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仞(79)
萧崇叙从宫中回来之后,情绪就已经是极差,此刻面色更是比那寒冬腊月里的霜还要叫人心生寒意。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你这般做戏演着,我瞧着也累。”
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致使小九那些妄图顺气的温言软语生生噎了回去。
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静默几个瞬息后,小九才像是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这是何必。”
“小九这样的人,也值当坏了殿下心情?”
看小九脸上的假笑敛去,萧崇叙也不再遮掩,冷哧一声:“值当,太值当了。”
他目光如刀,划过小九,直勾勾盯着瞧:“嘴上说得如何情真意切,说什么心悦于我,实则下起手来毫不手软,算计起来也是不留余力,小九啊小九,我真心实意对你,你却拿我当傻子哄!?”
这样的话从萧崇叙嘴里吐出,恍若是当头给了小九一棒,打得他猝不及防,连抱头鼠窜的余地都无处可寻。
他这般明晃晃在萧崇叙视线下,丧气得甚至连再勾起来嘴角说些能信口拈来的软和话都没有。
“不管殿下如何做想,信与不信,心里如今又是怎样看待我,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任何想要伤害殿下的心思。”
小九低着头,这句话说得缓慢而涩然,说到最后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角。
然而这句话却像是彻底点燃了萧崇叙的怒火,他怒极反笑道:“到如今你还不忘耍起这惺惺作态的本事。”
“未曾想过伤害我?”萧崇叙情绪已然失控:“甚至到此时此刻,你依然还在算计我!无骨刃撤离京城,你为何不跑?为何要故意落到任延亭手中?”
他站起身来,朝小九步步逼近:“因为你知道我能寻得的无骨刃的踪迹!你若跟他们一起,便会使他们暴露出来,可是若是落到任延亭手里,故意抛出诱饵,却对线索一字不吐,以任延亭手段必会对你施刑,你只要撑得到我忍不住前去救你,以如此命悬一线的重伤之身绊住我,便没人能寻得到变幻莫测的无骨刃,如此一石二鸟之计,小九实在好手段啊。”
小九浑身恍若被萧崇叙嘴里吐出的字句凌迟,心似刀绞的同时,面上却也不管不顾起来,摆出一副不再挣扎掩饰的姿态,说道:“崇王殿下果真聪慧通透远非常人能比,到底是皇家子嗣。既殿下已经看破小九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那么要杀要剐便随殿下高兴吧。”
“小杀要剐悉听尊便?”萧崇叙闻言,音调放得极轻,重复了一遍。
小九破罐子破摔地故意说道:“怎么?下不去手?”
“崇王殿下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单单怨怪小九哄骗于你,你自己这样好骗好糊弄,三言两语床上的话也当真,怪的了谁,实话不瞒你说,自开始接近你,便是故意引诱你,不过是看着你太子胞弟的身份想要探得些消息,给自己多些可以利用的筹码……”
这些伤人至极的话,像是要在这两人之间早已经捅得稀烂的窗户纸上再放一把火,好叫着残余的边边角角,所有余地都焚烧个干净彻底。
“噌”一声,是时雪剑应声而出,那银白剑身直指小九咽喉。
小九那未说完的话也倏然停了下来,他身体紧绷似一张拉满的弓,而后颤着眼睫望了萧崇叙一眼后,便缓缓闭眼摆出了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
然而,预想而来剧痛却并未前来。
只听崇王出声说道:“故意引诱我?”
小九感觉到萧崇叙的剑在自己身上游走,时雪剑锋利的剑气毫不费力的划开小九松松垮垮系着的里衣。
他身上的里衣是崇王所换,外头原本偷换而来的裴卓的外袍也已经还了回去,此时衣带断开,小九苍白无血色而又单薄的身躯便无遮无拦地敞露而出了。
冰凉的剑刃划过小九的肌肤,萧崇叙像是漫不经心般的语调说道:“用这样的脸,这样的身体吗?”
