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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山河(45)

作者:九渊无夏 时间:2017-12-22 13:46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年下


哎呀,他怎么忘了,这个意思是沈轻君说的,那不是成了骂沈轻君脑子被驴踢了?

完了。
自己脑子才真是被驴踢了。

楚玄昭朝莫一和莫八摆摆手,“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二人先行回府吧,酉时回来,带匹好马。”

“两匹。”沈轻君冷声道。

莫一和莫八感觉周身有点冷,一得到命令,飞也似的跑下了山。

“轻君,我不是那个意思……”楚玄昭把木盒托到脸前。

沈轻君抬臂抱胸,“刚才的意思我不懂,现在的意思我也不懂,王爷的‘意思’,像我这种脑子被驴踢了的,自然无法领会。”

“轻君,是我脑子不好使,你忘了吗,之前被马蹄子踢伤了,还没好呢,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楚玄昭心下懊恼的要死,怎么回事?明明恁好的计划,怎么今天一整天脑子都不好使……

难道自己脑子真的有问题?
那是不是真的该推拿推拿了……

沈轻君也没打算咬着不放,伸手接过了木盒,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目带怀疑,神游天外的脸。

“……”

沈轻君无语,这是又脑补什么去了?难道不知道自己最该做的不是“脑补”,而是“补脑”?

…………

就这样,二人在一次“愉快”地用膳之后,楚玄昭捯饬好钟楼里的东西,将手中斗篷递给了沈轻君,这次总算正常了一次,“深山秋冷,你歇息便是,我傍晚时分便回来。”

他透过钟楼窗口朝外指了指,“都能看到。”

沈轻君展开斗篷,玄紫狐皮滚边,同色抽丝暗纹绸锦篷身,善衣坊手笔,“这?”
这不是数日前楚玄昭送的那条吗?

楚玄昭摸了摸鼻头,“呃,原本打算做个全毛的斗篷送你,可惜狐皮不够。后来一想,就做了两条一样的,只镶领头和滚边儿,一条送了你,这条收在了我府里……”

…………

将近酉时,夕阳西下,红霞映满钟楼,楚玄昭按照说好的回来了,一手牵了马,一手拿着空馕袋。

马背上层层叠叠堆了些猎物,呃,的皮。最大的是头半大的鹿,除了那头鹿是完整的,其他的都只剩下了皮。血迹滴滴答答,沿着马蹄印一路到了钟楼前。

楚玄昭拴了马,将马背上的东西一股脑推到了地上,抹了抹手上糊的血泥,“行了,横蓝山的确如人所说,活物丰厚。这下,够你今年过冬的斗篷了。”

楚玄昭觉得挺高兴,现在自己七层巅峰的内力好像比之前好掌控些了哎,可惜,山腰那片断木折枝……
呃——,管它呢。

沈轻君站的足有一丈远,“敢问王爷,骨肉呢?”

“呃,马背不好背负,只得当场剥了皮,骨肉的话,想来这会儿已经便宜了西林那头熊了。只是这鹿肉冷日里烤来极好,才没舍得扔。”楚玄昭滴溜溜地转了转手中的剔骨尖刀。

“……”

……………………




自妙拉古入宫,皇帝几乎夜夜留宿妙妃寝宫,妙妃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又擅于献媚邀宠,短短半月,几成渊帝专宠,一时风头无两。

而渊帝对于朝政,更是愈发懈怠了起来,楚玄昭等人渐渐察觉出势头有些不对。

……

这日,楚玄昭刚送走楚玄昕没多久,便迎来了许久不见的宗赤华。

“宗赤华见过楼主。”

“宗楼主?请坐。”楚玄昭引他进了正堂,“可是嘱咐你的事情有结果了?”
楚玄昭知道宗赤华也曾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因此从未以主人之姿相踞,或是挟恩图报,反而是常常以礼相待。

“是,自从楼主说了之前的事,我便带人盯着问柳山庄,也着人去了兖州那边,现在终于确定下来,他们是在找一张万民请命书。”

“请命书?”楚玄昭有些诧异。

“不错。至于这张请命书具体请命的内容,和它现在的下落,还尚需查探。不过,据我猜测,此物似乎是兖州兵马元帅陈有司对兖州刺史马亮的控告之物。”

“嗯,这一点,我和,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你继续着人盯着,与陈有司联系联系,定要将此物弄到手里。”

“是,楼主放心,已经有方向了,正在查。”宗赤华回道,他转而想起一事,遂又道,“对了楼主,还有一事。”

“什么事?”
“神医谷谷主,在问柳山庄。”

“赫连辛?”楚玄昭微愣。他还以为赫连辛早就回神医谷了,怎么又去问柳山庄了,那边不是早没他什么事了吗?

