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剑(130)
冷开枢配合地握住剑鞘,两人进了内室。叶长岐便从他掌中抽出剑鞘,改用剑柄去挑起剑尊的下巴:“冷开枢,有时候我真想对你下一道言灵,这样你什么都不会瞒着我。”
剑尊微微仰起头,睥睨他,剑尊似乎有意向他示弱:“为师何曾瞒你?”
剑鞘往下落了落,冷开枢随之垂下头,视线落到了叶长岐身上,剑尊虽然“受制于人”,却仿佛他才是那个从容不迫
的上位者,还能神色淡薄:“长岐,栖山同你说了什么?”
剑鞘顺着观星法袍层叠的领边徐徐滑落,叶长岐把持着剑柄,能感受到剑鞘顺着身体线条起伏:“他说,妖族除了凤凰的涅槃重生再无别的禁忌之法。”
剑鞘顺着侧胸膛滑到了剑尊的腰腹,冷开枢神色不变:“那线索再一次断了,除了燕似虞本人,或许只有东海外的归墟能解答这个疑问。”
“除此之外,栖山还问我,开枢星君是因为什么才爱上的自己首徒。”
冷开枢停顿了一下:“你是怎么回答的?”
叶长岐抬眼,视线在灯火中洇着一层湿濡的光:“我说,你该去问冷开枢本人,而不是问我。”
剑鞘落到了剑尊的腰封,打了转,轻而易举挑开,冷开枢伸手抓住剑鞘,握在掌中,中断了他的动作:“若是冷开枢本人也回答不出来,又该如何?”
两人的视线似乎黏在了一起,揉在了一处,又好似两根缠在一起的红线,从中段开始收紧,叶长岐走近他,用指腹勾着被自己挑开的腰封,他同剑尊面对面,气息交织,语气温柔:“那弟子,可要罚师尊了。”
冷开枢眸中点染着笑,好似大漠的月色清冷又叫人神往,他似是在夸奖叶长岐:“果真是欺师灭祖的好弟子。”
叶长岐的手便落下去,隔着衣物时轻时重地按压他,还不忘一手撩过冷开枢的一络长发,拽在手心把玩,拷问自己师尊:“所以冷开枢,你是何时爱上你的首徒的?”
冷开枢的双手被灵力捆住,没有挣脱,只站在原地,被弟子弄乱平整的衣物,气息微乱,视线一点点沉下来,如同深井泛起涟漪,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停在叶长岐明朗的面容上,一时间竟然有诸多纷杂的记忆涌上心头。
冷开枢认真思索片刻,有些怅然:“为师……也不记得了。”
情爱这种事,谁也不知何时会降临在剑尊身上。不光别人不知道,或许他本人都没有察觉。
只是某一天,剑尊感受到心房狠狠的颤动了一下,胸腔中多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叫他惘然,盯着掌中剑,痴痴发怔。
仿佛他不再是剑法大成的剑尊,而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懵懂剑修,以为自己剑法出了问题,却不知如何求得答案。
叶长岐停了手,见剑尊面色隐忍,只是被剑刃挑开的衣领下,脖颈爬上一层红,知晓对方努力克制着,一时间又舒爽,又心疼:“那师尊,移宫换羽你是不是用过了?”
剑尊偏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绷紧的脖颈线条叫叶长岐目眩神迷,可他还是定住心神,势必得到心中答案。
冷开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剑眉微蹙,敛着眸,这般神态,仿佛剑尊刚毅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些,让他看上去分外难过:“难道不是由你使用的吗?一笔一划,在为师身上题下移宫换羽的字迹,嗯?长岐啊,你若是不记得,大可再试一次。”
被灵力束缚的双手扣住了叶长岐的手腕,叶长岐明知他故意装出这副“弱势”的模样,可还是忍不住喉间瘙痒,哑了声,就着他的手落到冷开枢身上。
叶长岐竟然从来没发现,师尊,居然会故意对他示弱,好让他迷失心智。
叶长岐还想问什么,却被化解了灵力的剑尊捂住了口舌,对方将他逼退到座椅边,身体覆倾下来,把他锁在窄窄的座椅中,冷开枢的长发还抓在叶长岐掌心,剑尊便偏了偏头:“罚完了,问完了,该轮到为师了吧?”
