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审判(80)
云媱跪地,低言道:“神尊收下云媱吧。”
“哼。”余羡心生不满,“不要不要,师父不要!夜明珠我也不要了。”
余羡急得不得了,生怕白尽责松口就将人带回去。据他所知,白尽泽耳根子极软,若这位女子多言几句,便事半功倍了!
他耍赖嚷嚷着,不许别人再说半句话,蛮不讲理地眼泪在眶中打转,不多时自己就淌了下来。
“好好好,不要她。”白尽泽接过仙娥递过来的手帕,抹了团子脸上的泪,“我方才不是拒绝了?这般爱哭,待长大了,别人提起莫要脸红。”
“不要她!”余羡破涕为笑,当着众人的面,在他师傅的右面颊重重地亲了一口,“师父好!”
这般的师徒情深看得鲛人族长老甚是无可奈何,既送女人不成,便‘送’别的,长老问:“我见仙尊耐性极好,不知这收徒的标准是什么?”
“长老误会,我不收徒。”
“那他……小殿下不是今日的拜师宴?神尊不收徒,又为何肯收下小殿下?”
“别无缘由,我同他有缘,”白尽泽说:“除此之外,我与南禺帝君相熟已久,看小雪凰心中实在欢喜,便收下了。”
“原来如此。”
言毕,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人,其中就有天帝苍景。
余羡原以为众人都需起身向天帝行礼,可其中并不包括白尽泽。不仅如此,天帝反而向白尽泽微微点头。
余羡心中暗暗惊疑,待众人落座,他悄悄地盯着天帝看。
并非他想象中那般苍老模样,虽活了几百万年,长相模样和他大哥一般大小。
正想着,就见他大哥余亦同云挽苏一道进来了。
众人说话之际,余羡忧心云挽苏不自在,悄悄摸到他身边,他问:“方才我没见你,你是去接我大哥了?”
“他是你大哥?”云挽苏恍然,“他竟是你大哥,我还说,怎么和你有几分神似。”他将声音低了低,“方才我遇到一些麻烦,是一位道士和你大哥相帮才得以脱险…”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来神庭前我有东西落在灵山下的那片林子里,我去寻,不慎碰到恶妖,险些要了命。”
“你可曾受伤?”余羡问得仔细,“师父给的药膏很好用,你也涂一些。”他不是殷勤,而是想同云挽苏好一些,弥补之前的跋扈。
“道士出现及时,我才没受伤。”云挽苏说:“我灵力微薄,自己上不来神庭,是你大哥将我一道带上来的。”
“人没事就好,我大哥人很好,你有事随时找他!”余羡放下心,偷偷摸摸又要回去。
今日起得早,落座后听他们一番寒暄,余羡眼皮一沉,昏昏欲睡。可师还没拜,须得撑着眼奉茶给白尽泽后才能闭。
等了约莫半炷香,余羡被云挽苏喊起来,“余羡,奉茶了。”
余羡发冠歪歪戴,眯着睡眼接过茶水,睡眼蒙眬跪下,“师父,请喝茶。”
白尽泽扶正他的发冠才将茶水喝了。后事余羡记不清,醒来宴席散去,他躺在殿内柔软的床榻上。
仙娥适时进来,问他是不是渴了。
余羡不要水,穿鞋摸去找白尽泽。人在后庭楼榭中写字。余羡边跑边喊:“师父,师父。”
“何事?”
余羡爬坐在石凳上,晃着短腿,睡饱了精神十足,兴奋地道:“师父同父君娘亲一般,宠爱余羡!”
“何以见得?”白尽泽悬着笔尖不落。
“你不喜热闹,却要办一场拜师宴,实则好让南海鲛人知道,你会护着南禺,他们再有歹心,也不得不顾及你。师父,我喜欢师父!”
“这便喜欢了?”白尽泽没问他如何知道这样多,而是将人抱过来放在腿上,问:“可曾认字了?”
