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50)
作者:冉尔
时间:2022-06-11 09:08
标签:双性
赫连与寒沉默一瞬,兀地凑到所欢的樱唇前,凶狠地咬下去,尝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涎水后,头也不回地从软轿上跳了下去。
缠斗成一团的众人霎时安静下来。
扭着赵泉胳膊的六皇子更是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皇……皇叔?!”
赫连与寒用拇指蹭去唇角淡红色血迹,鹰眼不耐烦地眯起,冰冷的目光嫌恶地刮过六皇子的脸,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你伤的?”
“谁……谁?”六皇子两股战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赫连与寒的凶名太盛。
赫连与寒虽是众皇子名义上的“皇叔”,行事作风却从不顾及血缘亲情。
也是,一个亲手弑父之人,又怎么会在乎皇侄的性命呢?
六皇子的心在看见赫连与寒的刹那,凉了半截。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位凶神会从所欢的软轿上跳下来,不过,他如今也没心思想这些了。
因为赫连与寒居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根银蛇般的软鞭。
那软鞭原是贴着玄色腰带,宛若银色的蟒,静静地蛰伏在男人精壮的腰间。
软鞭过于不起眼,以至于宫门前的侍从都未曾发觉。
六皇子的头皮猛地炸了开来:“皇叔,我……我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赫连与寒置若罔闻,薄唇微勾,桀骜又俊朗的面容映在六皇子惊骇遍布的眼睛里,无端冒起森森的鬼气。
“他是你伤的?”
赫连与寒又问了一遍。
六皇子手脚冰凉,欲哭无泪:“皇叔,我……我没有伤他啊!”
“……不信,你……你问他!”
恰在此时,软轿的轿帘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掀开了一条缝。
六皇子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膝行至赫连与寒的身前:“皇叔,不信,你……你问他啊!你问他!是不是我伤的他!”
六皇子信心满满地望向软轿,对上沁着水意的含情目,心兀地一突。
铺天盖地的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皇——”他话音未落,瞳孔骤然一缩,皆因那张在轿帘后若隐若现的娇艳面容露了出来。
所欢樱唇微颤,粉舌一闪,泪眼婆娑地颔首:“是他。”
“什么——”六皇子如遭雷击,只觉得雪白的轿帘后藏着只恶意满满的艳鬼,五脏六腑都狂颤起来,“不……皇叔,皇——唔!”
他的哀嚎随着缠上脖颈的软鞭戛然而止。
坐在软轿中的所欢亦满耳轰鸣,心跳如擂鼓。
他的指甲早已将掌心抠破,但他浑然未觉,直到一抹赤色的血倏地溅落在轿帘上,宛若一抹夕阳的余晖,烧到了他的眼底。
所欢缓缓地、缓缓地笑起来。
同时,一滴泪,淌过了他猩红的唇。
第36章
腥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散。
所欢盯着不断浮动的轿帘,满眼都是白色光影。
直到最后一丝暮光坠入夜色,他猛地捂住了嘴,纤细的脊背绷紧成了一张弯弓,伏在软垫上干呕不止。
是血。
人的血。
所欢自诩看尽世间百态,早已失了纯善之心,双手却未曾真的沾染过鲜血。
可就在刚才,他故意引导赫连与寒,夺走了一位皇子的性命。
恶心、惊恐,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让所欢不住地颤抖。
原来……原来这么简单。
原来,只要一句话,赫连与寒手中的剑就会为他所用。
“咳咳……”指甲抠进了掌心,所欢虚弱地喘气。
先前在赤辉殿内疯狂潮吹的后遗症显现出来,寒意攀上他的手指,蛇一般,吐着冰凉的芯子,向四肢百骸游走。
所欢先是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继而失了力气,瘫软在软垫上,头上的绢花渐渐垂落下来,当轿帘被掀开的时候,白色的花朵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漆黑的长靴前。
赫连与寒用沾血的软鞭挑起了轿帘,见他掩唇低咳,面颊泛着病态的红潮,宛若一朵被蹂蹒的桅子花,锋利的眉立刻挑起,继而带着凛冽的寒意,闯进了软轿。
狭窄空间弥漫起黏腻的血气,所欢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憋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张嘴。”恍惚间,一点冰凉的寒意贴在了唇侧。
所欢将将忍住喉咙深处弥漫起来的痒意,强撑着去看已经被递到唇角的药丸。
“父王……”他愣了愣,继而猛地偏开头,“儿臣不吃!”
赫连与寒并不理会所欢的抗拒,常年握剑的手稍稍用力,就将散发着苦涩药香的药丸塞进了他湿漉漉的唇间,然后俯身,强硬地吻上去。
“唔……唔唔!”所欢本就咳得浑身软绵无力,现下又被强按着后颈亲吻,呼吸间就软倒在赫连与寒的怀中,紧接着,猩红的眼尾溢出大滴大滴委屈的泪。
“不吃,会死。”一吻结束,赫连与寒方将袖中的青色玉瓶塞到所欢的怀里,“回 春丹而已,别怕。”
可所欢正是因为赫连与寒逼自己吃下回 春丹才流泪。
医师说了,他身子孱弱,最忌体虚时用回春丹进补,此举虽能在短时间内保住性命,时日久了,却是于寿数无益!
所欢宁愿虚弱些,也不想早死。
可他又不能真的不吃。
医师的话自然要听,可也得有命听啊!
他现在就要死了,再不吃回春丹,难道要去黄泉路上吃吗?
死亡的恐惧一瞬间占据了所欢的心。
什么恶心,什么惊恐,什么兴奋……统统不见了。
他不想死。
倘若死了,他就没办法复仇,更没办法自由了。
“父王!”所欢看向赫连与寒的眼神倏地炽热,冰凉的手也探向了男人的衣衫。
“父王,”他并不直截了当地说要喝精水,反而敬畏地注视着赫连与寒手中的软鞭,“您把六皇子给……”
他小巧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您把六皇子给……”
所欢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猜测。他细软雪白的颈子微垂着,泪盈盈的眸子里藏着细碎的惊惧。
但他还是将小手覆在赫连与寒的手背上,哽咽道:“都怪儿臣……都是儿臣不好!可……可儿臣在宫中受委屈便也罢了,楚王府不能——”
所欢几番欲言又止,指尖已经撩到了赫连与寒的指节处——正是这只手,轻轻松松地夺走了一条人命。
他的喉结再次滚了滚。
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所欢更怕自己。
杀了六皇子的,是他。
父王……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剑罢了所欢心里念头飞转。
一个柔弱的世子妃,此刻该有什么表现?
反正,定然不会笑的。
他念及此,“大梦方醒”般收回手,仓皇擦着眼角的泪,强颜欢笑:“父王,都是儿臣的错!事关六皇子,为保楚王府满门,儿臣愿意向陛下认罪!”
“认什么罪?”赫连与寒睨着所欢,生着茧子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来回摩挲,“和为父说说,你何罪之有?”
这话似乎另有含义,所欢的心微微一沉,尚且来不及思考赫连与寒是否已经知道赤辉殿中发生的事,后颈处已然传来了一股巨力。
他轻喘着跪倒在赫连与寒的腿间,泛红的面颊隔着布料,紧紧贴上了烙铁般硬挺的肉根。
“父王……”所欢瞬间将赤辉殿抛在脑后,嗔怪地撩起眼皮,鸦羽般的睫毛狠狠一颤,已然沾上了黏糊糊的泪水,“您……咱们可是在陛下赐的软轿里呢。”
“嗯,”赫连与寒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他细嫩的后颈,遗憾道,“不在这儿。”
所欢眼睛微亮。
不在软轿上,就在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