“正是。从我们一开始盯上,就发现赫连谷主在问柳山庄,似乎……”

“似乎什么?”楚玄昭还是第一次见这位铁面郎说话支支吾吾的,不禁有些奇怪。

“似乎,那个,对柳二公子有意。”宗赤华一咬牙,总算吐了出来。柳二公子柳文清,就是问柳山庄的二少庄主。

赫连辛赖在那有些日子了,每天在柳文清身边转来转去,怎么都赶不走。
不过,那柳二公子……

“……”

楚玄昭想起,上次赫连辛来,提起问柳山庄二公子,总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嫌弃的不行,还说他一个江湖世家子弟,却长的像个白斩鸡,连书生都不如。

没想到这么快就,不过……,现在仔细回头想想,他好像当时说这话时眼里分明星光闪烁啊。

“不过,恐怕赫连谷主没什么戏,那位柳二公子似乎在追求同样为世家子女,而且青梅竹马的贺家大小姐。”

“……”

楚玄昭挑眉,啧,这情况似乎比我还不如啊。

郎有意,妾,啊呸,公子无情啊。

楚玄昭惊讶过后,又看了一眼依旧面瘫脸的宗赤华,“看宗楼主的反应,似乎对此事并不反感,就是,这个,断袖什么的……”

“我不曾,嗯……,因此不敢妄言。”宗赤华显然不太习惯这个话题。
他正值青年时丧妹,又背负仇恨至今,如今金盏丰已死,更是一心只想偿还楚玄昭的恩情,无暇去想情爱之事。

“哦。没事了,你记得我的嘱咐,宗楼主且回吧。”
“是,告辞。”

楚玄昭托着腮帮子,有点儿幸灾乐祸,没想到赫连辛也有今天啊,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沈轻君去。

…………

“啊~,赫连谷主!”

楚玄昭刚翻墙进到雅竹轩,就吃了一大惊。

是赫连辛。

赫连辛一手拉过沈轻君,“好了,现在人全了,你们说吧,为什么派人盯着我?”

他绕着楚玄昭绕了一圈,“没想到啊,信王爷,江湖上失踪十年之久的铁面郎君,被你给藏起来了……,说吧,他刚才都去跟你说什么了?嗯?”

他早在几天前,就发现有人盯上了问柳山庄,他以为是那些搜找那件东西的人,这才没有打草惊蛇,一直悄悄注意他们的动作,直到今日发现那个似乎是头领,武功也最高的人离开,才偷偷跟了上来。

没想到出了问柳山庄,那人摘了蒙面巾,他惊讶地发现此人竟然是江湖传闻已死的铁面郎宗赤华。

一路跟随,更让他吃惊的是,宗赤华居然进了信王府。

楚玄昭瞄了瞄沈轻君,又看了看抱胸而立的赫连辛,“我们没有派人盯着你,是盯着问柳山庄,只是恰好你在那。”

“那你们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还以为是那些敌对的人。说到底,还是你们不对。”

沈轻君扶额,“你们你们”,他跟楚玄昭到底哪里像“们”了,分明他跟赫连辛才是几十年的朋友好吧。

“好吧,是我们失策。不过赫连谷主,求之不得是缘分不够,你可不能无处发火,迁怒别人呀?”

