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186)
而白焰、北图塔、伏罗党包括忏摩自身,都没有要使用浪洛的意思,这究竟是席未渊真的心慈手软,讲究合作情义,还是在图谋更大的事情?
“他不是不打算用药,只是在等更合适的时间。”
听到最后,邵揽余已经了然于心,快速分析出了事情原委。
他对费慎讲述一遍山庄里发生的事,随后道:“霍之洋和孔泰还不知道琅洛的杀伤力,但刘水淼是知情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青叔放给他的消息。刘水淼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可若真的事关自身利益,没那么好应付,今天这么一闹,席未渊肯定会对他起疑心,除掉是早晚的事。先联系青叔,刘水淼一死,北图塔就是突破口。”
“行。”费慎心领神会,立马激活体内芯片操作,嘴里念叨着,“什么时候也给青叔植入芯片试试,这成天飞鸽传书,真有什么事也得歇菜。”
邵揽余没留意对方在嘀咕些什么,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激活芯片的动作上。
费慎两只手都受过重伤,芯片两次损毁,这一次,芯片植入在了左肩处。
这个位置不算太好,一是不方便操作,二是离心脏太近,对身体产生影响的风险大。
然而费慎行动自若,操作熟练,似乎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邵揽余不由得回想起,今天刚见到对方的模样。
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压根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邵揽余淡淡一笑,状若无意问:“沉瑱,你见过琅洛试剂吗?”
费慎双眼注视着虚拟屏,一心二用,面不改色答道——
“见过,郁南镇孟不凡那次。”
“那你的身体呢,完全恢复了?”
“我这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回到榕宁的下午,秦一舟与程悬也成功汇合,一起撤退回了息川城。
据程悬报告,忏摩的基地虽然只损毁了一小部分,但其中有栋大楼是基地总控中心,损毁后有得他们头疼了。
此次行动异常顺利,不仅没有折损多少人马,成功将邵揽余救回,还将计就计离间了席未渊和刘水淼,为将来的局势找到了一个重要突破口。
可偏偏有时候事情太过顺利,反倒会出现某些意想不到的岔子。
隔天上午,邵寂突然传来消息,席未渊彻底疯了,他带人直闯息川城,活捉岳崇后包围了邵
此时此刻,人就在邵家宅院里。
收到消息的邵揽余,没有半分迟疑,与费慎立刻启程前往息川城。
同一时间,邵家宅院。
贵气的客厅地毯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五具尸体,死相说不上多惨烈,可场面鲜血淋漓,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吓破胆。
所有佣人都吓得缩在了一块儿,生怕下一个去见阎王的就轮到了自己。
但其中最胆战心惊的,还要数像块猪肉一样被五花大绑,扔在客厅中间的岳崇。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分明早上还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转个眼就被人绑在邵家了。
本来这段时间因为岳韬的事,他忙得脚不沾地头都要炸了,现在好不容易风声压下了一点,他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呜——呜——呜——”
岳崇在地上蠕动着,贴着胶带的嘴吭哧了几句,企图引起沙发上那个男人的关注,希望对方能大发慈悲放自己一马。
然而那人只是居高临下地坐着,半点眼神都没分过来。
角落里一个士兵走出,狠狠踹了岳崇几脚,踹得他差点反胃将肠子吐出来,这才哆哆嗦嗦地消停了。
邵寂面沉如水,语调比平常冷了几个度:“席未渊,你公然闯进邵家闹事,真以为自己能在太平洋只手遮天了?”
席未渊目光漫不经心递来,姿态十分惬意,端详了他一会儿,徐声开口——
“小寂,你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我离开邵家时,你还被人抱在手上呢。”
邵寂置若罔闻,看了一眼墙上挂钟,轻描淡写警告。
“十分钟内不滚,你就得死在这了。”
席未渊双腿交叠,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饶有兴致看着他。
“想学你哥,你还得再练几年。与其浪费时间警告我,你不如先算算,十分钟内你哥不出现,他还能不能活,邵家这些人还能不能活。”
席未渊指了指地上的岳崇,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是在决定十分钟后要吃哪道菜。
邵寂脸色控制不住地难看。
岳崇死了不要紧,可若是死在邵家,无异于给了中央政府一个巨大的把柄,遭人诟病不说,将来还极有可能令邵家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所以岳崇死在哪都行,就是不能死在邵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跟你那爹长成了一副德性,怎么你爹没告诉你吗?他当初是腆着脸下跪卖进邵家的,你是他留下的种,进邵家也得跪着进。”
一句侮辱性极强的话语,穿透客厅而来,成功让席未渊脸上的笑容全失。
一位中年女性出现在客厅里,集雍容和傲然于一身,扬着下巴盛气凌人,十分不好接近的样子,看席未渊的眼神犹如看泥地里的蝼蚁。
她说:“席阳是邵家的下人,是卑鄙无耻的叛徒,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妈——”
邵寂阻止得晚了,冯邱当众道出当年的丑闻,毫不留情揭开席未渊的伤疤。
只见席未渊眼神骤变,阴沉的面色一点温度都没了,他起身快步走去,掏出枪对准了冯邱的脑门,阴恻恻笑了下。
“我当是谁,原来是邱姨啊,一个人这么多年挺寂寞的吧,不如我送您去和您丈夫相聚。”
邵寂也立马掏出枪,对准了席未渊脑袋,咬牙道:“你敢动我妈试试。”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士兵齐齐举枪,全部指向了邵寂一人。
即便有可能下一秒就会丧身于枪口,冯邱仍旧毫无畏惧,直面迎上席未渊骇人的眼神。
“席阳背叛邵家,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你也会和他一样,死无全尸不得善终。”
席未渊嘴角弧度加深,笑容越来越大。
啪——!
食指扣动扳机的刹那,一道重重的拍桌音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声苍老的怒吼。
“放肆!”
火力一触即发,开枪的动作却戛然而止,众人闻声望去,
邵凌姿推着轮椅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轮椅上的老者满头稀疏的白发,苍老的皮肤布满皱纹,宛若枯树根的纹理,一条一条深如沟壑。
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消瘦,饱经风霜的外观下,却有着极为强大的内核,一双浑浊的眼中,藏着看透人世的明锐。
见到老者的一刻,席未渊怔忪半秒,下意识喊道:“……良叔。”
邵留良双掌握住轮椅扶手,暮霭沉沉的眼神,落在席未渊身上犹如千斤重。
“把枪放下。”
不知是走神还是没听见,席未渊无动于衷。
邵留良再道:“你这样闯进邵家大开杀戒,是不是忘了,这里也曾是你的家?”
“家?”
席未渊神情有片刻的空白与懵懂,而后觉得很好笑一般,神情幽默:“良叔,你告诉我,哪个家会口口声声对着自己的家人喊叛徒?”
“家人?是你?是他?还是你们?”
他一只手冲客厅里指了一圈,嘲讽之色溢于言表:“我唯一的家人不是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被你们合起伙来赶出邵家了么?你们害死了他,却还要在二十几年后的今天,侮辱一个已故之人,你们哪来的脸让我对你们客气?!”
“席未渊!你少在这颠倒黑白了!”
邵凌姿几步冲上前,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豁出去骂道:“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坏了?什么叫我们害死你爸?是你爸自己做了对不起邵家的事!还差点害死我大哥,要不是当年寻叔心软,放你们父子俩一条生路,哪还轮得到你今天在这混淆是非!良叔跟你客气一句,你还不要脸的当真了,像你们这种吃里扒外忘本的东西,根本连邵家的门也不配进!合该死在外面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