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标记(70)
那笑意里的恶劣与漫不经心和他当时因为陶宇那事,在一众池酒林胾、靡靡之音中看到的一样,非常符合萧越富家子弟的身份,再一次加固了秦段的刻板印象。
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萧越眼里的调笑是真调笑,但一边笑一边帮他挡酒,还自觉主动地给他面前放杯果汁,没有半点看不起他的意思,反而很尊重他恪守家规的作态。
体贴就体贴在这儿,萧越这人从来都是懒得刨根究底,从来不问别人做事的缘由是什么,作为朋友,只要你想做他就会帮你开路,一路推着你,帮助你到达最终目标。
这种时候,秦段自然而然地感觉到和萧越这种人相处很舒服,因为他始终保持着合适的分寸感,保持着人与人之间该有的边界感。
“留都留了,”他握着肩膀动了动,边动边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了很久,要不然右边肩膀怎么这么酸,“我先走了。”
六点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萧越坐起来,捏了捏眉心:“别开车了,你这疲劳驾驶,我找人送你。”
边说边拉开终端,拨了个通讯。
秦段刚想说自己也没有很疲劳,完全能开,他就挂了通讯抬眼道:“你下楼,有人在那等着,他帮你开。”
房门咔哒一声,萧越轰然大物般地倒回床上,按着太阳穴,又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是被李砚岩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的,他拼命地砸门,似乎要把这栋楼的所有人都吵醒。
萧越黑着脸拉开门:“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李砚岩嗷的一声蹿进屋里,结果没看到什么不良画面,屋里冷冷清清,另一个人早走了。
他松了口气,又反身看萧越,打量着他的上身,白白净净的,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他彻底放心了。
萧越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眼神这么恶心。”
“……”李砚岩真觉得自己一片操心喂了狗,宿醉以及猛然惊醒的惊吓让他疲惫地摆了摆手,说不出一句话。
他瘫倒在床上,扯过被子。
“你大清早的闹来闹去就是为了抢我床?”萧越瞠目结舌。
李砚岩有苦难言,怜悯地望着他,心说我是怕你被.干了。
萧越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弯弯绕绕的小九九,看着他别扭的表情,笑着骂了句:“神经病。”
“秦段呢?”他拍拍脑门,“秦段怎么不在?我记得昨天你们.....”
“走咯,”萧越伸了个懒腰,往浴室里走,“去参加阅兵仪式了。”
......
上午十点,全联盟瞩目的阅兵仪式准时开始,广场上堆积了很多人,使得原本辽阔的地界变得拥挤。
民众被拦在警戒线后面,全都探头探脑地往警戒线里看。
萧越也被拦在警戒线后面,他纵然有千里眼也看不出列队整齐,板正得像一个方块似的队伍里,哪个是秦段。
左瞧又右瞧也没看出来。
他只能抬头去看高悬的悬浮屏。
看了好半晌,镜头终于扫到一个人脸,浓眉挺鼻,眼睛黑亮得像暗夜里毛发反光的黑豹。
神气得要命。
他克制不住笑起来,脸上的疲倦和屏幕上那人一样,一扫而空。
当军队在联盟主席团跟前停步,秦段抬手行礼。
人群中,萧越两条长腿立正合拢,也抬起了手,和他一同行礼。
-
下午,萧越跟着家里人去净体寺参拜。
萧家从商,商人讲究机遇时运,对绵延几个世纪的神佛文化极其关注,比如萧起言和萧父都信财运兴隆一类的言语祝福。
萧越谈不上信不信,如果真要细究,他定然也是信的,毕竟自小耳濡目染,听多了看多了观念就深植于心了。
即空大佛端坐于高堂之上,佛像没有瞳孔,可眉眼间透露出全知全能的慈悲。
萧越合掌于胸,深深地弯腰。
敬完佛像后,萧母又拉着他去见净体寺的大师。
萧家一行人来到后院,被告知大师正在招待客人,寺内的小师父把他们带到一边,让他们稍等片刻。
等了没多久,大师的客人走了,他们被请了进去。
萧越和大师没什么好说的,聊了两句敬了杯茶就离开了,留下萧家其他人与大师深入交流。
他拨弄了下手腕上的菩提珠,目光拉远,一直落到苍松翠绿的千年古树下,那古树的枝头挂满了不计其数的祈愿条,红色黄色白色的穗子齐刷刷向下扫。
树下站着个出挑的人影,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头上戴了顶毛线帽,耳朵红扑扑地露了半在外面。
他一直知道秦段长得纯,可眼下不知道是毛呢大衣的庄严肃穆衬托还是祈愿树的念力加持,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一幕透露出奇异的圣洁。
“在找什么?”
秦段抬着的头猛然落下,惊讶地看向凭空出现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
萧越笑了,眼角出现带着笑的褶皱:“来参拜,怎么,你能在这儿我不能在这儿?”
秦段摇摇头,说了声没,又说:“挺巧的。”
“刚刚在找什么?”他抬头往树上看,今天难得好天气,灰蒙的阳光挤进深不见底的绿色枝叶,固执己见地露出条缝来。
参天茂盛的愿望瞬间映入眼帘。
“找......”秦段犹豫了会儿,“找之前挂的条子。”
“我小时候也在上面挂过条子,”萧越往后退了几步,边看边说,“不过现在应该找不到了。”
秦段挠了挠鬓角,嗯了声。
手腕蓦然震了起来,他不用看都知道是秦母在找他。
晃了晃手,指指后面:“我先走了。”
“我妈她们在门口等着。”
“你们全家人一起来的?”萧越扬了扬眉。
“对。”
不过也是,既然从商的看重机遇时运,那么从政的怎么可能不忌惮官场时运。
萧越手从兜里抽出来,往空中摆了摆。
秦段没找到三年前挂的祈愿条,离开时又往树上看了眼,最终朝他一挥手,转身走了。
萧越站在树下看着他走远,庄严肃穆的身影逐渐消失成一个小点。
一缕头发落在眼前,直直地扎到了他的睫毛,他抬手一拨,手腕上突然有什么散开了。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菩提珠砰然落地。
在地上弹了几下,最终滚回他脚边,停在白鞋底旁。
骤然爆开的红绳还挂在他手上,被大衣衣袖勾着才没往下落,萧越脸上带着错愕,低头看向停在鞋尖前端的珠子。
这时,萧起言走了过来,刚想问他杵在这看蚂蚁还是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地上滚落的菩提珠。
圆润饱满,富有光泽。
第48章 想要
飞艇降落已是夜晚,暮色低垂,一群打扮鲜亮的青年从高高的脚踏板上依次踩上结实的地面,一个接着一个,像从糖罐里滚出来的糖果。
飞艇直接落在酒店后方的巨大空地上,魏芸冬拖着个小行李箱,第一个惊叫出声:“好漂亮。”
视线顺着往上,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无边的漆黑幕布展开,其上布满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亮点,那单个亮点的光芒黯淡,可一个个黯淡的光芒集合起来就成了盛大的视觉盛宴,满满当当地将人类瞳孔占据了。
星星的光辉一头扎进了眼里,秦段注视着星空的黑亮瞳孔比平常还要亮。
他平常一定不挑食,各类营养补充均衡,要不然眼睛怎么能养成现在亮晶晶的样子。
萧越想着,将手里的行李箱推给前来迎接的工作人员,偏头问:“很漂亮?”
秦段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望过来的眼睛残留着星光点点,眼底浮动着隐约的惊叹和喜悦。
反问:“你不觉得?”
萧越一愣,莫名觉得他这样挺逗的。
越看越逗,好像怎么看都能逗得人乐出声来,他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