再看萧崇叙神情,根本无任何情动,完全就是故意羞辱戏弄的意思居多。
这太难堪了,有那么一瞬,小九甚至更情愿再回到牢狱里去任由任延亭折磨,也不愿意在萧崇叙这样的目光下,接受他冷冰冰的审视和带着淫靡意味的调弄。
小九本就自知他这模子里套出来的脸并不好看,更妄论什么吸引力,身体也根本不如成年男人那样,这样早自知多年的事实不知为何被萧崇叙这样说出来之后会叫他感到,像是自己最不经察看的地方,被硬生生刨出来示众一样。
几乎是带了哽咽的哭腔,小九眼眶都被逼得通红:“可是,我只能给这么多了……”
只能给哪么多呢。
萧崇叙手里剑尖一抬,将小九下巴挑起,强迫他将那张面向普通,而后因为羞辱漫上一层红的脸,对上自己。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瞬,萧崇叙才清楚地回忆起。
小九初次在那间客栈里亲吻自己而后离开的身影,还有那在软绸红帐里,毫无保留敞开的身体……
用那浅笑盈盈一双眼,情真意切地望着自己,一声声喊着殿下,却又能在转身时毫不留情地离开。
原来只能给的是,将死之际的一个吻,是一夜春宵,皮肉之欢。
“是吗?”
萧崇叙目光自下而上扫过小九的身体,时雪剑也从他的下巴缓缓移到锁骨,紧接着又往下划至胸前,到腰腹处……
小九濒临崩溃,到底受不住的朝后退了一步。
而小九躲避的动作更像是刺激到了萧崇叙一般,萧崇叙的眼神便陡然一暗,小九察觉到那道让人毛骨悚然,恍若被什么不通人性的野兽盯住般的视线后,小九几乎是难以控制的,本能地转身便要慌不择路地朝外跑去。
因为他有预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萧崇叙会轻易做出来更叫他难堪的事来。
“哐当”一声,时雪剑应声而落。
小九只跑到门前,便被萧崇叙从后面锢住了腰身,他的双手堪堪攀上门,便察觉到萧崇叙的手顺着这完全遮挡不住什么的衣服下摆探了进来……
那手不知是在里头做了什么乱,只见小九膝盖瞬间一软,闷哼了一声,只颤着嗓子吐出来一个:“不……”
那原本攀在门上的手便十分无力地滑了下来。
第60章
这一晚上,小九被萧崇叙拖到床上。
那崇王于风月之事上的能耐远非从前能比,不知是否是为百阅淫书所得。
小九完全没有招架之能,身子软成一摊水不说,因着此前萧崇叙用那般讥嘲的语气提及自己的体态相貌,越发的觉得自己难堪,只管叫那身子蜷成一只胆怯的虾。
可萧崇叙这等天潢贵胄,在作弄起人上可谓说是无师自通,小九越是想要往被里缩,遮盖住自己,他却偏偏不如他的愿,强行叫他完全敞露出来不说,还将屋里那一盏明烛,特意移到床头前。
直到确认了小九那张平庸的脸和身体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了,那双浅色的眸也因为羞愤蒙上了一层水雾,到后来顺着脸颊汩汩淌泪,萧崇叙才算罢休。
小九已经无力回忆这一晚,他在萧崇叙手底下到底是怎么样的淫态百出,模样不堪了。
时约四更天,萧崇叙推门而出。
门一打开,里头那味道哪怕是混杂着屋里头熏香,也能叫经过事儿的一闻便知里头发生了什么让人面红耳热羞人的事。
况且,即使是没这股味道,裴卓和裴远二人也在门外听清不少里头的动静。
他们王爷这一夜都没怎么出声,却是累着里头躺着的不安分的那位了。
起先是能听闻他断断续续说着什么,也听不真切,听语气像是在求,到后面几乎连字句也说不出来了,只知道小声哽咽着哭……
外头这两人在崇王出来时,眼珠子都乱溜,找不着自己位置一样,他们王爷动作也快,出来的时候门也带得迅速,叫人连屋里头的半点儿光景都瞅不着。
这会儿裴卓看见他们王爷打了一盆热水走过来,因为白天办事不力,这会儿脑子不够数的要将功赎罪起来,殷勤地伸手要接过萧崇叙手里的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