠给他了他一巴掌,咬牙怒道:“你以为我放过你了?背叛主人是何等罪过?可你是我的奴隶,要打也只能由我来打!”
这巴掌打得毫不留情,魏示的左脸立即留下一道血红的印子,沈替接着命令道:“把鞭子给我拿来!”
魏示沉默片刻,默默起身从墙上取下他那条有两只粗的黝黑皮鞭复又跪了下来,沈砚接过鞭柄对着他胸口甩下,立即在他胸前留下一条血痕,他只抬眼执拗地跪着,既不反抗也不饶求。
这副样子沈替更是来气,手腕一甩又是几鞭,重鞭打在肉上的声音只听着就让人心惊肉跳,他却眉头都不皱。沈替胸腔怒意更盛,甩在他大腿上,怒道:“你还不服气是吗?魏示,你跟着后卿不就是为了钱吗!我没给你钱吗?为什么背叛我!”
他那些心思沈替都清楚,魏示竟无法反驳。
他从未想过到底是因何恨他,又因何不恨了,或许那个答案是他不想面对的,又反问:“你又是因何不杀我?”
他们有阳灵鬼咒相连,在他背叛那时起沈替便可杀死他,但他没有这么做,还为他断了一臂。沈替被他气得将那沾了血的鞭子摔到他身上,重新坐回床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为何这么做,还要问吗?”
魏示只垂眼默不作声地跪着,他不说话,沈替却像能读懂他心理似的抬手轻抚着他的脸,手继续下移滑入他衣襟,柔柔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你不认错,不就是想要我惩罚你么?”
说着指腹捏住他的**轻轻揉搓,魏示身子一颤紧闭上双眼,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始终没有反抗。
月色升起,夜幕才刚刚降临。
因何恨他,又因何不恨了,都有何重要?
徐墨一觉醒来迷迷瞪瞪的,忽然意识到床上还有一人,这才想起那一夜荒唐,脸色难堪地坐起,这一动静惊醒了沈砚,两人在同一张床上,他却泰然自若一脸你在大惊小怪什么的表情。
徐墨受不了这种刺激,慌慌张张地系好扣子连长发都顾不得梳,下床对着东边的方向扑通跪倒,含泪道:“弟子愧对祖师爷教诲!弟子不到一个月就被这个妖怪骗上了床!”
沈砚听不下去,不耐烦地将他踹倒,恨铁不成钢道。
“教你法术的是我,你跪谁呢?”
徐墨只觉得浑身像被一万匹马踩过似的酸痛,他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到沈砚这样的人能让他占到便宜吗?显然不会啊。而且他身上又酸又痛显然是被凌虐了一番,不禁悲从中来。
这个渣男,玩弄他感情还拔吊无情。
有气无力地爬起来带了几分哀怨道:“我是修道人,你竟对我做那种事!”
沈砚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不由笑了,捏住他的下巴笑吟吟地道:“这么斤斤计较,亏你还是修道人。你觉得委屈,那我让你上回来不就好了?”
徐墨听了脑中不由浮想出他白腻无暇的胴体,脸刷得红了,拍开他的手怒道:“贫道一念修道,怎会想这种事!”
“你昨夜不像是这么想的啊。”
沈砚不由分说地搂住他腰身,优美的红唇与他的侧脸贴上,手抚上徐墨小腹,暧昧地道:“莫非仙尊大人就是喜欢被强迫?”
