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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债我是不会认的!(33)

作者:箜篌响 时间:2018-10-04 23:48 标签:强强 天作之合 前世今生 东方玄幻

  可是他没有回头,而是站在原地停了很久,对他轻声道:“以后你我,再不是兄弟。”
  说罢决然而去。
  这句话轻飘飘的,不及一根羽毛重,却轻易斩断了他们十多年的感情。他们终究没有吵起来,因为秦仙根本就懒得停下和他吵。
  他决定的事就不会动摇,向来如此。不知道那话说完后他有没有后悔过,但书墨听过后本来就白净的脸色更白了,漆黑明亮的眼中刷得掉下一行泪来,默默地看着那道渐渐离开的身影,忽又偏过头悄悄抹去眼泪,不想让在旁边站了半天的人看到。
  沈砚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见他们终于“谈”完了,才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哭?”
  书墨别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压住哭腔平静地道了句没什么,沈砚不解,又追问他为何伤心?书墨只得敷衍道:“我的钱都被他扣下了,能不伤心吗?让我一个人静静。”
  沈砚莫名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后来他也不再自取其辱了,清宵仙门的东西他一样没留都让给秦仙了。秦仙对外称他是被逐出门派的,他懒得辩解。他留在观尘山不见任何外人,如蚕茧将自己层层包裹没入尘土,不知何时会破茧而出。
  直到又一次论道大会上,他们再次见面,他当众让秦掌门下不来台,秦仙也没有说过他所练的功法有什么问题。
  或许他们的心里都希望彼此能走得更远。

  第五幕:故事重叠悲伤的轨迹(二)

  徐墨毕竟已经不是小孩了,刚才一时失控,意识到自己正在抱着沈砚,他才觉得麻烦更大,只能继续僵硬地搂着沈砚。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秋夜的冷风不停地吹着,将他细软的发丝拂在脸上,酥酥麻麻的触感,萦绕在身周他的气息,徐墨不由开始想入非非。他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变快,这擂鼓般的声音传入耳中,不必怀疑怀里的人是否也听到了。
  他用沉默来掩饰尴尬,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胳膊都要酸了,沈砚突然冷声问道:“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这极度平静的声音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害他不得不面对现在的处境。他还想赖着不放开,沈砚已经无情地把他推出去,抱胸冷冰冰地望着他。刀锋般森冷锐利的视线下,徐墨将头低得更低,怕被他看到脸上的尴尬。
  “之前你都是在骗我?”
  “我……”
  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解释,他怕沈砚生气,怕沈砚打他,但沈砚只是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徐墨稍稍犹豫,还是跟了上去,追在他身后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睡觉。”
  原来只是睡觉,还以为要和谁拼命。徐墨于是继续跟着他搭讪,直跟到最高层的台阶上还想靠近,却有把剑鞘悄无声息地顶在他胸口把他推了出去,沈砚双眼在深夜里发着灼灼的光,冷声威胁道:“我突然觉得,你是想我打到你说。”
  实话?徐墨紧张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怕沈砚真的生气不理他了,只好艰难地将自他失忆后的事简略地重复了一遍,还有后来他们十天的约定。爱人一次次失忆,他要自己说出这些已经很难为情了,不想他说完后沈砚根本不信,瞪着他眼神更怒,“你又骗我!”
  “我这次没骗你!”
  “你还不承认!”
  沈砚抬起剑作势要打他,眼角瞥见有人来了,忙收了手换作惯有的冷淡模样,变脸速度之快让徐墨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对着沈替淡淡道:“五弟,这些年难为你了。”
  沈替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冷淡中难掩关切,又看到他背上的流云剑,眼睛便亮了,“哥,你终于想起来了,没关系,只要有你在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把剑你打算怎么办?”
  沈砚便将剑交给他,吩咐道:“融了吧,为了这把剑已经牺牲太多人了。你先回雷泽族……”他看了眼徐墨道,“等我问清楚一些事就去找你。”
  徐墨很不是滋味地听着沈砚关怀备至地问沈替一些情况,还嘱咐他注意身体,把小弟感动得热泪盈眶,说什么是什么,走之前还欢喜地拉着他的手笑眯眯道:“好,都听你的,等你办完事一起回家。”
  徐墨忍无可忍地从后面拽了沈砚一把,此处又只剩他们两人了。沈砚马上换回冷冰冰的模样,用剑鞘指着他冷声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剑麟呢?”
  “我真的不知道!”
  “你说不说?!”
  沈砚本想动手严刑逼供,但对着这张脸又忍不住心软了,便放下手拂袖而去,摔门把他关在门外不理他。徐墨百口莫辩,他试着敲了敲门屋里也没反应,只好作罢。
  他猛地抬头看到满天星斗,似子星辰非昨夜。
  漫漫黑夜,秦仙坐在最高的屋顶上出神地望着漫天飞舞的流光,仿佛就要随着星辰穿梭到那段过往。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什么也不用想,只是让自己回到她还在的年头。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
  是青青。
  但又不是青青。
  对了,这个女孩给他很讨厌的感觉,总是让他想起青青已经死了。
  她满脸担忧地问自己怎么样了,秦仙笑着摇了摇头,过了很久她还在那里,他便笑道:“青青姑娘,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我明天就会好了。”
  他仍在笑,青青头次觉得他的笑离自己很远很远,原来他只是把自己扮成别人看到的样子,他现在只是装不下去了,才想让自己离开。可是青青觉得,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白天他,都是自己无法靠近的。她从屋顶下来的时候脑中还在想着那双孤独的眼睛,黑暗中冷不丁地听到一声:“青青姑娘。”
  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这才在模糊的黑暗中辨识出坐在栏杆上的人影,结结巴巴道:“公子,这么晚了您还不睡,不会是被魔尊大人赶出来了吧?”
  徐墨嗤笑:“他倒是敢?我只是出来吹吹风,没想到就遇上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青青的内心在狂喊:这么冷还要吹风?你以为我傻吗?!
  她隐隐听过一些关于秦仙过去的事情,然而各个版本都语焉不详,终于逮到机会,便向他问当时的事。
  徐墨听了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的台阶上,幽幽一叹。
  那场内战仙盟有人数上的压制,秦仙只好临时去圣朝求援,他尽量在成亲的当天赶回来,怕误了吉时。那时候沈砚神智总是不清醒,便让他留在了观尘山。
  成亲当天云中书院到处张灯结彩,交战多次的疲惫中终于透出一丝喜庆。他就是现在这样坐在栏杆上思考人生,心里想着捱过了这阵后清宵仙门会不会迎来一次新生?
  青青有喜了,秦仙很快就要做父亲了。
  沈砚有时会冲他笑。
  他教的法术凌茗都很用心地在学。
  沈替似乎也不再对他有那么深的敌意。
  朝中那位好像没那么介怀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而灾难往往就是在最疏于防备的时候,悄然降临的。
  他再厉害,保护得了自己,保护得了一两个人,却保护不了所有人。那夜遍地的尸骸,地上的血被雨水稀释顺着台阶潺潺汇成小溪,张贴着囍字的旧木门被抓出红色抓痕,鲜血浸透的嫁衣……都刻在他的记忆中凝固不化,一次次地嘲讽他有多无能。
  青青没能等到见到秦仙最后一面。
  等秦仙回来的时候她早已断气,尸体都凉透了,秦仙抱着妻子的尸身跪在雨里,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话,但似乎除了对不起就是对不起。秦仙失魂落魄的没有听到,他看了许久才看清是他,于是轻轻摇头,自语着:“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不怪你,是我自己无能……”
  仿若是濒死之人竭力发出的声音,虽努力,却轻如鸿毛。他抱起青青,不顾那嫁衣的颜色染上雪白的衣襟,一步步带她回了房间。
  不多久,圣朝的援兵借到了,但秦仙却说不愿再打了。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想到这里徐墨叹了一叹,道:“那串珠子是你前世送他的定情信物,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青青将手捂在胸口,垂眸低声自语道:“听了他们过去的事,我觉得我和他更远了。”
  徐墨见她半是惆怅,半是茫然,眸间像是已心灰意冷,忙安慰她说:“他对你爱理不理是因为你对他太好了,你还不了解他,他就喜欢动不动就打他踹他扇他耳光的。”
  青青的内心在狂喊:那分明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这夜很长,等青青走后天还是没亮,徐墨将支着脑袋的手拿开,盯着那根栏杆想,他现在大多事都想起来了,可最重要的一件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就是当年的碎魂箭到底是谁放的。
  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想过,但今天的情况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今天和当时放箭的是同一个人吗?
  当时在场的人都是太乙仙盟的。沈砚自然是仇人遍天下,可清宵仙门强盛的时候,他因为年少轻狂得罪的人也不算少,碧海间尤其视他为头号大敌,可他又觉得不像是碧海间的人了。
  碎魂箭的萃取十分麻烦,材料也极为难得,那件事后凌茗便下令不许仙盟人制作了。也就是说现在还能拿到大量碎魂箭的人,一定在仙盟有着雄厚的势力背景,这样范围就缩小了一半。
  最糟的可能就是仙盟有人和后卿余党勾结了,邓元帅是沈砚亲手杀的不会有错,杨澄是男宠出身,平时吹吹枕边风就算了,只有薛栖连个尸体都没找到,他深深怀疑是玲珑心念在同门之情上放跑了薛栖。
  这件事可以找苏罂或是凌茗确认,但眼下凌茗不适合问,苏罂又不知躲到哪去了,他自然不会傻到去问玲珑心,只能从逍遥派试着找到玲珑心与薛栖的过往。
  这时天边已有光刺破黑暗,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那日看到魏示从玲珑心书房出来的事,心道不好,飞身朝铸剑台赶去。

