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算+番外(下)(24)
在地上不敢高声。他深知自己救不了这一家上下,便想要带裴中玉和裴月华离开,没想到被裴中玉断然拒绝。
“爹爹,为什么不跟我走?”
“尚儿,为父有一件事压在心里多年,从来不曾告诉你。现在正是时候,你听完便离开,不必久留,更别妄想劫狱。此
乃我裴家命中注定的下场,也算是合该有的报应。”
“爹爹,你在说什么?”
“当年我裴家借着杨家与宁王伙同洱海造反之际,大发国难财,此事虽然被柳宸妃和柳国舅压下去,但为了避祸,我们
一家远走南海多年。这几年为父老了,想要落叶归根,这才回到京城。不论如何,裴家与柳家也算休戚相关,便想倚靠柳家
这棵大树,将来若能把你妹妹嫁入梁王府做个侧妃,也算是个好靠山。也是我贪念太深,招致如此祸端。”
“爹爹,分明是我师父……刻意陷害,与我们裴家何干?”
“这些都不说了,现在为父要告诉你一件最要紧的事。你并非我裴中书之子,故而我裴家满门的生死与你无关。”
裴尚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说道:“爹爹,你为何在此事说出这种话?我是你养大的儿子,难道会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
“我和你说出来龙去脉,而后你再做抉择。当年西凉王妃是南疆之人,她身怀绝技,但碍于师命只能将武学传于中原之
人。恰好她宫中有一罪奴,是东陵人受战乱之苦,沦落至他们国中。王妃便收罪奴为婢,教她武艺,而后没多久,王妃也病
死了。这个国家一夕之间被东陵吞灭,这个婢女身为东陵人,既不能寻仇又不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便流浪民间。她心中郁
悒,贫病交加,恰巧遇到一个贵公子,得他相救,而后与之情投意合,便私定终身。没想到她刚怀上身孕,便得知这贵公子
家中已有妻室,便恼怒而去。”
“那后来呢?”裴尚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安,要说贵公子,裴中书可算白手起家,并不与贵公子沾边。
“贵公子是豪门出生,却是一心从商,渐渐的富甲天下。那婢女生下孩子后,便认为自己的孩子不能过得比人差,便将
襁褓中的孩子送到了贵公子对头的家门口。这对头命中无子,又不知道孩子来历,见如此粉雕玉琢的婴孩被人遗弃,便收为
养子,视如己出。”
裴尚再也按捺不住,站起道:“别再说了!不管他是谁,我裴尚只有你一个父亲。”
“那贵公子连番打听孩子下落,终究是失望而归。直到有一年他与我又起了生意的纷争,便请我去茶楼商谈。没想到你
贪玩,跟在为父的马车里,被他见到了模样。他顿时认出你是他的孩子,从此便屡屡让利于我,不再争辩。我心中好奇,便
发觉你与他确实有几分相似,便猜出大概。饶是如此,他虽是我生意场上的死对头,但你是无辜的,我想找他与你说明身份
。他却说你在我这里甚好,不必相认。”
裴尚摇头道:“既然如此,您何必再说?”
“我们裴家老小在牢中,多受人照拂,我想你虽有动了手脚,但绝无没有如此大的手笔。想必是他暗中相助,而今他已
经将你妹妹偷偷带走,如此一来,我也算了无牵挂。劫狱之事,不必再提,你快走吧!”
裴尚拿出宝剑便要砍断牢门,却见有数道人影飞闪而出,便要牵制住他。
裴中书万分着急,说道:“你马上离开,否则为父当场撞死在这里!”
裴尚无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开。身边这群人将他保护得紧,又不让他前往法场,只是负责为裴家收尸善
后。
他日日惆怅,便只会贪杯滥饮,如此过了三个月,便走到了中州地界。他的追捕令也无故被撤,索性躲在秦楼楚馆,醉
生梦死。
云昭找到他的时候,正是元宵佳节。裴尚在秦淮河边的醉梦楼,独自揽月,难得身边无人,显得寂寥至极。外面人声鼎
沸,他在这等地方宛若一座冰雕,看得云昭不忍。
裴尚本想独酌,不意云昭忽然出现,便有些意外。意外之余,便拔剑相向,倒是让云昭措手不及。他一味躲避,并不还
手,堪堪中了一剑。裴尚没想到他会受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没放下剑,也不曾更进一步。
云昭却是顶着剑,一步步靠近裴尚,那剑刺得越来越深,到最后穿透了他的肩膀。裴尚呆呆的看着,云昭的半面衣襟很
快就被鲜血染透了,两个人却只是相视无言。
“杀了我,你是不是会好受些?”
“你走吧!”
“走?我为什么要走?我是杨家之人,若要报仇,你找我不是正好?”