徐墨说不过避不开,打也未必讨得着好,势力还被人家压过一个头,越发窘迫,恨不得捂住脸钻进被里再不见人,但一见沈砚又要出言调戏急中生智也不知如何想的突然就抱住他翻身压住,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将他接下来的话彻底封住。
他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亲吻这个人,这一吻便失了神,本能地撬开贝齿与香滑的小蛇勾缠,吮吸他的津液。他以为沈砚会反抗,会打他,可沈砚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任由他亲吻。
他的心脏在胸腔止不住的狂跳,什么都忘了,只想抓住他的手就不放开,只想让这吻持续到天荒地老。
十日后。
圣朝道宫一行白衣人携着少数行李背对着暮色乘剑向东行去,那里是清宵仙门旧址的方向。
秦仙的尸体仍是没有找到,众门人辗转打听到有位姑娘将一名四个月大的男婴和首饰钱财托付给了一户人家,首饰正有一件是青青所有,再去寻她踪迹,却又断了音信。他们一问才知这孩子父母给他起过姓名,叫做秦错。
徐墨又从太乙仙盟接手了云中书院,一力降十会,自他得道后清宵仙门依附圣朝艰难生存的局面也已改写。
历经诸般磨难,失去颇多,都是为了回到这里。
回旧址时是徐墨先落的地,沈砚下来时他却还是小心地扶了一下,好像他会磕着碰着似的。
两人相对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雷泽族有位族人御风而至,对着审验跪下便道:“启禀魔尊大人,首领大人和魏将军不见了,屋内留书一封,应当是……离家出走。”
沈砚一听气得挽了袖子就要找魏示算账,徐墨正安慰着他,却见队尾刚至的弟子匆忙跑来对他拜了一拜,满面焦急:“老大,刚接到消息圣朝新策封了国师……正是百川陆,您徒弟宋凌也在。”
徐墨只觉一阵头疼,对沈砚叮嘱道:“打轻点,这天下归根结底是他们的。”
说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全文完】
尾声:丈夫贫贱应未足
五年后,清宵仙门。
五更天,蒙蒙亮,宋凌悄摸摸地溜出了房门,他小心翼翼地贴着屋檐慢慢挪动,动静绝不比一只猫重,就在他终于挨到后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师弟,这么早你要去哪?”
宋凌原本如同出笼的鸟儿那般雀跃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夸张地回过头叹道:“师兄啊,这么早你不睡觉跑出来溜达什么啊?”
凌茗淡淡道:“我每日都五更起。倒是你,师父走前耳提面命要你勤奋修炼,你自己也说要好好学法术,结果呢?终日耽于玩乐,与朋友厮混,等师父回来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宋凌怀着一丝商量求道:“师兄,我保证二更前一定回来,我都跟朋友约好了,这样我多没面子。”
凌茗坚决道:“不行,若是师父知道你又和他厮混不好好练功定要生气。”
宋凌便拉着他的手不放,耍起了无赖,“你不许我出去玩我就跟师父说你欺负我,你看哪个让他更生气?”
“你……”
凌茗似乎也知道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可信度不高,这个小混蛋比他更受宠是不争的事实。他皱了皱眉,向来不喜与人接触,刚要本能地推开却又被宋凌揽住肩膀,亲昵地抱着他笑嘻嘻地求道:“我开玩笑呢。我们是师兄弟嘛,之前师兄你把我关到小黑屋的事我都没有跟师父说,求你了,你就装作不知道,师父不会怪你的。”
“关你小黑屋是因为你夜不归宿,破坏门规……”
凌茗话说一半宋凌便已经以迅雷之速溜了,他本该去拦,可只犹豫片刻却又垂下了手。
真是……懒得和他计较了。
等宋凌进城已是晌午了,擦了擦一路跑来的汗,明明很赶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原本白净的脸透出了血色。他将长发扎起抬头看到满庭芳的牌匾,喘匀气上了二楼,百川陆早已在临窗的桌前笑吟吟地等他了。
来往的众人中,偏他一身白衣温雅又风流,却是恍如碧空月影般遥不可及。他才要有些陌生,百川陆却已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温声笑道:“你又迟到了,宋凌。”
他这么一说宋凌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嘿嘿笑道:“谁让你明知道我爱睡懒觉,还老定这么远的地方呢?”
他坐了下来,百川陆马上体贴地给他倒酒,握着那杯盏迟迟没有开口,看着宋凌那双漂亮灵动的圆眼笑起来弯弯的,忍不住还是问道:“你恢复得如何了?对不起,当年要不是我……”
与薛栖一战后宋凌元气损伤太大,虽说能使出些小法术,却始终无法聚气。这件事除了百川陆意外发现甚至师父师兄都不知道,如此五年他也不愿说,怕他们为自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