“……”

赫连辛转头,瞬间哭丧脸,一把扯住沈轻君的袖子晃了晃,棉麻的袖子瞬间被攥出了满把褶皱,“小君,你看,我就说那个宗赤华会胡说八道吧,你还说他正人君子,不会乱说……”

“他说的显然是事实。”沈轻君把袖子从他的爪子中解救了出来。

“唉~”,赫连辛坐到桌旁,二郎腿翘起,一只脚晃个不停,“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我的心都碎了,好大一个口,你都不肯安慰我一句。”

“既然有缘无分,何必强求呢?”沈轻君如他所愿,叹息般地安慰了一句。

赫连辛没怎么当回事,楚玄昭却觉得心中一冷。

“你说,那个什么贺家大小姐,她能有我好吗?那个白斩鸡,自己就跟个娘们儿似的,一个娘们儿,还要找个娘们儿,简直不可理喻。”赫连辛切了一声。

沈轻君:“……”
楚玄昭:“……”

楚玄昭不由微汗,赫连大谷主,就您老这张嘴,还想让别人应你?不揍你一顿就不错了。

还没等楚玄昭开口相劝,只见赫连辛一把撩起脸侧的一绺发丝,“哎呀,天涯何处无芳草呐,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本谷主擦把脸,依旧是无数男女竞折腰啊!”

“……!”

这想开的也太快了吧!?

他转眼看向沈轻君,见沈轻君神色平静无波,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赫连辛看了眼有些不能接受的楚玄昭,一笑,“这怎么了?难不成还非要一棵树上吊死不成?你问问小君,本谷主是那种蠢货吗?不是!”

沈轻君转头,似乎不想承认这货居然是自己的朋友。

是啊,不是!将近十年来,贵到南屿茜香国的公主,西南异姓王的世子,贫到船夫李老头的女儿,梨园游走班子的小生,哪次不是说就认定这一个了?结果长则半载,短则数日,便会无疾而终。

结果都十年了,莫说成亲,那么些人过去,最亲近的,他也就顶多拉过人家的手。

“一棵树上吊死,那不叫蠢,那叫从一而终。”楚玄昭辩驳道。

他偏头看了看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的沈轻君,心里再一次辩驳,我这一生,唯爱一人,朝三暮四的才是真蠢货。

“哈哈哈!几棵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的干嘛非要把自己吊死?这种行为,不是蠢货是什么?”赫连辛乐的不行。

“……”

“赫连辛,说正事。”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但看柳文清反应,和我观察后的猜测,那件东西应该就在他手里。”

楚玄昭算是大开眼界了,他就是这么追人的?嘴上不饶人不说,还查探对方的隐秘和动作?

“宗赤华多方查探,已经确定那是一份请命书。”楚玄昭没有继续想赫连辛的行为,转而说出了自己收到的结果。





                        第75章 惨死
沈轻君在赫连辛另一侧坐了下来,示意楚玄昭也坐下,“现在看来,这兖州一事,可谓鱼龙混杂啊。如果说,请命书出自陈有司,这算一拨人,搜查请命书的人属于马亮,也是一拨人,我们派去的,又是一拨人,那这个持有请命书的问柳山庄,又会是属于谁的势力呢?”

“难道他们与陈有司不是一伙的?陈有司和老庄主不是结义兄弟吗?他察觉不对,将请命书交给老庄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楚玄昭一直觉得是这样。

沈轻君缓缓摇了摇头,“看似如此,但显然不是。”

“为什么?”楚玄昭和赫连辛齐齐开口。

“若那件东西是请命书,那就是对马亮的指认之物,他设法交给朝廷才是,怎么会交给一个江湖朋友?而且,既然两人是结义兄弟,陈有司怎会置庄主于死地,而保全自己性命?就是他会,庄主又怎么肯?现在陈有司安然无恙,庄主却身死,请命书却不曾回到陈有司手里,这不合逻辑。请命书于陈有司寿宴乱斗中丢失,我倒觉得,有可能是老庄主趁乱将此物偷盗而去。”

沈轻君转头看向赫连辛,“你上次来,曾说在本阁刺杀之前,一次是老庄主中毒,一次是刺杀失败的杀手,截然不同的手法,极有可能是陈有司和马亮两拨人共同造成的结果。”

“我也一直觉得哪里好像说不通似的,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怪怪的。”楚玄昭点头。

“这个问柳山庄,目的未知,现在细想,一定是不属于其他三者的另一方未知势力。”沈轻君总结道。

楚玄昭微微皱眉,倏尔,瞳孔微张,一拍膝头,“如果你说的是整个问柳山庄都有可能是谁的势力的话,那么能有这么大能耐的,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是谁?”赫连辛有些好奇。

“我父皇。”

赫连辛撇嘴,“那个庸君?”

