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恋人让我氪冥币(86)
这与用桃木剑驱鬼的剑法恰好契合。
用剑杀鬼,那是以武入道之人的路子,要求十年打底的童子功,陆廷川本人即是如此。
桃木剑,讲究的并非用剑杀伤,而是如何以剑为载体,最大限度发挥玄冥之气净化、驱散邪祟的作用,再适合沈司星不过。
沈司星也不知道陆廷川在想些什么,只是乖顺地握住剑柄,挺直脊背。
桃木剑不算太沉,可是,实木长剑也不会很轻,不多一会儿,沈司星的上臂肌肉就开始酸痛,小臂轻轻颤抖。
他咬紧牙关,努力坚持,没多久,便有些坚持不住了。
但是,他不敢放松,更不可能放弃,这才教到起手式,绝不能被陆廷川看轻。
少顷,沈司星的额头就沁了一层薄汗,睡衣黏糊在背上,勾出纤细柔润的腰身。
冷风呼啸着穿过高楼,吹得他浑身发凉,稍不注意就打了个喷嚏。
“阿嚏。”
沈司星小脸紧皱,两靥泛起绯红,尴尬之意溢于言表。
他没来得及说声抱歉,肩头就忽然一暖,垂眸看去,身上莫名披了一件黑狐皮大氅,衣襟和袖口绣有凫靥裘滚边。
伸手摸了摸,手感光滑柔软,明明是皮草,却有着丝绸般的质感和金属似的光泽,而且分量很轻,犹如一团乌云,披上就手脚发暖,不问便知是好东西。
沈司星咬紧下唇:“谢谢,可是……”
会不会太名贵了些?
桃木剑和道袍,沈司星能毫无压力地当道具收下,不作他想,可这一身狐皮大氅仅仅是取暖用的衣物,没有别的作用,他回客厅去穿上羽绒服也是一样的。就这么不客气地收下,未免有些僭越。
不过,下一刹,沈司星就改了主意。
他眼尾余光掠过长长的衣摆,逶迤在地,堆砌如云,比他的身量要高出十几厘米,再看袖口,沾了一点不明显的墨渍。
沈司星缩起脖子,鼻尖蹭过毛绒绒的狐裘,闻到一丝冷冽苦涩的檀香。
这是一件旧物。
是前任主人日常穿着的旧衣。
沈司星裹紧大氅,脸上没什么表情,肢体动作却清晰明了。
东西收下,不打算还了。
“可是,”沈司星话头一转,“我没办法回礼。”
陆廷川那边没回应,只在看到“好感度加一”时,勾了勾嘴角。
回礼什么的他不在意,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教会沈司星使用桃木剑。
陆廷川扣住沈司星的腰,轻轻拍了下,让他后腰的肌肉发力,不带一丝狎昵之意。
接着,握住他暖玉般莹白的手腕,拇指指腹扣住腕骨,往下一压,让沈司星手腕转了半圈,桃木剑当空挥出一划半圆。
第二式,上峨眉月。
锐利如钩,清冷如雨。
“!!!”
沈司星面上发烧,恨不能缩着脖子,变作一只兔子蜷进狐皮大氅里藏起来。
那人在耐心教他剑法,一板一眼,一本正经,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沈司星暗暗懊恼,浅红的唇线紧绷,神情看着近乎倔强。
于是,玉笏上又浮现出一句话:“好感度减一。”
陆廷川疑惑地挑眉,莫非是他教的剑招太难,太心急了?
不应该啊。
陆廷川没法子,只得放轻力道,抚过沈司星的上臂,一路沿着清瘦流畅的肌肉线条按过去,给他示意手臂带动腕部发力的方式。
与此同时,还得腰身拧转,带动躯干一同发力,而不是像拿着纸糊刀剑的猩猩一样胡乱挥动,方能让玄冥之气顺畅地注入桃木剑。
基础打好了,以后学起来才会游刃有余。
沈司星的腰侧很敏感,怕痒,可陆廷川紧扣住他的腰胯,不让他随意挣动,掌心的温度和力道隔着狐皮大氅和睡衣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古怪的氛围像温过的酒酿,度数不高,酸甜微涩,喝过几口便让人沉溺。
沈司星的头皮一点一点炸开,头发根根倒竖,屏住气,不敢用力呼吸。
害怕打破泡影。
良久,沈司星眉心轻蹙,人中浮起一层细汗,终于受不住了,遽然横跨出一步,躲开陆廷川的桎梏。
“今,今天先学到这儿吧。”沈司星气息微喘,“我会回去温习,多谢你。”
他嘴上说着谢,好感度可足足给陆廷川扣了三分。
陆廷川完全不明所以,拎起玉笏往矮几上顿了几下,担忧是小鬼收拾寝宫时,不小心把茶水泼了进去。
不是进水,怎会莫名其妙扣他好感度?
