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重生之言哥儿(18)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郑大宝这才看到躺在炕上的方言,比初见时瘦了许多,闭着眼,躺在那里,眼眶泛着青色,嘴唇发白。
“言哥儿生病了?”郑大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不过一月未见,面前这人乍一看竟有些认不出了。
方老二看着方言,眼中积起了泪水,“病了四、五日了,起初是发热,这两日不是那么热了,也未见清醒,”深深闭了闭眼,像是要将泪水逼退回去,方老二又道:“大夫说,若这两日仍醒不过来,便,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着方老二的话,郑大宝缓步朝着方言走过去,想抬手碰一碰方言的脸,曾经他戳方言的脸,像是昨日发生的事,如今这人躺在这里,他竟不敢去碰。
郑大宝第一次发现他也有怕的事情,他害怕一伸手摸到的是冰凉的方言。
挪到炕边,握起方言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感受着那上面的温热,郑大宝有了想要落泪的感觉。
本是汉子、哥儿授受不亲的事,此时方老二也只是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没有言语,也许明日言哥儿便没了,此时再计较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郑大宝握着方言的手,低着头,一会儿的功夫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唤道:“方二叔,”他顿了一下,转头认真的看着方老二,接着道:“我心悦言哥儿,若是他醒过来,你将他许给我吧!”
方二叔有些震惊,震惊于郑大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如今方言躺在那里便是连大夫也没了法子,郑大宝仍能说出这些话,方老二甚是感动。
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是流了下来,方老二抬手挡住双眼,悠悠道:“你这是何苦呢。”说罢,也不说许是不许,便起身出了屋子,坐在堂屋的凳子上愣神。
郑大宝低头看着方言,仍是那么黑,仍是乍一看那么像个汉子,却不会像从前一样与自己说话。
连郑大宝也说不清从何时开始喜欢方言的,许是吃方言做的饭的时候,许是看到方言努力生活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就那么喜欢上了。
伸出手指戳了戳方言的脸,郑大宝笑着道:“言哥儿,你醒醒可好?哪怕像上次一样挥手打我也好。”
等了半天也不见方言有反应,郑大宝渐渐收起了笑,终是伸手摸了摸方言的脸,“言哥儿,我是郑大宝,我刚才是不是忘记说了。你醒醒吧,只要你睁开眼看看我,以后我饭少吃些,给你捉鱼,给你猎狍子,再也不欺负你了可好?”
长久的静默,方言仍是没有反应,只有淡淡的呼吸证明他还听着。
这一刻郑大宝终是能理解他娘了,那个人若是就那么走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竟然是一件如此心痛的事。
“言哥儿,我心悦你,我喜欢你,你别丢下我好不好?”话说到最后到底带上了哭音。
此时的方言,已经听不到身边人的声音了,这两日他总是感觉自己睡在云上,轻轻飘飘的,方亮就站在不远处,还在等着方言的答案。
许是发热的时间有些久了,方言总是要想很久才能想起自己是谁,他心里也有了预感,他应该是大限将至了。
又一次看见了娘转身离开的背影,方言知道她要成亲了,又想起爹来,方老二也有了张秀了,很快会成亲的,他便放心了。
再看见张水,他着一身红衣出嫁了,他对方言说道:“言哥儿,谢谢你。”方言便笑了,朋友也算如愿了,既然大家都得偿所愿,方言便跟着方亮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方言手背在身后,逢人便问:“你看见兔作者了吗?”
被小天使绑起来的兔作者,正跪着唱征服,求放过_(:з」∠)_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这一日郑大宝在方言家蹭了两顿饭,天都要黑了,也不提回家的事。
张秀已经回家了,毕竟他与方老二还未成亲,若是留宿在方家便是好说不好听的事儿。
看着挨着炕边,坐在凳子上的郑大宝,方老二心里很不是滋味,郑大宝一直在方言身边絮絮叨叨,讲些儿时的趣事,讲些他与方言相处时的事儿,来来回回,好似不知疲倦。
方老二也劝过郑大宝,让他回家去,或者去方亮的屋子里歇一歇,都被拒绝了,郑大宝道:“我要一直陪着言哥儿,直到他醒过来。”
见他如此固执,方老二便不再说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方言十之八九是醒不过来。
方言的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照的屋子内也不真实,郑大宝趴在炕沿上,握着方言的一只手,身上是方老二的一件旧衣裳。
迷迷糊糊的郑大宝似是回到了那一天,方老二说方言去县城做绣活了,要天黑才能回来,郑大宝见外面飘起了雪花,便出门去迎方言。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前面拐弯的地方冲出来一个人影,那人低着头,跑起来跌跌撞撞,虽然看不见脸,但是郑大宝知道那人便是方言,他手里还握着把剪刀。
不等人撞上来,郑大宝疾步上前,一把将人抱住,感受着那人的体温,郑大宝眼泪脱框而出,他有些颤抖地道:“言哥儿,同我回去可好?”