  第五幕:故事重叠悲伤的轨迹(三)

  铸剑台。
  “刷——”
  流云剑被拔出鞘,魏示看着它,面具下的表情无喜无悲,仿若雕刻成的木像立在那里。剑锋凝着的冷气在他眼中若流走的水纹,只要毁去它,魔王后卿便没无重生可能,再没什么可以撼动雷泽族的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得了沈替了。
  就这么融了它吗?
  台下的草从中发出些许风吹声,魏示将目光转向那边,放出的杀气将柔韧的劲草压得弯了下去。他随手将剑丢进火炉中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火舌一舔将那剑的冷纹烧得通红,溅出的火星滚落在地上。
  见他走来,躲在草丛里偷看的宋凌压力很大,已经开始走马观花地回顾一生了,然而魏示刚下了铸剑台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将军,这么巧,流云剑融了吗?”
  魏示收了杀意,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徐墨哈哈一笑,目送他走远才跑到台上检查。
  他用夹子将铁块取出,可那剑却已经融得根本无法判断原型了。徐墨心里一沉,将它重新扔进炉中,再去寻宋凌,然而便宜徒弟早趁着他跟魏示打招呼的时候就溜了。
  徐墨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兔崽子回去了。回去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刚要敲门就见身后掠过一道白衣身影,还未看清便陡然出现在面前。那人转过身来,柔和的日光下,他掩在乌黑长发下清丽的脸露了出来,清池般冷艳的眼中现出的光,只一眼徐墨就脸红了。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想要搭讪,可磕磕绊绊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你去哪了?”
  沈砚看起来没有做完那样生气了,对他示意道:“进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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