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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番外(20)

作者:飘绿如意 时间:2017-09-07 14:29 标签:情有独钟 强攻美受 忠犬攻 年上

    宁王这才满意的略一颔首,目光幽幽的再度凝视他一眼,微笑道:“如此,三日后午时,清华寺后山,不见不散。”

    卫涟低头避开他吃人般的目光,躬身行礼:“恭送殿下。”

    怀着一探究竟的目的,三日后,卫小侯爷轻车简从的赶到了约定的地点。宁王已经等候在此,也是低调出行的样子。见他到来,眼睛一亮,含笑迎了上来:“阿涟果然守时。”

    卫涟不动声色后退半步,躲开他的手,一面低头行礼:“见过殿下。”

    宁王望着落空的手掌,面色阴沉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常态,转身往那后山的青石小径走去:“随我来。”一面摆手示意随身的护卫不必跟着。

    卫涟犹豫了一下,也独身跟上了。

    “不知殿下相邀,所为何事?”卫涟看着宁王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简直似踏秋赏景一般,心中暗恼,不由出言提醒。

    宁王侧头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枫林如火,丽色连绵,本王找阿涟一同出来踏秋赏玩,岂非人生乐事?”

    这里没有外人,卫涟干脆微微沉下脸来:“殿下原来是消遣微臣来着。”言毕转身欲走。

    宁王一把抓住他手臂:“生气了?”

    卫涟原本只有三分的火气被激到了七分,声音也冷了下来:“殿下!”

    “嘘!”宁王忽然手上用力,将他拖到一块石碑后头,压低了声音道,“好戏快开场了。”

    前方是山腰一片开阔地带,遍植老梅,枝桠崎岖,别有一番意态。又有十来块石碑错落竖于其间,上头是历代以来雅客留于寺内的墨宝,篆刻为念。到清华寺上香的贵客女眷们,往往也爱来此一游。

    卫涟皱起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觉得这样藏头露尾的实在不像话,且石碑宽不过两尺,两个人藏身其后委实艰难,是以宁王几乎是将他搂在怀里的姿势,这让他简直忍无可忍,脸都快青了。不过小半盏茶功夫,正挣扎间,忽然宁王用力按住他,压低了声音:“来了。”

    卫涟一愣,下意识的微微伸出头去瞥了一眼,只见远远走来三个女眷,为首的衣饰名贵,容貌亦十分秀丽端庄,手中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不时的低头与他说些什么。卫涟一见这妇人的脸就楞住了——竟然是裕王世子妃!

    他有些愤怒的别过头瞪着宁王,以目光质问:这样的大费周折,总不会是为了偷窥贵妇吧?太荒谬了!

    宁王低头,嘴唇几乎擦到了他的耳朵,胸有成竹的、极低声道:“别急,再等等。”

    卫涟几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只得强忍着继续看下去。

    世子妃带着两个贴身的丫鬟,毫无异样的随意赏玩了一番,正打算回去时,忽然梅林一侧传来有些压抑的、却又难掩激动的声音:“芸娘!”

    这声音一入耳,卫涟立刻如遭雷击,浑身哆嗦起来,宁王忙扶住他才避免了当场暴露。

    同样震惊的还有世子妃。只见她瞬间睁大双眼,怔怔望着那边,完全失却反应。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下,而后再度轻声唤她:“芸娘……”

    世子妃的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仿佛站立不住似的,眼眶迅速的红了。身旁的丫鬟惊骇莫名的扶住她,她僵硬的推开她俩,哽咽了一下,艰难的低头行礼:“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贵妇。三十多岁的妇人,早已不复当年的娇柔容颜,转而因为常年的养尊处优,显出仪态万方的雍容。

    可是,人还是这个人。十几年心头撕扯的,只是这个人。

    许多年前,当太子还是信王的时候,在护国公府一场宴会上,酒醉微醺的年轻皇子,误入花丛深处,与正携伴赏花的安国公府嫡小姐不期而遇,一见钟情。

    这本是件皆大欢喜的美事,却因为皇后忌惮安国公府势盛,担心他联姻后对亲生儿子宁王造成更大威胁,于是立刻出手阻挠,并且千方百计的利用皇帝不愿安乐侯娶妻的微妙心理,将原本福宁公主看中的、贤淑却落魄的汝阳侯府三小姐硬塞给了信王。

    消息传来,安国府中,她狠狠病了一场。

    再后来,遵从姑母裕王妃的遗愿,她嫁给了表弟、裕王世子荣启欣为妻。从此两人同床异梦、却也相敬如宾,一晃就是这些年。

    太子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心中暗涌翻搅,无法形容。

    这本该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后。

    一瞬间,他的心神有些恍惚。

    当年,当生母淑妃向他提议联姻人选时,他其实并不以为然。只是按着计划走下来,当那个秀雅的少女拈花微笑的样子印入眼帘,他的心脏仿佛忽然被一把刀戳中了,抽搐着,再也拔不出来。

    那一瞬间,他霎时觉得,联姻安国公府,真是再好也没有的决定了。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

    又或者说,当羽翼未丰的时候,总免不了任人宰割。

    一辈子,竟然就这样错过了。

    时光辗转,岁月悠长。这么多年下来,这桩生平痛事已成为最隐秘的、不能碰的伤疤。而那个温婉的身影,业已成为心头一点朱砂痣,纠结出半生执念,深情魔障。

    他仲怔了许久,她便也一言不发,牵着娇儿静静跪在一旁,天鹅般纤长骄傲的脖颈柔婉的低垂,不着一言。

    他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嘶哑着嗓音说到:“这些年,你……还好吗?”

