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息怒,我强制错人了(25)
江浪细细数了一下,沈初雪身上足有数十道伤口,而且看起来还都挺深。
就这,沈初雪还跟没事人一样,腰板挺的笔直,神色自若,看不出半点影响。
江浪心里不由暗暗赞叹了一句。
沈初雪没有贸然往前走,他蹲下身去,伸手在松软的土地上捻了些泥土,粗糙的泥土在指尖反复磨搓。
品出些不对劲,沈初雪眉头皱起,这才松手把泥土重新洒了回去,然后一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一边道,“此处阵法精密,连泥土都裹着布阵人的灵力,难怪在此用不了法术。”
沈初雪说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捏了条干净方巾将方才捻过泥土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擦净。
江浪一眼就看到了沈初雪的小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戳穿,只是忍着笑问道,“那沈道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还别说,这个一板一眼的道士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沈初雪一本正经地回答江浪,“要找到阵眼,破了迷雾阵,我们方才能出去。”
言罢,沈初雪轻轻一拂袖,一道符箓从他袖袍中飞出,最后漂浮在半空中。
“这是什么?”
江浪歪头瞧着那道漂浮在半空中写着晦涩难懂文字的符箓。
“消障符,通常用在迷幻阵中开路所用。”
果不其然,消障符所过之处白雾散尽,露出一条宽敞的林路来。
江浪瞬间起劲,“这个好玩!”
然后他又扭头问旁边的沈初雪,“沈道君能不能教我?”
沈初雪,“……”
江浪其实就随口一提,他也没指望沈初雪会答应,所以看见沈初雪沉默,他还以为不行,刚打算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可没想到,他听到沈初雪冷不丁地问了他一句。
“是玩笑吗?”
“什么?”
江浪没反应过来。
沈初雪依旧是那张一丝不苟到瞧不见一丁点破绽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问,“贫道在想,是否能当真。”
“这决定了贫道该如何回答江公子。”
江浪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沈初雪说的话是何意。
沈初雪还挺记仇。
想到这里,江浪一下子笑了出来,“假如我说不是玩笑呢?沈道君。”
沈初雪不紧不慢地回答,“可以教,符术这不是哀牢山的亲传道术,门规并没有不让山上弟子教外人研习符术。”
江浪笑得更加开心了,“那要是玩笑呢?”
沈初雪望向江浪,看着江浪那张无比灿烂的笑脸,不知怎么,舌尖便顺顺利利地滚出了两个字,“也教。”
二字落下,江浪怔住。
沈初雪收回目光,义正言辞地解释,“江公子总是冒冒失失,该学来傍身,以免日后贫道不在的时候再遇上危险。”
“这有什么的?”
江浪嘴角扬起弧度越发大,连眼底都透着笑意,不以为意地道,“那我一直留在沈道君身边不就行了?这样就有人一直保护我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浪说完便抬脚跟着消障符往前走了,而沈初雪却停在了原地,一脸茫然地在很认真地思考了江浪的话是不是玩笑话。
他是哀牢山弟子,要云游四海降妖除魔,江浪也要寻他幺妹,寻到以后大概就回北陆了,更何况,凡人有生老病死,修道之人虽比凡人寿命长些,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无论如何,江浪都不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的。
沈初雪眉头皱了又皱,半晌未理清楚,再抬头望去,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已经走远了,甚至于还回过头来朝他挥手,示意他快点,仿佛他刚才什么也没说过一般。
无可奈何,沈初雪只能先把这件事暂且搁到一旁,抬脚朝江浪走去。
消障符飘荡在风中,风吹过纸张发出啪啪声响。
几张燃烧符飘在沈初雪和江浪二人肩头,用火光照亮着路。
江浪就哼着曲,低着头,看着火光中沈初雪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沈道君,话说回来,阵眼怎么寻?”
沈初雪的影子跟本人一样的出众,轮廓棱角分明,腰板笔直,竟也透着些一丝不苟的味道。
江浪忍不住把两条胳膊伸出去,悄咪咪地探到沈初雪背后的头顶上,合拢手指,只剩下中指食指,这样火光下,沈初雪的影子看起来就跟头顶上长了对耳朵一样。
江浪偷偷地笑了起来。
沈初雪眼角余光瞥了地上影子一眼,什么都没说,淡然回答,“去寻灵力最充沛之地。”
江浪玩腻了就把手收了回去,然后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追问,“为什么?”
沈初雪不厌其烦地耐心解释,“因为阵眼是整个阵中最脆弱的地方,自然需要大量的灵力去保护,所以阵中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就有可能是阵眼。”
“这么容易破阵?”
“非也,哪怕知道这一点,也不一定能找到,因为阵中环境错综复杂,幻象丛生,再加上在阵中难以分辨方向,所以就算你知道阵眼在何处也无济于事,你可能还没有找到阵眼就已经被困死在阵中了。”
“那我们怎么找?”
“我早在入阵口留了印记以辨方向。”
言罢,沈初雪轻轻一抬手,远处深林之中乍现白光,只见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图腾缓缓自远处深林升起,指引着方向。
和江浪留印记的地方是同一个方向。
江浪无奈地看着跟他一样早有准备的沈初雪,“所以你明知道这里头有迷阵,还一头扎进来?”
这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什么区别?
沈初雪却道,“今日如若让山魈逃掉,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迷阵,进去了,破掉就行了。”
“……”
无比理所当然的一句话。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的口说出来多少有些没有信服力,但不知道为何,从沈初雪口中说出来,格外的让人折服。
第30章 再见山魈
迷雾阵中的路艰险难走江浪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腿都已经发酸发软了,偏偏沈初雪还一如既往走得飞快,速度半点没降下来,就跟不知道疲倦一样。
江浪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又不甘示弱,只能闷头跟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浪错觉,江浪总觉得四处阴风阵阵,很是阴森,而且他耳边时常出现幻听,似乎有人在哭。
走了几步,江浪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像是树枝,所以挪开脚低下头看了看。
就着火光,江浪就看见一个长条状的灰白色东西躺在一堆枯叶中。
他好奇地停下来,弯下身去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吹了吹,吹去上门的灰尘和落叶,大概年份已久,所以江浪吹了好几次也没吹干净,江浪只能捏起袍角去擦。
沈初雪注意到江浪的小动作,所以停下来安静地看着江浪搁那攥着衣角抱着那玩意在擦。
终于,江浪把那玩意擦得锃亮,再举起来一看,两头圆滑,通身森白,他眉头一拧,“骨头?什么动物的?”
江浪一边说一边还往自己胳膊上比了比。
这时候,旁边的沈初雪轻飘飘地落下答案,“人的。”
江浪刚好比划到那根骨头和他胳膊差不多长度,听到沈初雪的话以后,他吓得眼睛瞪成十五的月亮,这抓着骨头的手松不是,抓不是的,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沈道君你怎么不早说?”
沈初雪一脸正色,“贫道以为江公子你知道。”
江浪,“……”
他知道个鬼啊!谁没事干观察人骨的?
他又不是变态。
这时候,沈初雪已经在江浪脚边弯下身去,用初出茅庐的剑鞘轻轻拨开落叶,露出地上其余白骨来,那一瞬间,一团像是一张人脸的黑雾伴随着惨叫声狰狞扭曲地从白骨中爬出来。
沈初雪似乎早有预料,轻轻一拂袖袍,黑雾就轻而易举地被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