“云昭,不要逼我。”
裴尚当即用内力截断了宝剑,留下半截还在云昭身上,道:“你我之间,本就是无缘无分的。”
云昭哈哈大笑,扯动伤口,流出更多鲜血,也不在意。他只是上前来,轻轻抱住裴尚,叹气道:“你说得对,我们的运
气实在不太好。”
他说着,便飞身而去,便再无踪迹。裴尚看着地上的血迹,顿时纵声大哭起来,犹如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跪在床边哭得
不能自己。外面元宵灯会,醉梦楼又有丝竹管弦之声不绝,竟是彻底掩盖住他的哭声。
云昭看了一眼季澜和萧谅,说道:“你们不必这样看我,当时我受伤未走,躲在屋檐之上,等他眼泪哭干,我的血也快
流完,这才离开。”
萧谅不知如何安慰,反道:“后来呢?你就去南疆找我?那么这次你回来的路上是不是与裴公子重逢了?你们和好了?
”
云昭说道:“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改日再说吧,你们今天都累了。季澜你不如先回太师府,毕竟你祖父病重,不可
身边无人。”
季澜点头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萧谅看着他走出,便拉着云昭说道:“表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鲸波好像在冷落我。他是不是因为父皇对太师做的事
,迁怒我?”
云昭说道:“你不要乱想,迁怒这种孩子气的事,他不至于如此。”
萧谅说道:“不,只怕他就是在生气。只不知他到底是气什么,又是生谁的气。”
云昭说道:“他在生自己的气。”
萧谅听说,忽然抬脚便跑,追出府门,却见季澜刚刚跨上马背,便说道:“你是你,我是我,父皇是父皇,太师是太师
。大鲸鱼,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季澜听了一愣,随即会意,说道:“鱼在海中,凤在空中,终究是逃不脱天地这张大网。小凤凰,你好好歇着吧,有什
么话以后再说。”
言毕,他便绝尘而去,只留萧谅一人立在府门口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写完这篇文
第96章 第 96 章
季朗风躺在病床上,听闻家人回报说萧奕无碍,淑妃被劫,顿时忧心不已。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是只能勉强坐起,刚
要唤仆人进来,却不见一点声息。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他循声看去,但见一个戴着斗笠之人怀里抱着淑妃正往屋里走。
他顿时滚下床来,说道:“你、你是谁?想对淑妃娘娘做什么!”
那人摘了斗笠,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倒是让他诧异起来。这个人,怎么会呢,他不应该已经中毒了吗?
察天将怀里的季淑妃安放在椅子上,又上前扶起季朗风,坐回床上去。
季朗风看淑妃清醒着,却不能说话,便问道:“察天,你想做什么?当年少康救你一命,累得他们惨死。如今你掠走淑
妃,难道当真要害我季家满门皆灭才肯干休?”
察天笑道:“不,岳父大人,你错了,我是带玉珍来拜堂成亲的。”
季朗风说:“你、你!”他还想再说,却被察天点了哑穴,只能继续默默无语。
察天不答,只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锦帕盖在淑妃的头上,又扶着她一起跪在地上,向季朗风拜了三拜。季朗风想要骂
,又骂不出声,只能干瞪眼受此大礼。
察天温柔的扶起淑妃,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又温柔的揭开锦帕。淑妃口不能言,只是泪流不止的看着他。
察天拿锦帕轻轻为她擦泪,说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玉珍你如此定是喜极而泣。你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爱哭,
这可怎么好呢!”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阵子,便倒了两杯酒,一杯喂给淑妃,一杯握住淑妃的手来喂自己。
淑妃没有反抗,任由泪水落入杯中,只是饮尽了这杯酒。
察天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哭得越发厉害?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若生了孩子,还老是哭,这可如何是好?”
察天将酒一饮而尽,便从椅子上跌落下来,酒杯也摔碎在地。他忽然口吐鲜血,却是挣扎着爬起,把身子靠在淑妃的腿
边,依偎着她。
他很是勉强的说道:“我知道,是你下的毒,那时候我就想,是你要我死,那我便死吧。可是前几天我忽然清醒过来,
便有几分不甘心。当年你父亲只因我是洱海之人,便将你我生生拆散。你明明可以跟我走的,却说若一走了之,你们季家满
门定不得皇族轻饶。你看你不走吧,你那个哥哥不也还是死了吗?就算不是因为救我,他如此英雄,炎启帝难道就会容得下
他吗?”
季淑妃不能说话,只是哀切的看着他,脸上神情凄楚,并不都是责怪。
他咳嗽数声,又抬起头来,痴痴看着淑妃,说道:“你的眼泪怎么就和天上的雨一样不停歇?是在恨我掠走你?放心吧
,过会儿我死了,他们自然会来救你。我这样做是不是给你捅了很大篓子,可我真没其他办法。我服的药,只能让我清醒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