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纨绔日常(2)
他姑姑名叫“谢玉”,皇帝私底下都唤作“阿玉”,可见圣眷优渥。
谢宁曜得了这项过于“特殊”的御赐回来,差点被他爹谢启一顿家法伺候,责备他愈加“狂悖乖谬”的没边,竟敢问圣上要这等天物,幸而有送他回来的宫人帮忙解释。
他想着这些不免出神,还是云舒提醒:“小爷,时辰不早了,快去学里吧。”他才疾步而去。
出了院门后,他还能隐约听到莺时与妈妈们闲扯:
“两位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眼皮子怎浅成这样,为这点就闹的不像样子,要我说都撂开手吧,赶明儿我回了姑奶奶,自有你们的分派。”
“莺时姑娘,并不敢闹,实这欠攮的老货成日里就欺我好拿捏。”
“小爷还没走远呢,你们嘴里也放干净一些,没的污了小爷的耳!”
……
谢宁曜挺喜欢听妈妈们吵嘴,用这些市井粗话和学里不对付的吵架,他就没输过。
角门外早已备好马车候着,车内被炉子烤的暖烘烘的,谢宁曜上车就将手炉扔在了一旁。
贴身小厮“风住”斜坐在主子的脚边,他从怀里掏出崭新的绸帕,说:“小爷,您的寄名锁暂放我这里吧,下学便还你,要是再打架磕碰着,你又该心疼的不行。”
谢宁曜将这“寄名锁”看得比命都重要,只因这是他娘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念想之一。
上次在学里打架,落在地上有了点划痕,他将不小心打落他寄名锁的同窗揍的鼻青脸肿,还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风住想着最近国子监里流传的那些话,就小爷这暴烈脾性,保不齐又得干架。
谢宁曜只说:“不妨事,今天穿得多,我戴最里面。”
风住还想劝几句别打架之类的,见主子已靠着背垫睡回笼觉,他也就不再言语。
谢宁曜只是闭目假寐,想起早死的娘亲,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难过,娘亲在他三四岁时就没了,但他对小时候的事记的太清楚,与娘亲的感情太深。
他是胎穿过来的,或者说他在21世纪死后,转世投胎到了谢家,但还保留了上辈子的记忆,因此比普通婴儿记事要早得多,他还清楚记得娘亲死前攥着他的手说:
“娘的心肝肉啊,莫哭,娘唯愿吾儿年年岁岁平安、朝朝暮暮欢喜。”
如今即便已在古代豪门生活了十多年,想起上辈子作为小镇做题家千幸万苦考入名校,正准备迎接光明未来,却在高考后打暑假工的途中被车撞死,简直死不瞑目!
于是他顿悟了,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这辈子既出生在名门望族,那就做个纨绔,尽情享乐。
谢府距国子监并不远,左不过五里地,没一会儿就到了。
马车方停,就有一金冠绣服的小公子钻到了车里,他拽着谢宁曜的胳膊打趣:“我的小公爷,还没睡够呢,快给我看看你那尊臀用了锦帛能光滑成啥样?”
谢宁曜瞪着损友,怒道:“你要臊我多少回,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谢宁曜:……果然御赐之物不能太特殊。
第2章
谢宁曜与损友在车里不免一番打闹。
风住深知他们从不要人劝和,果然不过片刻就又好的蜜里调油似的。
谢宁曜揪着损友的腮帮子戏耍:“认错,说些好听的软话来,让小爷我得了趣儿,有的是好东西赏你。”
这位损友名叫方觉明,乃是安国公嫡次子,与谢宁曜合称“京都双霸”,可见他们臭味相投。
大乾朝推崇的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他们这般放荡不羁的就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样儿,兼之两人不肯吃半点亏的脾性,惯爱打架斗殴,真可谓恶名昭著。
方觉明哎哟叫着告罪求饶:“我的小公爷,您千万饶我这一遭,再不敢了……”
谢宁曜这才松手,得意洋洋道:“你还想辖治我?趁早收了心罢!”
