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为我火葬场(17)
“别废话,下一条!”
“玄德年间有记载,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数丈长的黑雾,浓黑泛着鬼气,疑是鬼修趁机欲作乱……这条说对了,不过当时只是想外出给主人您买点民间小食嘿嘿嘿。”
“闭嘴,本座不需要你每条都作出评价。”
“好的主人。”
……
墨砚寒伏在岸上,将古籍里的鬼修记载一条条都细细地撰写下来,每写满一张纸都要走向卧室,递给沈怀君。
“辛苦你了。”沈怀君笑着感谢。
墨砚寒撇撇嘴,辛苦倒不至于,只是帮着沈怀君对付自己,想想还有那么点……刺激。
小鬼主挥了挥手,去书房里继续摘录。
沈怀君望着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身侧是一盏温度适口的茶水,旁边又放了栗子糕,他身上披着少年的大氅,屋内的窗子角度被特意调整过,不会有冷风吹到床上。
明面上是他将少年带到清霄门避难,可实际上是少年处处在照顾他,多少有些惭愧。
他缓缓下床,活动了一下僵硬么双腿,披白袍,戴帏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院。
清霄门有前门,亦有一道隐秘的后门,这后山直通山脚,山脚处有一方小镇,芝麻酥做得格外美味,能好好犒劳下砚寒。
小路崎岖,沈怀君手持一方竹枝,杂草尽数拨开,心中计算着再有半个时辰便能下山,谁料下一秒忽然撞上一群华服少年。
“你谁?”华服少年大喊。
沈怀君也停下脚步,皱眉望着这群桀骜不驯的少年,衣着皆是门派世家子弟,眉眼中隐约含着父辈的容貌,可后山不允许外人进入。
“你也是偷跑来玩儿的?”有个小胖墩高声问道。
沈怀君整理了下帏帽,点点头:“是,山下有个镇子。”
少年们惊奇:“山下竟然有镇子?左右呆着也是烦闷,咱们去看看去,那个谁,你带路。”
沈怀君嗯了一声:“好。”
华服少年们对这个灵力低微的人并未在意,催促着他快些引路,唯独一位白衣少年走出,牵起竹枝。
“我见你脚步虚浮,定是体弱多病,我牵着你吧。”白衣少年道。
沈怀君轻声道谢,少年用竹节传了灵力给他,他脚下的步伐轻快不少。
随即他在前头引路,华服少年们在身后嘻嘻哈哈交谈着,他也知这名白衣少年名叫钟玄南。
钟家是颇有名望的修仙世家,善御水,说来钟玄南满月酒时,他还代替师尊去送贺礼,当初白生生的小娃娃也长成了少年人。
沈怀君正想着过往,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声惊讶:“钟玄南?你不会真的要拜沈怀君为师吧?”
钟玄南梗着脖子,语气强硬:“白笙仙君有名无实,我不会拜他为师!”
那胖墩挤到人群前,急道:“玄南你可要想好了,你有半副天生地养的根骨,而白笙仙君享誉九州四海,是最适合你的老师!”
“我拜师不看名声,只看实力!”钟玄南道。
有人插嘴:“可你一定要拜沈怀君为师么?他可是修真界公认的罪人!”
“倒也不一定。”钟玄南挺起了胸膛:“改日我寻机会去会会沈怀君,若那人实力薄弱,我也不会拜师。”
“……”
沈怀君被迫参与了关于自己的八卦。
不过他心中也颇为感叹,天生地养是绝佳的修行根骨,半副根骨已经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怪不得钟玄南高傲。
白笙定是想收钟玄南为徒,现在看来白笙的计划已经打了水漂,而钟玄南想拜他为师?
他浅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修为尽毁,这少年还不知晓,若是知晓了,定会绝口不提拜师之事了。
“少年人,大抵都是如此吧。”沈怀君扯了扯竹枝,想示意少年们快点下山,忽然他耳边传来一阵风声。
风越刮越烈,几乎要将衣袍掀起,少年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四处看去,晴朗的天气骤变,头顶忽然投下一阵暗影。
沈怀君脸色一变。
华服少年们像是长久被憋在笼子里的小鸟,这回见到了异状,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
“听说清霄门后山有好多灵兽?咱们可是遇见了?”