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再扣,要扣没了。
陆廷川转念一想,一定是沈司星觉得他教的简单了,不够上心。
沈司星转身欲走,手才搭上阳台的推拉门,就被陆廷川攥着手腕拉回来,不由分说地往他打坐冥想用的瑜伽垫上一按,踉跄两步,顺着陆廷川的力道跌坐下去。
狐皮大氅往下滑落,露出单薄的肩背,柔美的肩线犹如琵琶半抱。
沈司星想站起来,却被衣摆缠住小腿,脚下拌蒜,坐了回去。
他欲哭无泪,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虚空:“我不是不乐意学,只是……有点累了。”
声音轻飘飘的,不用想也知道,这句话站不住脚。
陆廷川扫了眼天色,还没到子时,拢共练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累什么?
有一种累,叫师父不觉得你累。
陆廷川不发一言,让沈司星盘膝而坐,像摆弄乖顺的玩偶娃娃一样将他脚心相抵,随即,同时扶住沈司星的双膝,用了点力,按了下去。
握不住剑,究其根本是肌肉无力,下盘不稳,想要提升下盘的稳定度,头一件事便是锻炼下肢的柔韧性。
“啊——!”
沈司星失声惨叫,什么心思都没了。
客厅里,晏玦听到动静赶来,砰砰撞击玻璃门想来抢救一下。
可是,等晏玦看清沈司星躺在瑜伽垫上后,以为他在做拉伸,啾啾嘲笑两声,扭头就飞回沙发上看肥皂剧。
沈司星瞪圆了眼,默默把晏玦的零食预算扣了一半。
“好感度减一。”
“好感度减一。”
在好感度倒扣至二十分之前,陆廷川收回手,勉强放过小徒弟。
沈司星躺在瑜伽垫上,桃木剑横斜在一边。他气喘吁吁,艰难抬起手,手背捂住眼,擦干净眼泪,疼的。
夜里气温低,沈司星薄唇微微张合,冒出一缕缕白雾,一滴汗珠挂在下巴上,看上去像被毫不留情地折腾了一通。
陆廷川错开视线,想伸手去拉沈司星一把,却被他精准地拍开了。
啪。
一声脆响。
两个人俱是一愣,沈司星悄声说抱歉,举起手,摸索着搭上陆廷川的掌心,小腿肚发抖,颤巍巍地站起身。
不知怎的,沈司星起身后,分明感觉到有一个看不到的人扶了他一下,他站不太稳,那人就往前半步用身体支撑住他。
就像他倚靠在那人怀里一样,怀抱温暖而坚实。
朦朦胧胧的,沈司星能感觉到那人长长的头发落在他肩头,有几根发梢贴着他的颈窝,他才运动过,体温稍高,那人的头发却滑滑凉凉的,仿若一匹矜贵的丝绸。
发丝间亦有清浅的檀香流溢,是他化身小鲤鱼遁入黄泉,救起陆廷川时闻见的香气。
沈司星侧过头,看向落地窗,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模糊的影子,心里既开心,又有些怅惘。
玉笏冒出一行行字:
“好感度加一。”
“好感度减一。”
起起伏伏地停滞了一会儿,又慢悠悠磨蹭上去,不知不觉居然来到“好感度六十”。
陆廷川完全放弃拿捏沈司星的心思,根本拿捏不住,捉摸不定。
太难猜了。
陆廷川松开沈司星,帮他披好狐皮大氅,系好领扣,不让冷风侵袭,而后拍了拍沈司星的背,让他回去吧,今晚就练到这儿。
忽地,玉笏被朦朦白光笼罩,光晕散去,右下角多了一片云纹,中间刻了两个字——信笺。
陆廷川微微一怔,按下云纹,玉笏上方就浮现出一张信纸,指尖一点,就落下一个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