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恋人让我氪冥币(39)
“我知道是你,姓沈的疯子!我妈一直说你有病,生下来就不正常,克死亲妈,还差点把沈家河克破产了,哈哈!操你妈的,敢对我动手脚?让那脏东西缠上我,老子差点被你害死,傻逼!”郑劭疯狂地挥动匕首,划出飒飒的风声,状若癫狂,一刀一刀捅向沈司星。
嗤!嗤!
匕首捅入血肉,触感理应沉闷滞钝,可郑劭捅刺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斩断头发那样干脆利落。
等等,头发?
郑劭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脑子蓦然清明。他浑身僵直,手心冰凉湿漉,想到方才所做的一切不由恐慌后怕。
“我不是故意的……”
郑劭低下头,没看到预想中的满手鲜血,相反,他的双手被濡湿的发丝缠绕,试图挣扎,却动弹不得。
地上铺满了潮湿腐臭的头发,窸窸窣窣地蠕动,宛若活物,攀上郑劭的脚踝,缠上小腿,捆紧他的胸腹,挤压和束缚让他呼吸困难,脸色紫涨发青。
本该被他连捅数刀鲜血淋漓的沈司星,却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目光平静懵懂,仿佛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他被发丝捂住口鼻,在窒息和重获呼吸间循环往复。
那双邪性的阴阳眼里空无一物。
“呜,求……”郑劭双腿发软,想跪下却被头发缠住,只能像木乃伊一样杵在原地。
大仇得报的狰狞表情碎成稀巴烂,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懊悔,郑劭回忆起之前所做的一切,本能地推脱责任,归咎于他被鬼上身了。
他想跟沈司星辩解,是那脏兮兮的鬼婴害他,让他失去理智,他把沈司星当弟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们都是一家人啊!他怎么会伤害沈司星呢?
当啷。
郑劭右手脱力,干净的匕首落在地上。
沈司星瞥了眼匕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郑劭跟前,对巷子里铺天盖地的头发视若无睹。他弯腰捡起匕首,两指捻着刀柄,咚的一声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不可回收垃圾。
“鬼婴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吧?”
怎么来的?想起哭泣的前女友和手机里大段大段的辱骂斥责,郑劭双目圆睁,追悔莫及。
当时他怎么回复的?郑劭想不起来了。大约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怀孕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打掉不就好了吗?”,“钱都给你了还要怎样?”一类的话。
要是早知道会因此招惹上鬼婴,即便找了大师驱邪,身体也一天天衰败下去,他绝不会跟那女的谈恋爱。
郑劭口中呜呜求饶,他嘴里塞满了腥臭的头发,一个字也说不出。
“放心,你现在不会死。”沈司星笑得很乖。
虽然不知道沈司星为何如此笃定,郑劭仍然松了口气,身子软绵往下滑,眼中重燃希望的火光。他仰视沈司星,像看着高高在上,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神明,既畏惧不安,又忿忿不平。
但下一秒,沈司星的话又让他如坠冰窖:“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郑劭身子一抽两眼翻白,昏厥过去。
沈司星袖手看着钻入郑劭七窍的头发,等发娑婆吸取精气吸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掏出手机,把一地的头发收回背包。
他扫了眼背包格子右下角的数字,心里默默计算,像这样使用发娑婆,会损耗二十根左右的头发。这么看,还是拿发娑婆去做生发药水来得划算。
“哎,醒醒。”
沈司星轻轻踹了脚地上的郑劭,见他没有苏醒的意思,耸了耸肩,扭头就走,步履轻盈无声,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九月初,龙城正值夏末,晚上又闷又热,郑劭睡在这儿一晚上不至于冻死,城中村四五点就有起来上早班的租客,会有人发现的。
别死在他家门口就行。
*
几个小时后,黯淡无光的小巷里,郑劭睁开双眼,目光呆滞无神。他直愣愣站起身,蹒跚着往城中村外走,动作僵硬迟缓,像被抽走精魂的行尸走肉。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后半夜,大马路上空空荡荡,偶尔才有车辆飞驰而过。郑劭招手拦车,少顷,一辆空载的出租车缓缓停泊在他面前。
郑劭迟疑了一秒,钻入后座。
司机没有回头,按下空车指示灯,幽幽地问:“客人,上哪儿啊?”
