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剑(66)
他的两指模拟出一个小人,顺着剑身一步一步前进,逐渐靠近剑柄。冷开枢持剑很稳,将倾剑并没有因为叶长岐的把玩而颤动。
叶长岐自信地说:“师尊,先是剑锋,随后是剑身,现在,我能轻松触碰到你的身体,而你的心理防线也在逐渐向我倾塌……”
“小人”走到剑柄处,叶长岐用一指轻轻扣了扣剑柄,他低声说:“师尊,我靠近你了,堂而皇之、毫无阻碍,走到你面前,就要走进你的心里,占据你的大脑……”
这无疑是惊世骇俗之言。
冷开枢皱起眉,胸膛微微起伏:“长岐。”
叶长岐收回了手,用灵力将指腹的伤口愈合,笑着询问:“师尊,我的说法对不对?掌握一把剑如同掌握一个人,由手、及身,最后侵占大脑。”
将倾剑挑着的烛火已然熄灭,冷开枢沉默片刻,收了剑,回复说:“还有一种可能,与你的顺序相反。”
冷开枢抬起手,双指轻触了一下叶长岐额心,然后略微退开,沿着挺拔的鼻梁往下,落至胸膛。
“头脑,随后是身体,”冷开枢的双指移到他垂下的手上,朝着自己首徒摊开了手,语调温和地说,“泼水节还未结束,长岐,你还在等什么?”
叶长岐便忍不住笑起来,将手搭上去:“知道了,知道了,开枢星君。”
冷开枢说的相反,无非是,他得到了这个人心,所以轻而易举拥有了靠近他的权利,甚至能肆无忌惮地牵住对方。
第四十九章
两人走到“浴佛节”的广场, 广场正中矗立着一座白色的象形塔,汉白玉的佛塔,塔身水光十色, 各处悬挂着凤凰花花瓣。
“龙喷香雨浴佛身。白日里,药宗弟子会推来一个木雕龙头, 将盛有凤凰花的清
水通过龙口喷洒出来, 浇淋在佛身上,寓意平安吉祥。”冷开枢同他说。
“为师记得,你同我吵架后,第三日便跑来淋香雨, 浑身湿透了, 同我说, 师尊,不要同弟子生气了。”
夜里泼水的人群少了许多, 偶有路过的药宗子弟, 便用盆盛的凤凰花清水泼向两人,冷开枢抱着他, 未用灵力遮挡清水。
两人浑身湿透,面上却带笑。
“我很生气,可是,是我教你救人一命。你又浑身湿透, 如同一只落水的幼猫,为师怎么忍心继续同你生气。”
有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 泼出的潮水此起彼伏,水花雪白而圣洁。
叶长岐面上淌着水, 他也不去管,只笑着说:“师尊, 我何时像幼猫,再怎么样,也该是猞猁。”
冷开枢闻言垂下头,在哗啦啦的水声中轻轻地喵了一声,俊朗的容颜上清水滑落,眸中点染着笑意:“那为师是幼猫,长岐,能抱抱幼猫吗?”
叶长岐拥住他。
四周响起欢快地祝福声,两人在热情的流水中抱在一起,如同两柄绝世名剑相互倚靠,发出清越的剑鸣。
隔了一阵,叶长岐觉得有些发寒,冷开枢拉着他跑到白日良云生立的那株凤凰木下,两人蒸干衣物,笑着说话。
叶长岐顿了顿,听见树后传来男子的声音,他望了一眼。
居然是吴栖山。
吴栖山抓着一个人的手腕,碍于天色昏暗,叶长岐只能瞧见对方手腕上戴了一串木制的佛珠。
吴栖山似乎在与对方争论什么,叶长岐微微探头,想听清,却被冷开枢捞住腰身,往后带去。
“栖山恐怕不知道自己的大师兄对他的私事如此好奇。”冷开枢说。
叶长岐想要说什么,吴栖山竟敏锐地察觉到凤凰木后有人,撑开弓箭就要射来。
两人立即跃上凤凰木,这株凤凰花木拥有繁茂的花枝,成堆的凤凰花遮挡着躲藏在其中的师徒二人,在夜色中,就连妖族凤凰吴栖山也难以发现。
叶长岐闷声笑起来,眼见着冷开枢眸中也蕴藏着笑意,他拨开花叶,从间隙窥探了树下景象一眼:“师尊,栖山师弟在和谁吵架呢?”