方觉明生得极好,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面若敷粉,谢宁曜没怎么下力气揪,脸上就红彤彤的像挨了多少欺负。
谢宁曜一边为他揉脸一边抱怨:“你也忒娇气了点,这样子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两人打打闹闹的从车里下来,雪早停了,国子监外已是人马簇簇,极目望去乌压压占了一街的车。
他们今日来的早才捡着好位置停车,以往都是就近停在路牙子上,过后由小厮们将马车停到划定区域。
风住忙将手炉送到主子怀里,自己提着书囊紧跟到正大门才交予主子,目送着进学里,他方回到车旁预备将“红萝炭”分装成小袋。
此时一个穿着青色直裰的俊秀书生走了过来。
风住从车内拿出个包裹,对书生说:“裴公子,这是小爷吩咐我定要给您的。”
书生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件崭新的大毛衣服,忙道:“这太贵重,断断不敢收,烦请交还小公爷。”
风住却说:“您别为难小的,您纵然不收,亲自还给我家小爷便罢。”
裴知遇虽家境贫寒却无心攀附权贵,只知一味的读书上进。
因着前段时间帮谢宁曜做了几首诗瞒过学正,小公爷就定要送他一样东西,他又不愿在学里和这位小公爷太亲近,彼此便约定由小厮转送。
裴知遇推辞不过,只能拿了包裹先去学里。
谢宁曜与方觉明一路打闹小跑到了“太学门”,过了这道二门,他俩也必须按规矩徐步而行。
每日晨检都有许多“学监”考察诸学子的言行,一旦被抓住,立即就要扭送到“绳愆厅”挨打受罚。
绳愆厅顾名思义便是纠正过失的,国子监内所有学子以及博士以下的教职工,只要犯错都归其管。
过了太学门,迎面便是一座三门四柱七楼式的琉璃牌坊,上盖黄瓦、雕五爪金龙,门洞雕有汉白玉的莲花钉,寓意喜得连科。
这又叫“龙门牌坊”,三门中只能走旁边两门或者绕行,中间的正门是皇帝才能走的,以及状元郎能走一回,是鱼跃龙门的象征。
众学子均是沿着牌坊两侧的青石板路行至“弘文阁”前的大露台集合点卯。
谢宁曜觉得弘文阁类似于现代学校的大礼堂,只有开大会或者授大课才用,露台则像是操场。
这会儿已有许多学子到了,都按照各自“堂级”站列整齐,谢宁曜和方觉明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崇志堂”队列站定。
国子监分为“三级七堂”,三级乃初级、中级和高级,初级、中级学制一年半,高级学制一年,一共读四年。
七堂便是“分班制”,初级有三个班分别名为:崇志堂、崇义堂、崇业堂;中级也有三个班分别名叫:修为堂、修道堂、修心堂;高级只有一个班名叫:知行堂。
国子监的规矩就数晨检时最为严苛,衣冠不整、言行不端以及迟到等都会被拉到绳愆厅,直接摁在长凳上去衣笞责。
谢宁曜啥都不怕就怕丢脸,因此从未在晨检时闹过啥幺蛾子。
虽则他是国子监的“校霸”,自然少不了闯祸受罚,但其余时候总有转圜的余地,罚跪挨打躲不过,至少可以不用去衣,保得住脸面。
眼见着点卯的时辰就要到了,谢宁曜仍旧没在崇志堂的队列中见到新面孔——那位被誉为“江南子都”的李及甚。
他心想:李及甚该不会迟到了吧,如果有这位大美人受罚,我就假装去出恭,路过偷看一下。
北恭房就在绳愆厅后面,通常厅门不会关的十分严实,总能透过缝隙看到些里面的光景。
众学子集合的这片大露台两边均设有“日晷”,看着时辰点卯,分毫不差。
不多一会儿,点卯完毕,众学子纷纷往各自学堂走去。
谢宁曜四处张望,仍旧没看到李及甚,今日就一人犯错受罚,那屋子里笞打和忍痛的闷哼声也就显得格外单薄,李及甚断然不会是受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