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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缨(107)

作者:唐酒卿 时间:2023-08-14 09:22 标签:情有独钟 年下 布衣生活 天作之合

  钟攸把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盛进小筐里,这是时御特有的零嘴。那柿子垒成了小山,搁在手边上供给所有人吃着玩。
  少年郎吃完饭,四人站起身对钟攸一起行礼,齐声说:“皓月逐人盈有缺,沧浪之水清有浊。愿往千山万重径,掬以瓢寸濯君缨。祝吾师百岁无忧,闲事无愁,与我等年年同食团圆饼!”
  音落只听银树燃花,夜空绽火。团圆月已上枝头,钟攸仰首见得花团锦簇,不禁感慨道:“说得好。这怕是榕漾写的词,苏舟排的音,少臻选的时,朴丞带的头。我已归享山水田园乐,只望你们兄弟四人,能多年如今日,不忘旧时志。”
  原本夜里还该赏月,但钟攸在厨房里开了坛桂花酒。外边嘻声不断,时御站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尝了几口。
  小灯昏黄,钟攸的后颈溢出青白云衫,像这琥珀酒里泡过的玉,又温又甜地呈在时御眼前。
  时御含着香甜酒,耐了一会儿劲,才说:“酒要盛出去吗?”
  钟攸桃眼侧望着他,只见那端方雅正转瞬泯灭,变作潋滟轻蔓延而来,让时御措手不及,心乱半拍。
  钟攸勾着瓷勺的指一动,贴着时御的袖口里沿缓缓而上。时御望着他,竟分不清贴着自己的到底是瓷勺,还是钟攸。
  “过节了。”钟攸偏头似乎要含上时御的唇,“今夜我藏了什么厚礼给你呢?要我们阿御自己拆开了看。”
  时御捏紧他。手指烫得像铁烙。
  钟攸鼻尖蹭到了时御耳畔,身体与身体仅仅隔着柔软的布料。那长指滑到了时御的腰胯,去往了更加粗犷硬质的地方。
  “六哥。”钟攸含笑,咬着时御的耳朵小声说,“好生想你啊。”