“你们有所不知,我父皇刚上位时,也曾励精图治,期望能在自己手中开创无边功绩。那时,江湖势力比现在大,隐隐威胁朝廷,父皇命几个金甲卫隐藏身份,到江湖上势力庞杂之地建立山庄,以图融入其中逐渐破掉江湖势力。”

“后来呢?”赫连辛追问道。

“后来也的确有了成效,江湖势力与朝廷势力渐渐平稳。然而父皇并没有将这群金甲卫调回来,而是命他们继续留在山庄,作为父皇在那一方的眼睛,顺便作为一把暗中解决一些不能光明正大解决的问题的刀刃。”

“可是后来父皇渐渐没了年轻时的豪气,也渐渐有些怠政,而且在这期间,曾有山庄叛出,估计现在还有哪个山庄还在为皇室效命,父皇自己也弄不清了。”

楚玄昭叹了口气,“也许父皇早将他们忘到脑后,不过若是依轻君所说,这问柳山庄,倒可能是还记着自己山庄的使命所在,才盗走了请命书。”

“你能设法拿到那些隐匿山庄的名单吗?”沈轻君问道。首先得确定这个猜测是真是假,才好行事。

“不太容易。年代已久,而且有叛有毁,不过我会想想办法,这件事暂时交给我。就算拿不到名单,至少,我也会确定问柳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

…………

问柳山庄的事有了方向,三人又聊了会儿闲话。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

余晖洒照东墙,映的院落中金黄的落叶更加耀眼了些。

楚玄昭起身,“太阳下去,就该生秋雾了,送你的斗篷呢,我帮你去拿。”

“咳咳咳!”赫连辛一顿猛咳。
你们能不能替我这个刚被人拒绝的伤心人考虑考虑。

楚玄昭挑了挑眉梢,狭长的凤眸金光一闪而过,“赫连谷主,你不是神医么?咳嗽的恁样厉害,记得吃药啊。”

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金光,沈轻君心头一紧。

据说,火龙诀进入第八层,运转功力时,因至阳内力冲击血脉,瞳色便会变为火金色。
楚玄昭此时并没有运功,眸中却闪过金光,显然是功力无法随心掌控的结果。

“说起吃药,我那有上好的补脑丸,王爷应该需要,你说对吧,小君?”赫连辛二郎腿晃啊晃。

楚玄昭重重吐了口气,眼神有些控诉,“轻君,你又说什么了?你就真的那么嫌弃我呀?”

“无比嫌弃。”沈轻君掷地有声。

“好吧……,那请问阁主大人,能不能告诉被嫌弃的我,你的斗篷在哪?”

沈轻君忽然抬手,示意他停下,“你先别去,有人。”

“啊?”楚玄昭一头雾水,“什么——”

楚玄昭正待再问,一声急切的嘶喊从雅竹轩门外传入,“墨渊公子!王爷可在此处?莫十六求见王爷!”

“进来。”沈轻君的声音轻而缓,却一丝儿不差的传入了门外人的耳中。

楚玄昭眉头一皱,莫十六?自己不是派他和冯四暗中看护嘉甄公主去了吗,算时日,拓加使团此时也就才进拓加地界不久……,楚玄昭顿感不妙。

莫十六转瞬便直奔三人而来,发丝凌乱不堪,身形有些狼狈,急急朝楚玄昭跪下,“王爷,公主,出事了!”

预感得到证实,楚玄昭反而冷静了下来,“怎么回事?”

“那个格吉思,根本就不像看起来那般温和,他就是个疯子!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公主,她,唉~”莫十六风尘仆仆,目含悲切与愤恨。

他一路回京,在王府没有见到楚玄昭,这才匆匆找来了雅竹轩。

楚玄昭带了几分怒气,“说!”
“是!事情是这样……”

…………

原来,自从使团离京,一路皆是平稳。

嘉甄公主单独一驾驷马凤轿,二十名侍女分侍两侧,被拓加使团护在队伍中央,前面则是拓加王子格吉思的銮轿。

这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没有异常。

虽然二人已有婚约,但一路上,嘉甄公主与格吉思并无多少交集,也只有在停止行路的夜间休息时,二人会有些见面的机会。

就这样,车马一路驶出两国边界韩岭关,韩岭关以北是一片荒漠,视线开阔无比,莫十六和冯四二人不敢跟的太近。虽然二人并无恶意,但一旦被发现,就可能造成误会,进而影响到两国的和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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