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为我火葬场(105)
朝庭垂下眼眸:“父亲你老糊涂了,我去清霄门,本就是一场交易。”
他不忍直说。
可老妖王摇摇头:“不对不对,沈怀君待你是真心的好!他做了很多事.....”
“什么事来着?我怎么忘了?沈怀君不会真的被秦明彻关进思过崖了吧?”
对于老妖王的询问,朝庭缓缓垂下头,回以沉默,父亲一十年前中毒,记忆也就此停留在了那一刻。
可老妖王仍不甘心地揪着稀疏的头发,苦苦回想着:“沈怀君到底做了什么事?哎哟我怎么又忘了!”
朝庭眼尾垂下一滴泪,握住父亲的手哭求:“您别想了,求求您别想了!”
父亲为妖族劳苦一生,临终还无法安心闭眼,他身为儿子着实心痛。
老妖王的神色忽然顿住,似是想起了往事般恍然道:“朝庭,沈怀君他一直在护着你啊,沈怀君他、他为了护你安稳,当年亲自来妖族将你接入清霄门呐。”
朝庭愣住。
“都怪我,哪知道你是只银龙啊,你出生时也没有防备,让全天下都知道了妖族有一只未来注定统领妖族、目前却身处幼年的小殿下。”老妖王道:
“连日的暗杀令为父整日惴惴不安,我甚至怀疑你的出生在错误的时机,想放弃你。”
“可沈怀君忽然出现,他说他有办法护住你,将你带到了清霄门。”
“我都不知道沈怀君如何在层层暗杀下将你平安养大,又对外宣称是将你送给清霄门为质子,这期间的苦心真是难以想象。”
老妖王越说气越虚,但手间的力气越来越大,最后关头爆发出巅峰时的力量,反手握紧了朝庭。
“好在为父中毒后你稳住了妖域,等、等我死后,你去认沈怀君为亚父。”
“不......”
“一定要去!不是为了靠山,也不是为了利益纠葛。”老妖王拼着最后一口气喊道:“朝庭,沈怀君怕是世间最后一位真正关心你的人了!”
“他是你的最后一位亲人!”
朝庭呆呆地望着父亲,眼眶通红,而老妖王喊完了最后一句话后,长大了嘴巴,精神饱满的面容忽然迅速衰败,面色渐渐黯淡下去,天空外响起一阵阵震慑天地的龙啸声,旋即又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龙魂已去,真龙身陨。
老妖王缓缓合上眼,结束了饱受沧桑的一生。
......
朝庭跌跌撞撞,不知自己如何走出的大殿,殿外下暴雨铺天盖地袭来,雪戎跪在阶下,请他节哀。
他缓缓仰起头,望着妖族大殿,几十年前的某个傍晚,许是也是这般的雨夜,一位仙君怀抱个银发婴儿,郑重地许下诺言。
“雪戎,我没亲人了。”朝庭道。
“老妖王多年前便已神志不清,王上请节哀。”
朝庭眼神直直地注视着天空,喃喃着:“不、我没亲人了,也没有亚父了。”
*
清霄山的暴雨较为沉闷,毒太阳明明晒了一整日,本想晚间享受清凉的风,哪料到天降暴雨,将一通热气生生砸入地面,又潮又热。
“打开窗子、全打开!”沈怀君坚持道。
“不行,容易受凉!”墨砚寒抱住仙君的腰身,将人霸道地扯回来:“你未全然恢复,身体仍旧虚弱!”
可沈怀君挣扎着:“打开吧,不然我无法入睡。”
墨砚寒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的家庭矛盾会在区区雨天爆发,他想了想,终于妥协,只能打开半扇。
“我为师尊扇风。”他拿过折扇。
清凉的微风拂过面庞,沈怀君缓缓合眸,即将入睡时,忽然听到头顶的少年问:“师尊,您能不能再亲下我呀?”
“不行......”
“可我为你扇了好久的风,权当苦力回报了啊。”
“不......”
