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监视 下(138)
“超维能量,高维生命……神秘文明遗迹的出现与这两者脱不开关系,你认为那些巨目是哪一种呢?其实吧,它们是哪一种都无所谓,因为只从冈仁波齐的天空破洞就能看出,高维生命是无法真正降临我们低维空间的。”
“而超维能量,它已经来到地球了,还引发了不少神秘文明遗迹的能量波动……神农架的这个空间裂缝,大概率就是因此而现世的。”
“它把它的超维能量造物展现在了世人面前,为的是什么?”
“就是让它在无数年后的今天,依然能派上用场,给后人增添力量,带来曙光。”
说着,沈晴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个人的观点的话,更倾向于那些巨目不是某种具象化的东西,而是超维能量中的X能量,不是我们大家口中那个X,而是真正的X。”
“这个真正的X呢,在这里的表现,就是那些巨目。”
“神农氏功在创造,显然是Y能量更多一些,当然,宇宙间没有任何纯粹的X或Y,它们对立统一,巨目并非完全的X,神农氏也并非完全的Y,他们兼具这两面的能量,只是各有多寡。”
“神农氏为救山下黎民,入山尝百草,或自身生出神异,或无意发现了超维能量,总之,他见到了那些巨目。”
“他感知到了它们的与众不同,不愿因自己的引动或发现打破这里的平衡,激发出毁灭的一面,令惨剧发生。”
“于是,他在引动超维能量的同时,也留下了自己的能量,结合超维能量,创造出了一株五色稻,重新压制了它们,维持着这里的能量平衡。”
“可这个平衡,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打破了。”
沈晴收起笑,认真道:“无论我们今天唤不唤醒巨石像,拿不拿走五色稻,神农氏缔造的平衡都已消失。”
“而且,能毁灭世界的,从来都不会是一股无意识的能量,只会是有意识的生命。”
谢长生沉默许久,才道:“这些你们在寻找的,隐藏在各个神秘文明遗迹中的,超维能量的造物,究竟有什么作用?”
沈晴皱眉头:“唔,对不一样的组织,作用大概不一样,‘禁忌’的话,主要是拿它来研究XY能量和新型能源的,也有些人体进化相关的项目,但在这些改造进化方面,搞得最好的还是救世会和God实验室。”
“如果说是对个人的作用的话……吃了之后,大概能加强你感知炁的能力……吧?”
黎渐川漂浮在不远处,嘴角抽了抽。
尽管沈晴的决定看起来无比草率,但在重重考量之下,谢长生还是答应了沈晴的计划。
他们在剩下的两座巨石像上涂抹了鲜血,将其成功唤醒。
十二座巨石像齐齐震荡,破碎,祭坛坍塌,五色稻由虚化实,被沈晴用一样渔网状的实验品抓住,一切两半,分别送进了自己和谢长生体内。
从黎渐川的角度,无法获知他们两人吸收五色稻后的变化,至少明面上,他们仍旧是之前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两人又在这里停留了一周,像是在巩固体内的能量吸收,但看起来认真巩固的人好像只有谢长生。他每天都会固定时间打坐,很有修行的模样。
沈晴则不然。
在谢长生打坐时,他不是靠在旁边呼呼大睡,就是跑去捉鱼逗鸟,偶尔专心点,却是在偷看谢长生,用目光作笔,细细地描摹谢长生的眉眼。
谢长生对此视若不见。
只在两人收拾好行囊,离开无人区,准备回返时,忽然问了一句:“你的喜欢是真是假?”
沈晴迟钝地反应了下,才瞪大眼睛道:“当然是真的!”
“为什么是我?”
谢长生问。
沈晴眯着眼睛笑,没有立刻回答。
两人走在红枫如火的林间,一前一后。
沈晴快跑了几步,到前面,跳起来摘下一片红叶。等谢长生到身边时,他将红叶轻轻插进了谢长生的道髻间,轻声说了句有些奇怪的话。
“医生,在战场救死扶伤令你痛苦,不是你的问题。”
谢长生一怔:“什么?”