许是梦中太过悲伤,郑大宝醒过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泪,他听着方言比白日里急促的呼吸,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
走在奈何桥上的方言,看着桥下的忘川水,迈不动步子,他好像忘记了一个人,是谁将自己从水中抱了起来?是谁背着自己回家?是谁说喜欢自己?
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不停地唤自己的名字,是谁?
待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方言才分辨出,是郑大宝!
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现,方言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郑大宝,眼角挂着眼泪,竟然看着有些可怜。
方言张了张嘴,喉咙干的说不出话。
郑大宝见方言醒了,甚是高兴,激动地声唤了一声“言哥儿”,道:“你可算是醒了。”便再也不知说些什么。
看着方言眨眼的样子,他竟嘟嘴上前,亲在了方言的嘴上,轻轻的“啵”声,令还有些混乱的方言吓了一跳。
看着瞪大了双眼的方言,和一脸开心的郑大宝,不知何时过来的方老二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道:“郑大宝,你且去方亮的屋子歇息一会,后半夜便由我来守着吧!”
郑大宝本来不想走,回头看见方老二严肃的样子,刚亲了人家的哥儿,他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不争辩,径自去休息了。
见郑大宝走了,方老二赶紧倒了碗水,坐在炕边扶方言起身喝水。
喝了半碗水,感觉好些了,方言才弱弱的发出了一声,“爹”。
“哎!”就连方言幼时刚学会说话时的那一声爹,都不如今日这一声,让方老二激动,终于露出了笑模样的方老二道:“莫急,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提郑大宝的那一吻,说了会儿话,方言便困了,方老二给他盖好被子,又守了他一夜。
而躺在炕上的郑大宝则是睡觉都在笑。
第二日早饭,饭桌上是野菜炖狍子肉,方言还不能起身,张秀给他单独熬了粥。
郑大宝三口两口吃了早饭,便要喂方言喝粥,方言自是不肯,喂粥的事便由方老二接手了。
看着郑大宝盯着粥的样子,方言不禁扶额,心道怎得一碗粥就馋成这个样子。
事实上郑大宝今日却是盯着吃粥的人,这是第一次,他对食物失去了兴趣。
生病未愈的方言很是憔悴,郑大宝竟然觉得这样的方言很好看。
见郑大宝一直盯着方言看,方老二有了一种自家养的好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放下粥碗,帮方言擦了嘴,方老二道:“郑大宝啊,你也出来一日了,家里人可是要担心的。”
想着家中病愈没多久的娘,郑大宝有些犹豫,是应当回家去看看。
想了想,他对方老二道:“方二叔,我一会儿便回去。昨日我们约定将方言许给我,你可莫要反悔!”
听到这话,方老二便有些气闷,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再说他昨日也没开口答应!
转念又一想,郑大宝对方言也算有情,只要方言愿意,他这做爹的自然不会反对。
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方言,又要被这么个汉子拐走了,方老二哼了一声,拿起粥碗便出去了。
郑大宝见方老二不言语,便当他是默认了,也不再纠结,对着方言道:“我既亲了你,你便是我的人了。”
说道那个吻,方言脸上便有些红,但是说什么是他的人了,方言又有些气,他还没有同意呢,怎得生了场病,便错过了许多!
这一病醒来,方言也真真感觉到自己是喜欢郑大宝的,定情信物也稀里糊涂的给过了,说不喜欢便有些矫情,虽然那个吻有些突然,但是这会儿再想一想竟是欢喜多一些。
想到这,方言释然道:“你便也是我的人了,且回去准备聘礼吧!”