“嘿嘿,我刚学了暗器,今日可算能派上用场!”
“我也试试我的本命灵剑!”
少年们一个蹦得比一个高,那胖墩甚至直接冲上来,想施法吸引灵兽,可手中的引兽符刚启动没多久,便被一只修长的手团住,三两下就撕成碎片。
“你干什么?”那胖墩大怒。
沈怀君仰头望着天,只淡淡回道:“若不想死的,都趴到地上。”
第15章
沈怀君言辞严厉,长久被人捧着惯着的小少爷们当场脸色一变。
尤其那个胖墩,不服气地上前呵斥:“欸你谁呀?你知道我们是谁?你敢这样同我们讲……”
话音未落,一道小山般庞大的黑影自天际袭来,黑绒的羽翼一扫,那胖子当场倒地,他甚至还没反回过来,口里仍念念有词:“……太、太放肆了。”
随即舌头一吐,昏死过去。
华服少年门虽是世家门派出身,却不是纨绔子弟,情况一变,不待沈怀君催促,众少年齐刷刷趴上了泥地,有人甚至用了屏息咒来装死。
唯独钟玄南没有趴下。
“我有半副天生地养的根骨,今日便来会会清霄门的灵兽!”钟玄南傲然挺立,远远瞧去当真是鹤立鸡群。
“钟玄南,别逞能!”众人劝着。
“我不!”钟玄南高喊,天赐根骨带来的傲慢在这一刻凸显的淋漓尽致,即便他缺乏实战也不肯低头。
风越来越急,黑幕渐浓,灵兽随时随地会再度发起攻击。
钟玄南紧绷起腰身,蓄势待发,可下一秒,他被人重重推倒,竹香扑面,抬眼一瞧,竟然是半路遇到的引路人。
“你!”钟玄南正要发火,那灵兽已经向众人扑来,他瞪大了眼睛,头一次见到了灵兽的模样。
这是一只魔蛾,身长数十丈,宽大的黑绒羽翼下生长着如人眼般的图纹,一双幽紫色的黑眼冷冷地瞧着众人,飞过时洒下点点星粉。
入魔的魔兽,他们这等人根本无力制服,趴下避让是唯一救命的方法。
钟玄南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可那引路人竟然起身,冲魔蛾招了招手。
众人正诧异之际,那只魔蛾放缓了动作,缓缓停在树梢,沈怀君伸出纤长的手腕,抚摸着蛾子的羽翼。
“小东西,好久不见。”沈怀君笑道。
魔蛾开心地抖了抖羽翼,撒下片片星粉,昂首飞起,消失在茫茫丛林中。
世家少年们起身,抖落衣服上的灰尘。
“你是谁?”有人问。
沈怀君整理了一下帏帽:“路人。”
世家少年们也不再追问,毕竟胖墩倒地昏死,他们急着把人送回去,便不再下山,只有钟玄南一人还坚持下山。
于是下山的行人只剩下沈怀君和钟玄南,小镇同样热闹喧嚣,沈怀君买了新鲜出炉的芝麻酥,盛了冰镇梅子汤,二人又一路回到清霄门。
钟玄南一直陪着沈怀君到竹林小院的山脚处。
“这一路上,叨扰了仙君。”钟玄南直言道。
沈怀君并不诧异,这少年比他人聪明,定然看到了他腰间的景风,景风作为上古名剑,图样早早就收入在修真世家的弟子课业里。
钟玄南却解释着:“那日您收服鬼君时,我一直记得您手腕间的红绳。”
“原来如此。”沈怀君点点头:“我要上山了,咱们就此别过。”
不然芝麻酥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孤身一人走向茫茫的竹林,钟玄南愣愣地在后方望着,忽然不受控制地大喊:“沈仙君您的修为为何骤降?以后都不能恢复了吗?”
——这一路上,钟玄南早将沈怀君病体虚弱、修为低微的模样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