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债我是不会认的!(43)
思至此他却更怒,拎起百川陆的衣领质问道:“百川陆,老子是怕死的人吗?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心来救你的!”
百川陆一怔:“救我?你是专程来救我的?”
宋凌却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咬破舌尖将精血涂在指尖,站起身在凝在面前的空气中快速地描绘咒文。他写得明明很慢,这咒纹却像有生命般自行生长,这时追兵已经逼近,然而他们刚靠近便觉得仿佛身陷泥潭,如生根在地下一般,怎么也拔不出脚来。
这咒法使藤蔓从脚底钻入,沿着膝盖将人牢牢钉住,藤蔓迅速吸干血肉透钻出皮肤冒出一朵娇艳动人的花苞,待到那花苞绽放,中咒的人便迅速干瘪散如一堆枯骨。
但这咒法消耗也极大,随着施咒的范围越来越大,宋凌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如抽干了般黯淡下去,随着随后一个人倒下,他终于坚持不住,虚弱地向前一扑跪倒在地,剧烈的消耗牵动了刚才受的伤,再次咳出一口血来,同样元气大伤。
“你怎么样了?”
百川陆担忧地扶住他,宋凌勉强笑笑,“还死不了,我们快走,小心她……”
话说一半便止了,警惕地抬头朝某个方向望去。他学的法术和徐墨是一脉相承,对危险的感知要优于常人,正如书墨在羽城时感知到的一样,对准他们的是一枝闪着蓝光的箭——碎魂箭。
第六幕:离合悲欢一场戏(二)
来不及反应,那道蓝光如投影一般落入宋凌胸膛,他还睁大的眼睛将薛栖锐利的眸光映出。这一箭明明是悄无声的,但他似乎听到自己魂魄在瞬间被击碎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小时候父亲去世时的画面,观星派掌门逝世,下葬时灵柩上的雪,许多穿着黑色丧服的人在争吵……这些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的回忆一下涌现出来。
听说人快死的时候会想起过去的事。
他惶恐地倒退一步,混混沌沌间被百川陆的声音唤醒,这才想起再退就是万丈深崖。
“宋凌,你怎么样了?”
他的脸苍白无比,但却看不出一点伤。宋凌用手拍拍胸脯,努力挤出力气逼自己开口,“我没事。”
这三个字说出后他觉得身上的力气多了起来,反抓住百川陆的手腕道:“我们快走。”
话完脚下现出刺眼的光,金光中一座桥延伸向对岸,同过去他在云中书院所施的法术一模一样。宋凌看到刚才薛栖站的地方已不见了人影,怕是马上便会追来,又见百川陆仍旧站着不动又催他快走,百川陆关切道:“她这箭没射死你必定不会罢休,我守在这里你先走。”
宋凌忽得抬眸慢慢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瞬间。他刚伤了元气,中了碎魂箭,还接连耗去两滴精血,心知命不久矣,但跟他说了这家伙又该喋喋不休地不肯走,到时恐怕两人都走不成了,便匆匆低头平静道:“你先走,她的目标是你,不会与我纠缠的。”
时间不容多想,百川陆只好点了点头上了桥,始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回味起来却是觉得宋凌的眼神哪里不对劲,他停了片刻,或许是从寒风吹来的尘埃中猜到了什么,耳旁除了呼呼的山风隐约听到了宋凌传音而来。
“百川陆,你继续走,不要停,听我说给你。你是流云剑化的剑灵,流云剑融了,薛栖要找到你打开魔神封印,届时你必死无疑。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别被她找到,别辜负了我,别辜负了百川家……”
那藤蔓构成的桥又窄又滑,须集中精力才能不掉下去,不能回头,更不能转身,甚至不能停下——那身后的藤蔓在紧追着他的脚步风化消失。
他只能和着眼泪听着宋凌的话一步一步继续向前,刚到对岸那桥彻底化作空中的尘粉,崖间重新漫起了雾霭,彻底挡住了来时的路。他回头望向看不见的地方,心像被抽空一般,一夜之间失去亲人和依靠,这感觉是不真实的,可直到这刻,他才真真正正感觉到孤立无援。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不能有,只能匆匆擦去眼角的泪水,将身影没入丛丛山林中。
不能辜负他,不能辜负百川家的牺牲。
宋凌已知自己撑不到施展完整的法术了,不知是被什么执念吊着生生坚持到百川陆走到一半时才放下心来,在砂石地原地盘膝而坐。
那段回忆之后观星派易主,他落入禁地,因祸得福学到异术,辗转来到云中书院……这一幕幕在眼前走马观花地回放,他睁着眼睛模糊间看到危险的影子逼近自己,但思维早已远去,昏迷间身体却在凭着本能在念咒、施法。
没料到他还有力气反戈一击,薛栖皱了皱眉。
等将缠到脚踝踩的茎叶一根根斩断后,崖边除了宋凌已无二人,至于百川陆,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浓雾后,无影无踪无可寻觅。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慢慢走到宋凌面前,被风吹起的袖底闪着白光。
少年只是垂头坐着,看不清是否还活着,可他中了碎魂箭,本就必死无疑。
薛栖眸光一冷,正要动手却只觉一阵清风略过,高举的手腕竟被牢牢捉住,能在她保持警惕时靠近她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个,即便不抬头去看也知道来这是谁。
他身着玄黄道袍,看着仙风道骨,但那盈盈的眼里却没有光,牵制的力气让她抽不出手,仍然从容笑着:“怎么?是来救你的师弟?还是你想亲自动手?”