沈晴没答,笑了笑,又问:“你不喜欢人类,但如果我是一只小猫,不是人呢?就……橘色的,一只小橘猫,它喜欢你,粘着你,愿意留在你身边,你会留下它,养在身边吗?”
这次轮到谢长生不答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着路,直到出了神农架的无人区。
沈晴就此离开,谢长生也平安返回清虚观。
两人一个下山,一个上山,背道而驰,在初秋相遇,于深秋分别。
一场惊险之旅,一个奇怪之人,好似未能在谢长生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也未能改变任何东西。
他依旧读书上学,依旧道观清修,只是在搜索各类消息时,会在出现“禁忌”二字的地方多停留两秒,偶尔经过路边,看到某些橘色的毛绒绒的背影,也会稍稍停步,取出一点随身携带的猫粮。
记忆碎片加速向前跳跃着。
黎渐川在颠簸中跟随,掠过了中间数年,缓缓来到了2045年的某日。
春夏之交,本该是万物复苏、游人如织的时节,但往日人头攒动的神农架,却寂寥清冷,不见游客。
谢长生和耄耋之年的东樵道长坐在古树下,品茗观景。
火已燃起,谢长生熟练地煮茶沏茶,姿态轻灵,行云流水。可一杯茶斟好,东樵道长饮过,却摇头说太淡。
谢长生面色不变,重新煮茶,第二杯茶递去,东樵道长仍是摇头,还是太淡。
第三杯,第四杯,直至第十杯,依然如此。
见谢长生仍不停手,要去煮第十一杯,东樵道长终于无奈笑道:“你知道师父不是在说茶淡。”
谢长生抬起眼。
东樵道长捻着胡须,低声道:“长生,师父知道,见过你的人都说你感情淡漠,不似人,倒像块石头。”
“你的母亲在你幼年离世,葬礼上,你未哭,你的父亲意外逝去,处理后事,你不见悲色。亲朋好友在背后议论你,称你冷血无情,修道修成了傻子,你也不以为意。”
“去战区做志愿者,生离死别,世间哀痛,你也平静视之,连战后的心理辅导都称不需做。”
“你好像只是一捧随意落来世间的雪,万事不萦于怀。”
“可他人不知,为师又怎能不知?”
“对你的父母,对你的朋友,对世间的一切,你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东樵道长爱怜地望着谢长生:“过分的在意,滋生出了恐惧,滋生出了偏执。”
“你惧怕自己的感情,惧怕它太过浓烈,惧怕它如火焚烧。你将出世当作救命稻草,却不知,这只是逃避。”
“对世间的爱,不是逃避,也不该畏惧毁灭……守护而已,你做不到吗?”
“入世,红尘万丈,烦恼纷纷,看破解脱,方得出世之境。可你的烦恼仍在,你从未解脱。长生,莫要再自欺欺人了。山下已经乱了,有人送你的法剑,也已经到了。”
东樵道长起身摸了摸谢长生的头,离去了。
夕阳西下,茶水渐凉。
谢长生枯坐在树下,许久才抬起脸来,夜风拂过,泪痕未干。
这年夏天,谢长生下了山。
他背着沈晴送他的法剑,以战地医生的身份前往了战火最为炽烈的中亚地区。
在战场上穿行过四个多月,某一日,他终于和沈晴再遇。
只是这次再遇时,他们一个是执刀准备给人做急救手术的医生,一个是正在等待急救的伤员。
谢长生看着满脸是血,无法注射麻药,疼到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沈晴,一边稳稳动刀,一边低声说:“我曾经来过战场,也是中亚,当时的我不是战地医生,只是医学生,做志愿者,辅助医生。”
“在一场战斗里,有一个少年为救平民被炸伤,血葫芦一样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