郑劭凭着肌肉记忆说出一个地址,说完又有些恍惚,那是哪里?是他家吗?
“好嘞,请系好安全带。”司机凉凉地说,“我们这就出发。”
司机口音含糊不清,郑劭斜眼看过去,霎时,后背冷汗直冒。后视镜里,司机脸色刷白,高高提起嘴角,与后座的郑劭对上视线。
可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
那晚过后,郑劭果然没胆子找上门算账,令沈司星惊讶的是,郑晓梅和沈家河也没来烦他。不过,地址被郑劭知道,还是成了沈司星心里的一根刺。
他考虑了几天,对窝在书桌上吃咪咪虾条的晏玦说:“我们要搬家了。”
“嗯……唧?!”晏玦扑扇翅膀,飞到沈司星手上,歪着脑袋问,“搬家?为什么?”
沈司星想了想,把郑劭找过他的事和盘托出,其间难免带过几句跟沈家河一家子的龃龉。
晏玦难得安静,听完忍了又忍,骂道:“靠,什么人呐?配当爹吗?走,搬家,现在就搬!……你钱够吗?”
沈司星拿着手机。摇晃几下示意。
几个主线和支线任务奖励的冥币大多被他兑换成现金,只留了两万冥币在系统背包里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他的银行卡账户余额有差不多十六万,省着点花,够他滋润地过好几年。
“租十个月的房,钱够了。”沈司星踯躅道,“刚好这间屋子到期,也不亏。”
晏玦翻着豆豆眼,腹诽道,有十几万还在抠搜四百块的房租,真有你的,精打细算小行家。
跟钟姨提退租一事,比预想中顺利。
钟姨拿着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打开沈司星的那一页,唰唰划拉几下。她扫了眼比租出去时更加干净整洁的屋子,心里十分满意,也有些惆怅,像沈司星这样安静爱干净的租客可不好找。
“你爸爸来接你回去啦?我就说,亲父子哪有隔夜仇?有什么矛盾说通就好了,是不是?”钟姨笑得挤出鱼尾纹,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你爸我知道的,龙涛的董事长嘛。那个,小沈啊,回头帮钟姨问问你爸爸,我们这儿什么时候拆迁?”
沈司星有些无语,嗯嗯啊啊敷衍过去。
钟姨以为他答应了,高兴得眉飞色舞,沉溺在拆迁暴富的喜悦里。
“那,钟姨我走了,这几年谢谢你照顾我。”沈司星点头致谢。
沈司星背着书包,手提行李袋,肩头站着小鹦鹉晏玦,这就是他的全副家当。
钟姨看他这样子,天可怜见的,生出几分难能可贵的慈爱之情:“回到家里,跟你爸好好聊聊解决问题。要是又跟你爸吵架闹矛盾,就来我这儿租一两个月的,钟姨不缺房子,好好的,啊?”
沈司星情绪有些复杂,轻轻嗯了声:“我会解决好的。”话毕,提着行李慢慢走下楼。
走到楼梯转角,沈司星又停下脚步,仰起头,一双下垂眼盈着滟滟的水光:“钟姨,你肩疼的毛病如果一直不好,可以打电话找我。”说完,抬手指了指钟姨身后。
钟姨不明所以然,猛地扭过头,沈司星住过的屋子门窗大开,窗帘随风摇曳,鼓起的窗帘布后似乎站着个齐墙根高的小女孩。
一阵风吹过,小女孩的身影消失无踪。
钟姨背后发凉,再回头时,沈司星却已经离开了。
*
新房子是沈司星问一家连锁中介公司租的,他又要复习,又要上线游戏确定陆廷川平安,晚上九点半才放学,没空弄这些,再说,他现在也不缺钱,该省省,该花花。
中介小刘是个新人,一开始,他听到沈司星的需求,心里觉得奇怪:“你在一中念书,为什么把房子租这么远?隔了两个地铁站呢,住学区房多好?能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