“罗浮山叶长岐,简直无法无天。”
剑尊松开了手,捧着他的脸亲吻他。叶长岐将双臂环在剑尊肩上,对方将他抱离座椅,改为剑尊坐在椅上,叶长岐骑跪在他大腿上。
冷开枢扶着他的腰,自言自语:“怎么罚你呢?”
叶长岐喘息着,鬓发微乱,又迎上去,双眸微亮,好似战意十足:“罚我帮你,就这个姿势帮你。”
“这是罚你,还是惩罚为师?”
叶长岐不管不顾,坐在他身上,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另一只取下了观星手套,玉白的手掌贴着冷开枢的掌心:“好师尊,您管管你的剑吧。”
冷开枢的指腹摸索着他的耳垂,轻轻拨动了一下悬清法器,边吻他,边回答:“剑修的剑,除了拔剑出鞘与藏剑于匣,还能怎么管?”
“出剑鞘、洗剑身、抚剑锋、清弹剑刃……”鼻息相融,灼热的呼吸黏在皮肉上,顺着衣领探进更深处,他轻轻蹭着剑尊的面颊,“冷开枢,我现在握在你的掌中,如何使用,难道不是你说了算?”
“肆无忌惮,耽于情爱。”
叶长岐将他发冠中的长簪抽走了:“开枢星君,同我沉溺于情爱如何?”
夜还很长,足够他们耽于情爱。
第九十九章 平山断海
夜中孤寂, 唯有雨声,时缓时急,混杂着喃喃低语与闷哼, 冷开枢真的止了动作,揉着他的后腰窝, 一面亲吻他凌乱的鬓角。
叶长岐这才缓过神来, 松开咬出血的肩臂,被剑尊紧紧地揉进怀中,断断续续唤对方名字:“冷开枢嗯……”
他听见外面大雨浇在英山的横木上,雨脚如麻, 沉闷又空廓, 血雨估计能将梧桐木白嫩的内里浇湿, 水淋淋的,猩红的雨液侵入白木, 摸上去湿濡一片, 还会落下几个抹不净的红点,好似梅落雪间。
若是开了白里透粉的桐花, 花瓣也被雨水打得凌乱,柔弱地瑟缩着,细腻的花间蘸着水泽,叫人心生怜爱。
“……师尊, 有没有办法将栖山带出秘境?”
天地之间,倾盆大雨浇灭了英山下赤红的岩浆, 冰冷的雨液与炙热的岩浆交融,发出滋啦的声响, 随即冒出一缕袅袅的白烟。
吴栖山化作的那株梧桐不知在山顶淋了多少场血雨,那些血雨又会刺得人皮肉发麻, 总归叫做师兄的心疼。
“有……”冷开枢道,“不过,你确定要此刻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叶长岐一手支起上半身,扭过头想回望冷开枢,被剑尊从身后一把捏住侧颈,那姿势仿佛截获了一段修长的白木,又或者只是剑修得到了他心怡的名剑,爱不释手地捧在掌心。
剑修的五指掠过剑器柔韧的剑刃,指腹沿着锋利的剑锋徐徐下滑,被锋刃划出细长渗血珠的伤口,剑修无动于衷,只是专注地倾听剑鸣,在他心中,那是来自剑器的回音,无与伦比,且勾人心魄。
冷开枢凑过来,眸中是翻涌不止的欲|望,侵略性与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
叶长岐向他讨饶,耳畔响起了剑尊的轻笑,又被淹没在雨声中。
“这就认错了?”
“就这样,还敢招惹为师。太坏了。”
…
叶长岐趴在冷开枢怀中,不愿动弹,又听仙阁蓬壶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转为密密麻麻的暴雨,一道闷雷滚过,他才微睁开眼,将半张脸埋在被褥中,沙哑着声音问:“师尊,几时了?”
冷开枢坐在床边,喂给他一枚丹药,又伸手给他揉酸软的腰,掌中灵力运转,很快将叶长岐揉得舒服得眯起眼:“已是卯时,可还要休息一会儿?”
叶长岐摇了摇头,迅速穿戴整齐:“我去看望栖山,昨夜我回来后,吴桐去找他了,我估摸着两人该和好了。和风呢?”
“去英山附近转悠了,他难得见到火山,十分感兴趣,为师便允了。”
英山外还在下血雨,两人开了避雨阵法再去见吴栖山,山顶的梧桐木在雨中孤零零的,却不见吴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