    世子妃仿佛哆嗦了一下,将头伏的更低些,微微哽咽着声音,强作平静的回答:“承蒙太子殿下关爱,臣妇一切都好。”

    他分明看见,两滴液体吧嗒落到了地上,溅出小朵水渍。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心脏仿佛被撕成了碎片,痛不可当。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痛恨起坤宁宫里的那个女人,痛恨远在南疆的那个男人,痛恨……当年的自己。

    事到如今,他却是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望着她,沉沉的、艰涩的吐出几个字:“世子妃请起。”

    然而她却再度深深行下礼去,颤抖着,仿佛不敢看他一眼似的,用尽全部气力,轻声的、决然的说:“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请容臣妇告退。”

    他一愣,心中窒涩,旋即仿佛无限疲惫的样子,无力的挥挥手:“去吧。”

    世子妃恭恭敬敬的行完面对储君的大礼,接着很快便带着孩子和丫鬟离开了。太子面色幽暗的立在那里许久许久,这才慢慢转身离开。

    石碑之后,卫涟在巨大的震惊与愤怒之下,气的浑身发抖,连自己被宁王搂进怀里都没有察觉。

    见他这样大的反应,宁王心中得意,低头在他耳边轻声添火:“我也是无意间得知,堂堂储君,竟然觊觎重臣之妻,真是……唉!”

    卫氏与裕王府关系素来极好,一旦知道了这种事情,这拧在一起的两股力量,基本上就已经站在太子的对立面上了,对自己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助力。若能借此趁机收入自己阵营,那就更好了。望着怀中少年因愤怒而愈发明亮的眼睛,宁王几乎用尽全力才忍住了吻下去的欲望。

    世子……卫涟心中惊涛骇浪,对太子的敌意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僵硬的推开宁王,一步一步沿着来路返回,心中只剩一个声音:他必须付出代价,他发誓!

    

    第28章

    

    这天,宁王带着一种类似狩猎而归的、残忍而收获的心情,愉悦的回了府。

    卫涟后来一路沉默,青着脸没打招呼就走了。如此失却礼数,完全不像他平日的风格。然而越是如此,宁王心情就越好。他几乎能预见,来日自己那位亲爱的兄长左支右拙麻烦不断的样子。对于卫氏的能量与手腕,他一向很放心——何况,背后还有一个卫国公府,卫涟可以撬动的资源,实在不容小觑。

    回到王府时已近黄昏,宁王只觉身体里一股热流蠢蠢欲动,叫嚣着想要渲泄出来。他一面顺手把缰绳丢给随从,一面大步入内,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躬身跟随的小厮吩咐道:“晚膳送去弄月楼。”后者低眉顺眼的回声“是”,随即急忙回头着人安排。

    弄月楼里,住的是深受宠爱的男宠玉奴——如今已改叫怜奴了。此人自打入府之日起便专宠一时,久而久之,连外头都开始知晓,宁王殿下新收了一个极美貌的少年,几乎要星星不给月亮。

    趁着宁王漫步往园子内而来的时候,小厮已经悄悄派人抄近路赶去弄月楼先行知会。一身素衣的怜奴面无表情的听着来人的通报,随口应付:“知道了。”

    近身服侍这么些日子下来,他开始摸索出门道,然后,有些诧异的发现,这位尊贵的宁王殿下,似乎有点……贱。越是诚惶诚恐的、柔顺的服侍他,反而越易招致粗暴对待。相反的,冷冷淡淡的态度,往往倒能勾得三分温柔,撩拨起他眼底那团火。

    精致的嘴角漫起一丝冷笑,怜奴顺手取过一枚金环束起长发——这也是他喜欢的。随即理了理衣襟与宽大的袍袖,缓步而出,静静于入口处跪地相迎:“恭迎殿下。”

    宁王今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有些轻佻的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端详着精致的眉眼与如玉的肌肤,目光渐渐晦涩起来。这张颇有几分相似的脸,配合着一副霜雪般的神情,往往令他激动不能自持。可是今日,他却有些不满足起来,也许是白天怀中真真切切的搂过了那人,那种冷淡的、抗拒的、却叫人血脉翕张的气息,仿佛给他下了蛊,简直无可抵挡。他心中渐渐漫起焦躁,呼吸粗重起来,一把抓起地上的少年,揉进怀里粗暴的低头吻了上去。身后侍从们乖觉的低下头退步而出,轻轻带上了门。

    京城的另一头,明楼高轩的大长公主府里,平安侯这边,则是另一幅场景。

    司琴抖抖索索小鹌鹑似的缩在后头,轻声轻气的跟侍书打听:“主子今儿出门发生什么事了,生这么大气?”

    侍书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不知道,没让跟着。反正跟宁王下山回来后就变这样了……”

    “宁王?”司琴疑惑了,宁王人前人后对自家小爷一直都很亲热,不像是会惹他生气的样子啊?正惶惑间,之听那头卫涟重重把茶杯往几上一扔,怒道:“说过多少遍,小珍眉要用化开的雪水砌——这是什么?能喝吗?”

    司琴吓的赶忙上前安抚请罪:“主子息怒!奴婢这就重新砌过!”

    卫涟尤未解气,冷冷道:“自己去管家那里扣一个月月钱,长长记性。”

    司琴一声都不敢多吭:“是。”

    卫涟一脸阴沉,甩手让他退下,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去请钱先生、穆先生到外书房。”

    “是。”

    侍书一脸同情的看向小伙伴,接着却听到自己也被点了名:“侍书,让清风处的人加倍留意太子府的动静,任何微小处都不要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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