冷开枢说:“未曾见过,似乎是他们妖族的人。”
“我怎么看不见?”
从叶长岐的角度看不见吴栖山,他便凑过去,试图从冷开枢那面观望。
冷开枢立即扶住他,低声说:“长岐,树上拥挤,不要胡闹。”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叶长岐脑海中就跟生了魔念一般,偏想胡闹。
叶长岐换上药宗服饰时,顺带将耳后的两络长发编成辫子,此时就拽在冷开枢掌中。
叶长岐的目光在他师尊手掌上打转,冷不丁冒出一句:“师尊,我想亲你。”
冷开枢以为他故意闹着玩,警告了他一眼,叶长岐被他那一眼看得直上头,十分大胆往对方怀里钻。
这个时候,他正处于少年与青年时期,身量虽然高挑,却比冷开枢瘦弱太多,两人又藏在凤凰木干上,冷开枢为了防止他掉下去,只能揽抱着他脊背,叶长岐一往他怀里凑,看上去仿佛整个人罩在冷开枢怀里。
叶长岐抓着他的衣襟,手里握着自己的辫子,打着转去扫冷开枢的裸露在外的脖颈,语调温和,又颇似无赖地说:“冷开枢,我想亲你。”
冷开枢低声说:“长岐,你现在和凡间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一个模样。”
他甚至还挑选了“纨绔”一词,而不是地痞流氓。
叶长岐便笑起来:“师尊明明也想亲我,为什么不答应?”
冷开枢微微偏过头:“你现在是在过去的身体里,尚且年少,为师不能……”
叶长岐明白了,冷开枢当真是合格的师尊,有着严格的自我约束力,当然不敢正视他的模样也禁欲极了,叶长岐只觉得心底像被一只猫爪抓挠得发痒,鬼使神差地伸手掰过对方下巴,拇指摩挲着自己师尊光滑的皮肤,故意凶狠地说:“弟子不管。”
“冷开枢,你今天要是不答应亲我,夜里我便去钻你被窝,等明日诸位师弟醒来,就发现你这师尊……”
冷开枢低头吻住了他。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吴栖山与陌生人的踏水声。直到两人离开,都没有发现凤凰木上藏着另外两个人。
浓郁的夜色中,茂密的凤凰花如同花墙将两人困在里面,极端静谧的环境,情丝如同蛛网叫两人粘合在一起。
叶长岐心满意足,双手环过对方脖颈,仰躺在凤凰花木上,闭上了眼。
和自己心悦的人接吻无疑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尤其对方还是冷开枢,九州剑尊。
他拥有无比强势的修为,高不可攀的身世,明明修的无情道,却为了自己的弟子破了道,随后生出心魔。
这种感觉,无异于将至强者掌握在掌心。好在,叶长岐也对他的感情也十分珍重。
鼻息交织,唇齿相依,分开后,两人喘息着对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翻涌的情||欲。
冷开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掐着叶长岐的手腕,沉声问:“还闹不闹?”
叶长岐原本只觉得动了情的师尊让他移不开目光,闻言也升起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挑了一下眉,嘴硬道:“还闹。”
冷开枢二话不说,又把他压在凤凰木上亲。
这次的亲吻更加用力,似乎带着一些惩罚意味,他把叶长岐的唇瓣咬得微微红肿。
叶长岐轻轻嘶了一声,迎上去。
冷开枢垂下头时,梳理齐整的长发顺势滑落,在叶长岐四周形成由一道道漆黑的瀑布打造的囚笼。
叶长岐偶然瞥见了,油然产生了一种背德之感。
这个人,是他的师尊,却把他的弟子压在凤凰木上,吻得他魂不守舍。
他便眯着眼说:“冷开枢……你爱上自己徒弟,你离经叛道。”
冷开枢有些无奈,捏了捏他耳垂,叶长岐左耳上佩戴着悬清法器,他便凑过去轻轻叼着耳廓或者是用舌尖卷住耳坠,随后含住耳垂,像是吻又像是咬。
滚烫的气息拍打叶长岐的侧脸上。叶长岐耳根通红,浑身发麻发软,有些忍不住,于是揪着对方衣服,不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