对方却只是沉默着,对着她的左胸便是一掌。
这掌杀气满满,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薛栖眼里仍没有半分畏惧,硬生生接了他这一掌,血珠飞溅在她雪白的颈间。凌茗没想到她会接下这掌,就在他失神的片刻,他掌心的手臂如泥鳅般滑出,飘忽间女子的身影退至几丈外。
她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只站着便有些踉跄,但仍昂着头冷笑着看着他,黑森森的眼洞像一条吐信的蛇。
凌茗终于开口了:“那件事,是你放出来的消息吧?当年你在后卿身边,明明可以截下这个消息的,但你没有这么做,因为只有我父亲死了你才有机会兴风作浪,再暗中救起那人的丫鬟,顺手给自己埋下一枚随时可用的棋子,这买卖聪明绝顶的薛栖怎会不做?我师父与你无冤无仇,错就错在他挡了你的路,所以非死不可。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除去揽月百川嫁祸锦绣山庄?”
这件事如同有毒的藤蔓一样缠在他心上,十年,百年,仍无法释怀。
“哈哈哈哈……”
听他问起薛栖突然开始笑了,越笑越大声,直到牵动了伤势又咳了起来,“我说的字字是真,你父亲是海青松出卖。至于揽月百川,谁会相信不是你动的手?”
凌茗淡淡道,“我不会对揽月百川动手,因为……那年是我亲手把他送到揽月百川的,那时百川家还只是默默无名的小仙门。”
薛栖笑道:“你要是百年前能看得这么清,你师父也不会死。”听到这句话凌茗无神的眼里竟透出森森的光,他越是气得发抖,薛栖越是笑得从容,“你和我是一类人,你不也是为了锦绣山庄利用了你师父?不要骗自己了,那五年间你有多少次机会可以开口,你说了吗?你怕你师父知道真相会恨你,你怕他找回沈砚,你怕他们让你的计划无法得逞!”
凌茗抿唇没有反驳,慢慢地握紧了手里的剑,杀意在他身上显现。这时却见薛栖抬手放出一箭,他本能地抬剑去挡,却发现那箭擦着他冲着身后毫无防备能力的宋凌去了,再去打断那箭时她便已逃远,他要去追却听薛栖声音远远传来:“来杀我吧!反正你师弟也必死无疑了。”
他看不到宋凌身上的伤,却能看到他的气已经微不可察,奄奄一息,也犹豫了。他已经有一个不肖的徒弟了,若是宋凌也死了他会伤心吧?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橙红的夕阳下,缓缓半跪下将宋凌掺起,将一张玄黄纸符搁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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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没想到我竟为了两个孩子弄得如此狼狈……”
冷风呛进肺里,薛栖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咳出声来,但掌心却是一滩血迹。她向后望了望,再多的妆容也遮不住脸上的灰白。这一掌打得虽重,但所幸她在那一刻调动了所有气血护住心脉才不致死。
一道悠悠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那人的眼神是如何得风流轻佻,只冷冷道:“你若是来嘲笑我的,便请回吧,我们的计划照旧。”
那人将折扇收起,笑道:“奇怪,计划是建立在双方同等实力的基础上,你现在的样子,流云剑又没了,怎么与我合作?”
“呵呵……你很期待我找不到流云剑吗?很遗憾,那把剑我已经到手,不想这百年的功夫白费的话就收起你的杀意。”
薛栖只是笑,自顾自地慢慢地边走边道:“帝国那帮废物这次办的还行,这次内乱凌茗是想止也止不住了,你也办不成什么事,只要准备好镇魂枪和龙魂就够了。太乙仙盟逼死我师父,我要他们千倍、万倍偿还……”
那人收了杀意,冰冷得如一把出鞘的宝剑,缓缓自语道:“等清宵仙门踩着这些尸骸站到仙门最顶端时,他才会明白我才是对的。”
第六幕:离合悲欢一场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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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离合悲欢一场戏(四)
“我离开皇城本想四处游历散心,到了极北之地后却遭遇了雪崩,被一位白发的仙人救起,他传授了我剑术。山中岁月长,我始终心有牵挂无法专心,便想回来斩断情丝,这才知道你早已……原来已经百年过去了。”
说到这里,独孤满月垂下眼眸,睫毛轻轻颤着,即使过去这么久,再提起时这恐惧的心情仍左右着她。她看着沈砚接着说道,“阿弟骗我说是因为你。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你的妖力还剩余几成,此外我又发现他和秦掌门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虽知道他是错的,但作为姐姐我无能为力。我想他最崇敬的是你,你的话他也许会听。”
听了事情的始末徐墨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若是阿城可能会听他的,但独孤满城又怎会听他说什么,恐怕满月公主还不知道皇帝陛下通缉他多年的事吧。他和沈砚调查多天仍没有结果,事情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徐墨便问:“阿城和秦仙到底在做什么?”
提起这个独孤满月脸上便泛起了愁绪,“我那日重伤回城,无意间撞见秦掌门给了阿弟吃一种药,那药沾着血腥气,我直觉那药来历不对,阿弟吃下后整个人气便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