听到这里,郑大宝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恩,我这就回去准备,你好好休养。”想着聘礼要自己赚钱才有诚意,郑大宝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会再看郑大宝,便是眉间点个大红痣,方言也不会误会他是哥儿了,想起以前他竟然有些发笑。
方老二洗了碗回来,便看见方言看着郑大宝的方向,眉眼弯弯,很开心的样子,问道:“怎得,不舍得他走?”
见方老二回来,方言唤了一声:“爹!”
方老二这两日最受不住方言喊他爹,这会听了,便也不逗趣他了,走到炕边坐下,给方言掖了掖被角。
“爹,”这会离得近了,方言看着方老二斑白的双鬓,千言万语竟不知怎么样开口,半天才道出一句:“我想你了!”
方老二听着方言说话,扬起了嘴角,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言哥儿,你觉得那郑大宝如何?”
方言算是鬼门关走过一回的,这次醒过来,很多事情都想清楚了,知道方老二问得是亲事,便道:“我应是喜欢郑大宝的。”
闻言方老二点了点头,道:“他虽然吃的多了些,但对你挺好,若是你中意,爹自然不会拦着。”
想着躲在堂屋,不好意思进来的张秀,方老二也明白何为患难见真情,心中便又多了分柔软,斟酌着对方言道:“言哥儿,待过几日你身体好了,我便想与张秀成亲,”看了看方言的脸色,又小心问道:“你看可好?”
点了点头,知道方老二仍是担心自己,方言道:“爹,我已经知道娘成亲的事了。”
虽然醒了之后没有见过张秀,但是方言能感觉到家中还有一个人,刚吃过的粥味道也甚是不错,他便道:“爹,我愿他做我阿么。”
闻言方老二还未说什么,张秀却有些激动。
亲耳听到方言不嫌弃他,张秀便走到门口,对方言道:“言哥儿,谢谢你,日后我定将你作亲生哥儿一样对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方言才醒来一日,全身酸软无力,说了会儿话,便又昏睡过去了。
歇息了两日,方言总算能下地行走了,想着与师父的约定,他有些心急,才答应好好学艺,便再未去过,不知婉娘会不会生气。
还好这日下午木雨带来了消息,婉娘早已知道方言害了病,嘱咐他照顾好自己,学艺之事自是不急的。
木雨看着方言的样子,有些心疼,气鼓鼓道:“你怎得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你可知你生病这些时日,我多担心,方二叔的头发都白了!”
见木雨那明明不忍,却偏偏要装作生气的样子,方言知晓他是为自己担心,便道:“我知错了,你莫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哼!你知道便好。”
闲聊了一会,木雨终是憋不住话,有些犹豫的问道:“言哥儿,你可知道水哥儿的事?”
“可定亲了?”张水与段秀才的事儿,他知道一些,也见过段秀才的娘子,但是这些是非,他并不想说与木雨听。
木雨皱眉点了点头,道:“都已经成亲了。”
“成亲了?”方言有些惊讶,竟然这么快,自那日段张氏来闹,还不到十日。
“恩,”木雨的眉头越皱越深,苦着一张脸。
方言很少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有事的样子全然摆在脸上,便问道:“何事愁成这样?”
“水哥儿成亲那日也没见排场,只有一顶小轿来将人抬走了。”说道这里,木雨又顿了顿,终与将话说了出来,“他们说水哥儿未婚有孕,是个不,不洁的哥儿。”
听到这话,方言有些震惊,张水竟然已经有孕了?这是他未想到的,之前还只是觉得闹这么一遭,不太像张水会做的,如今说有孕,便解释的通了。
看着木雨的样子,也许别人说的话要比“不洁”难听吧。
叹了口气,方言安慰道:“水哥儿也不容易,能嫁个喜欢的,总要比官配强上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方言: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兔作者蹲在墙角,画圈圈ing
Orz虽然双更了三天,但是蠢作者还是没有爬上第一页,好心塞......
(纠结是否再双更几天的兔作者病倒在窝里)
还有5天下新晋,你们不想把我抱回家吗?