第74章 番外 争渡争渡
  晨光镀在篱笆上,那又轻又薄的芒像雾一般。鸡鸣声伴随着脚步,河边已经有妇人在抱盆而行。
  篱笆院没墙,但篱笆围栏做得委实漂亮,方圆百里再没有比这个更出挑别致的篱笆围栏了。
  两三成群的妇人们经过门前,伸颈望向里边,见那屋檐底下的木板打扫得格外干净,靠近厨房的窗下面搁着个铜缸。铜缸里蓄着清水,几枝菡萏正在掩面拥妆。
  时御今日起得晚’他在家中没束缚,还没有在武馆时讲究,睡到日上三竿也行。时御推开门,先把钟攸晾在凉棚里的菜干收了。
  时御挑拣的时候,钟攸轻轻打着哈欠。他肩头罩着宽衫,靠在门边上看时御。
  六哥体型健硕,没有刻意打理的头发有点毛躁。钟攸想摸他,就像在夜里那样,把五指都埋进去,揉一揉这个侧脸冷峻的男人。
  这是时御浑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
  时御回头看钟攸一眼,把菜干收了一半,又回头看钟攸。
  “……还要晒吗?”时御犹豫地把菜干送到鼻子旁边嗅了嗅,“差不多了。”
  钟攸偏头挨着门框,隔着薄光,对时御无声地亲了一下。时御望着钟攸,把剩余的菜干都兜进筐里,像是没受影响。
  钟攸看着时御靠近,就在他以为时御要擦身去厨房的时候,被时御倾身压在门边吻。
  “吃点粥吧,”钟攸拢了拢宽袍,“快晌午了。”
  这个季节书院休假,钟攸日日偷懒,垒起的书只有下午会看,其余时间不是赏花逗时御就是喂鱼看菜谱。
  两个人用完午饭,钟攸又在凉棚里捏着菜谱边喂鱼。时御给他当靠枕,他靠着时御,把那金玉小卷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指着圆,对时御说:“那年宫宴,我跟着大哥吃到过这个。”
  时御正用草叶编着蚱蜢,闻言凑近了,贴着钟攸的面颊看菜谱,说:“啊,这个。”
  钟攸略微惊讶地侧头。
  时御想起什么,继续说:“上次进宫,皇上赐过一碟·。”他对上钟攸期待的眼神,神情不变,“好吃的。”
  钟攸跃跃欲试:“晚上做来尝尝看,”他盘算着家里的食材,越想越是迫不及待,“晚些唤霁云、渡川和稻儿来,咱们给苏苏补个生辰宴。”
  苏苏都十岁了,是个小姑娘,性子随娘,古灵精怪。平时苏舟也不拘着她,带在身边出入商行。她年纪虽然小,算术却极好,见人就笑,讨喜得很。前些日子苏苏过生辰,钟攸正带着学生在外游学,没有赶上。
  院里的桃树年年开,篱笆院脚种的是月见草,六月窗底铜缸蓄水盛荷。篱笆院一年四季都是花香,时间久了,书院里的学生也道先生身上有花香。钟攸自个儿倒没闻出来,他在榻上问时御,时御只会咬他,在他仰颈抽气时道声“香”。
  篱笆院左右没邻居,时御和钟攸在南侧辟出了菜田,种的都是些易活的青菜萝卜。钟攸有时做饭缺点绿,随手就能摘洗。
  “明年开春,在后院栽个樱桃树。”时御伸出手臂,把钟攸滑落在地上的纸夏捡起来。
  上回钟燮来家里,带了几斤的樱桃和荔枝。荔枝钟攸不爱吃,剥的荔枝都送进了时御嘴里。时御称不上喜不喜欢荔枝,但他喜欢钟攸,那色太漂亮了,晶莹的荔枝肉衬着钟攸的几根手指,让时御含在舌尖的时候,感觉这手指像是能和荔枝一起化作甘甜融到喉咙里去。
  钟攸爱樱桃,洗净了盛在普通白瓷碗里,就搁在自己手边。他看书入神时,玉白的指就搭在鲜红的樱桃上。话本子如果有意思,他就哈哈笑,笑完了指尖一提,那鲜红的樱桃就触碰到他的舌尖。
  时御不会画图,但这是他每日都要赏的美人图。
  窗外不论是淫雨霏霏,还是艳阳烈烈,钟攸抬起的手臂都会露出来,微微仰起的脖颈显著喉结,随着汁水的流淌而滑动。他专注在话本上,毫不在意自己成了时御的景,偶尔瞟去的目光都带着天生的引诱。
  “啊。”钟攸果然微微侧过了身,半趴在时御胸膛上,很是高兴,桃花眼翘得时御抬指摸了摸。钟攸半闭着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抚摸,说:“樱桃好,”他略张开些许眼睛,含笑道:“六哥也好。”
  钟攸太会奖励人,就像是生来就带着的能力,能随时把时御的毛顺得油亮。
  时御拇指碰到钟攸的睫毛,他神情微缓,在钟攸的注视里,用指尖轻撩着钟攸的睫毛,像是忽然找到的乐趣。
  “一会儿我策马去镇子里,”时御说,“晚点喊他们来。”
  “晚上就别让他们走了,天黑路滑,马车也不方便,就住书院,渡川的小院子时时都有打扫,正好能用。”钟攸算着日子,“明日若是不下雨,一道晒晒书。“
  时御应了,他时常去看时寡妇,今日刚好。
  钟攸撑起身,趿上鞋,掀帘进厨房’未几,他又掀帘出来了。
  “把新择的菜给娘带去,”钟攸把竹篮搁门口的木台子上,叮嘱时御,“再顺路带两只莲头铺的烧鹅。”
  时御一概答应了,莲头铺的烧鹅他们都喜欢,钟攸要用来辅菜。
  今日天气好,下午时御跟经过的鱼贩子买了几条鱼,暂时放到了铜缸里。家里没什么事,钟攸担心太晚了来不及,时御就在天还亮的时候出发了。
  “沧浪渡川”苏舟是以出身沧浪书院而闻名,他的老师是两度归隐的钟白鸥,兄长是三辞封号的长河侯时御,在沧浪河畔还有蒙馆照应,可谓是黑白通吃。苏舟虽然是做生意的,可他又与大理寺少臻及北靖冠才榕漾是同门师兄弟,每次的沧浪诗会必有他的一席之地。然而苏舟没什么嗜好,出门与人吃茶喝酒都揣着只老猫。他生性谦和风趣,因而在南下商路上很有人缘。
  苏稻进门,先拍了袍子上的灰尘,冲里边的伙计打招呼:“哥来了吗?”
  苏稻话音还没落,里间的苏舟就挑起帘子,朝他笑道:“从外边回来,怎地不回府?你嫂嫂还等着呢。”
  “我刚下马车,得看着他们卸货。”苏稻随手捡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跃过中间挡路的板凳,到了苏舟跟前,“我这趟可真是大开眼界啊哥!晚上回去要给你瞧,我这次带的都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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