“师尊就亲我一下嘛,之前不也亲了么?”墨砚寒循循善诱。
沈怀君意识朦胧,丝毫没有意识到少年的诡计,他只想快些入睡,模模糊糊地抬起头,在少年唇间浅啄一下。
墨砚寒怔了怔,望着身下面容平静、安然入睡的仙君,内心激动不已,附身轻吻仙君精致的眉眼。
与此同时,他挑了挑眉,向窗外竹林的某处望了一眼,眼中满是挑衅之意。
“朝庭,你偷偷摸摸躲竹林里干嘛呢?”
第71章
“出来吧。”墨砚寒懒洋洋地说道。
随着墨砚寒的催促,竹林轻摇,如瀑的雨幕下,一个身影渐渐从竹林深处走出。
朝庭的银发、衣饰皆被暴雨打湿,雨滴顺着头发丝淌下,整只妖狼狈不堪,没有一点妖王的霸气模样。
墨砚寒瞧了身侧人一眼,声音压低:“出去说。”
他缓缓起身,生怕动作吵醒仙君,许是同寝习惯了,沈怀君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角,睡梦中仍轻轻蹙起眉头。
墨砚寒愣了愣,将手指轻轻扯下放回到薄被里,不舍地望了一眼这人平和的脸庞,踮起脚尖离开卧房。
推开大门,朝庭站在院中。
暴雨已经缓和不少,细细的雨丝又急又斜地打过来,朝庭眼中的凶狠却丝毫不减。
“你在对仙君做什么?”朝庭厉声质问。
墨砚寒一摊手:“如你所见,师尊主动亲我。”
他当初做这副姿态,一个原因是为了验证师尊是否主动亲他,另外他发现了妖王的气息,故意气妖王。
可朝庭不信。
“你在说什么荒唐话?”朝庭气笑了:“沈怀君怎么可能主动亲你?真是荒唐至极!你定是用秘药迷惑了他!”
墨砚寒眉眼一挑:“你这只妖真奇怪,前后派几名暗探来鬼域探查消息,消息内容想必你也看到了。”
“怕你扎心,本座不便复述密信内容,可你又莫名其妙跑来训斥我,好似我迷惑了沈怀君似的,你、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墨砚寒是真心考虑到是不是丧父后,精神刺激,脑子出了毛病。
朝庭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暗探的信他都看过,可他一直认为是假消息。
他觉得自己很熟悉沈怀君,沈怀君立志镇鬼除魔,怎么允许鬼主爬上他的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密信就是你故意放给我的假消息。”朝庭笃定道。
“是真消息。”墨砚寒点点头:“你可以等等看,看我们是不是要结成道侣,十天十夜......这个就没必要验证了吧。”
“不可能!你骗我!”朝庭打断墨砚寒的话,此时的他不顾理智,也不管任何的清醒判断,像只疯子般失控大吼:“你墨砚寒身为鬼主,诱骗仙君!罪无可恕!”
墨砚寒愣了一瞬,鬼主心情大好不想发火,面对这个失望发狂的落败情敌,他笑了笑:“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自己和跟疯子动什么气呢。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呼:“砚寒?砚寒你去哪儿了?”
墨砚寒扭过头:“师尊我喝盏茶,这就回来了。”
随即墨砚寒向朝庭摆了摆头,回身离开。
朝庭怔怔站在雨中,随着大门的关合,他脑海里几乎可以想象出,墨砚寒走到屋内躺在仙君身侧,那白玉扇子轻轻扇动凉风,末了在眉心轻轻一吻。
他心中骤然一松,好似有什么东西猛然碎裂,心口成了空洞。
*
清晨的竹林被暴雨洗涮得异常干净,连空气都多处了几分清新的竹香。
沈怀君束发穿衣,动身去清霄大殿,墨砚寒乖乖跟在身后。
沈怀君刚走到院中央,忽然停步:“什么味道?”
墨砚寒脸一黑,这是昨日朝庭站过的地方,昨日暴雨,朝庭的气息竟然还有残余,这是天亮时才离开的吧?
这个朝庭可真固执。
“昨日暴雨折断了许多竹枝,应该是竹香味太过浓烈的缘故。”墨砚寒道。
沈怀君疑惑地点点头,起身径直掠过了那处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