_(:зゝ∠)_我吃的不多,一顿饭就吃点螃蟹、龙虾、三文鱼,喝点威士忌......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自方言醒过来,方家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不过张秀每日都会来帮着照顾方言,给方老二送饭。
相处下来,方言觉得张秀确是个好哥儿,虽然长相不够俊俏,甚至有些显老,但很会持家,干活利索,做饭味道也好。
张秀说起话来,带着一点文绉绉,虽然处在一室又是长辈,但他从不对方言的事情指手画脚,与他相处起来,方言觉得甚是轻松。
若是非要说些不好的,张秀许是一个人生活惯了,脾气多少有些犟,非得方老二这样软和的人,才能与他相处得好。
身体大好后,方言便去绣坊拜见了婉娘。
见到婉娘时,她并没有在会客厅,而是在书房。
曹管事引着方言到了书房门口,便走了。书房的门大开着,自外面便能看见屋内坐着的婉娘。
见她看书看的认真,方言也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便站在门外等着。
婉娘听见脚步声,却迟迟不闻人声,抬头见方言站在那里,便有些无奈道:“且进来吧,站在那里做什么。”
书房很大,进门左手边是一张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婉娘便坐在桌后,查着账本,她后面的墙上挂着副画,画上有题字。
正对着门的地方摆着书架,书架并不很高,想是婉娘抬手就能够到的高度,上面整齐的摆放着许多书。
右手边摆着个屏风,木质的四扇三折屏风,挡住了后面的光景,也不知藏着些什么。
书桌特别大,长近五尺,宽约三尺,婉娘的对面放着一把椅子。婉娘指着椅子对方言道:“且坐这里吧。”
头次进到书房这样的地方,方言有些紧张,听说纸笔这些东西甚是贵重,他从未挨这么近看过,竟是连与师父见礼都忘了。
见他坐好,婉娘看了看他的脸色,确是比之前差了很多,遂关心道:“身体如何了?”
“已经大好了,感谢师父记挂。”许是在有文学气息的地方,方言连说话都带了些书卷气。
见他精神尚好,婉娘便放下了心。
这一日婉娘未教方言什么新针法,只给他讲了许多刺绣有关的知识。这些对于只靠做绣活维持生计的人许是没什么用,但于方言来讲,确是受益匪浅。
这次鬼门关走一回,方言不想如之前一般,只为绣些花样换钱。他很喜欢刺绣,更羡慕婉娘的刺绣手艺,他想成为婉娘那样的绣娘。
学完今日的内容,婉娘留了方言午饭。虽是去绣工、绣娘们吃饭的餐厅,但饭菜却是单做的,于方言来说,这一顿饭吃的甚是妥帖。
自这日起方言便开始了正式学艺。
又过了两日,简单备了些东西,方老二便与张秀成了亲。
既是续娶,本不应当多热闹,奈何张秀这些年独身一人,攒下的家当都变作了嫁妆,只搬东西便请了十个人帮忙。
看着张秀的东西裹着红布,一样一样搬到方家,张庄的人们不禁感叹这方老二也是个有福的。前些日子方言捡回条命,今日方老二又成了亲,方家的日子眼看着便要好过了。
不管外人如何议论,方家只摆了两桌喜宴,请了亲朋好友和帮忙的人吃席。
因着都是熟悉的人,又一切从简,巳时正喜宴开始,待午时人已散的差不多了。
方言充作了帮工,放了鞭炮,又帮忙端盘端碗,也算是跟着热闹了一通。
人都走了之后,张秀与方老二换下喜服,与方言一同收拾起了屋子。
三人正收拾着东西,方淑便来了。
方淑是方老二的大姐,因着上一次的不欢而散,她已有些时日未来方家了。
才走到院中,方淑便道:“呦!怎么这就收拾上了,这才午时,你们家怎么连喜宴的时辰都对付啊!亏我来那么早,连顿饭都不给吃!”说着眼神还在三人身上瞄了个遍,见三人的穿着,眼中闪过不屑。
方淑走到屋中寻了个凳子坐下,道:“张秀啊,今后见了我,可得改个叫法了,还不叫一声大姐来听听。”
虽然方淑总是与方老二说娶张秀更好,但是在她心里,张秀也就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哥儿,没亲没戚的,再能干,也没有人撑腰,嫁到谁家也是受欺负的份儿。
今日成亲,本没告知方淑,也不晓得她怎得知道的。她这一开口,便知不是来贺喜的,方老二皱起了眉头,问道:“大姐,你这是作什么?”
知晓方老二与刘芸和离,日子过的不好,方淑便心情好,她就是希望这些人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