“会写‘白尽泽’。”
“别的呢?”
“不会。”
白尽泽:“今日起习字念书,就会了。”
“徒儿听话。”
第67章 心生倾慕。
灵山自此进人,匿于天地之间。
此后十年,一师徒,一朵莲花,青龙和蛊雕。
余羡渐渐长大,温书习字,书画琴棋学了遍,只要他喜欢,白尽泽皆细心授予。南禺帝君曾说雪凰身子虚不宜习武练功,白尽泽细心调养半年,便将他体内余毒逼出,再不忌讳学什么了。
奶娃娃转眼长成眉清目秀的淑人君子,此时一席素色衣衫,躺在万花丛中阖眼想事。
背着光,耳垂透粉,闻见脚步声也未将眼睛睁开。
云挽苏本想吓一吓他,见他蹙眉有心事,遂跟着躺下,“怎么心事重重的。”
“师父三日未归,我心中不安。”余羡坐起来,指间捏着一朵黄色不败花,瘦削的下巴微抬,望着上山的路,“梼杌乃是上古凶兽,祸害神庭无人能降服这才让它逃去人间,师父只身一人,若是……”
“你怎的还不明白,神尊无人能及,小小梼杌又算得了什么?”云挽苏思忖着,道:“况且聊苍并未跟去,想来,梼杌也举足不了轻重。”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雪凰在手心化出一枚缠红线的玉髓,上边的红线是他幼年时同白尽泽去神庭赴宴,遇见缘涅天师,见他手上红绳会发光,实在好看,哭着吵着要一根带回来。
白尽泽帮他缠在玉髓上,一直留到现在。
云挽苏也注意到这根红绳,笑他幼年时竟要了根红线放在身上,如今人也长大了,便问他:“红线的另一头,你准备拴着谁?”
“我……”余羡将玉髓套在手腕上,闭口不答这话,转而道:“天师说,若遇到命定之人,我会有所察觉。”
“灵吗?”云挽苏问:“你察觉到了吗?”
“灵,灵吧……”余羡眼神躲闪,将玉髓连同红参一起藏进袖中。生怕云挽苏多看自己一眼看出别的端倪,再次岔开话。
“你想要一根?”余羡问。
云挽苏摇头快:“没有。”
余羡起疑,云挽苏这几月神龙不见尾,起码他睡醒的时候一般见不到人,遂随口一问:“你问它灵不灵?莫不是你有心仪之人了?”
“我………”云挽苏并未正面回答,支支吾吾扯些乱七八糟的事,那红得不自然的耳垂以及脖颈……
脖颈?
余羡忽而瞧见他脖颈上的淤红,一时并未多想,伸手将他的衣襟往下拉了一点,“在哪里弄的伤,怎么处处都是?你中毒了?难不难受?疼不疼?”
“我…不是,这不是……我不疼。”云挽苏拉上衣襟,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些脸愈加红得不自然。
“你这般是为什么?”余羡更加疑惑。
“我……”云挽苏低头,一时不知怎么同他说:“余羡,你还不明白,待你明白了也就不会问我了。”
“我不明白,你怎么告诉我,你说了,我不就明白了?”余羡连连发问:“这几月你频繁往山下跑了真有心上人了?你瞒着不肯告诉我,是怕我将你那心上人抢跑了?”
“不是……”云挽苏不知如何跟他说,可他又确确实实同余羡一起玩到大,几乎算得上无话不说。
他思量片刻,又仔细地斟酌一番,先问余羡:“你还记不记得拜师宴那日,我曾说有个道士将我从恶妖手中救出来?”
虽是十多年前的事,跟拜师宴扯上关系余羡想忘也难,他道:“记得。你这个心上人,难不成是那个道士?”当时他当是个男道士,竟是女的?
云挽苏看他一眼,缓缓点头。
余羡吃惊不假,“当真?”
云挽苏还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