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18)
作者:冉尔
时间:2022-06-11 09:08
标签:双性
怎么……怎么这么疼啊?
这赫连与寒,怎生不会疼人?
不过,所欢也只能腹诽腹诽,他待赫连与寒收手,立时“乖巧”地止了泪:“时辰不早了,父王早些回屋歇息吧。”
他自是不会真的想要回屋歇息,就像是他不会真心为一只狸奴哭一样。
所欢从小到大,该哭的泪早就哭干了,现在流出泪来,不过是让人心疼的把戏。
他只是在与赫连与寒说话的短短几个呼吸间,脑海中骇人的念头彻底成形——
若要摆脱谢璧的控制,面前的楚王才是最好的人选。
所欢自十岁起拜谢璧为师,于今已有六载。
他深知此人心思缜密,阴狠毒辣,唯有意乱情迷时,才会稍稍乱了分寸,可即便他知道,也无济于事。
因为谢璧已将他制成了药人,送进了楚王府。
楚王府众人但凡知道他所谓的“完璧之身”,是被别的男子调教过的,立刻会像要了那只狸奴的性命一样,将他这个淫乱的双乱棍打死埋在墙根下。
至于谢璧……
且不说他到底是何人,背后有何种势力,就算真的被楚王府的人捉住,丢了性命,于他又有什么嵛玺益处呢?
人死如灯灭,如若不能亲手报仇,死也算是白死了。
所欢心里跟明镜似的。
谢璧敢一次又一次威胁他,倚仗的,正是他的担忧。
谢璧知道他不想死。
谢璧更知道,他是无根的浮萍,四处飘荡,无所依靠,即便心里有再多的苦楚,也只能打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咽。
除了咽,他还能做什么?
赫连青是个胸无大志的瘫子,连只狸奴都护不住,赫连与寒又是他名义上的父王,于理于法,都不会与他亲近。
他在富丽堂皇的楚王府,与当初在玉清观中,毫无分别,依旧是孤零零一个人,只能任由人玩弄调教。
可所欢不信邪。
他用力握紧满是冷汗的手,恨恨地想:谁说他无所依靠?赫连青不中用就不中用吧!难不成,楚王也不中用吗?
横竖都是丢性命,倒不如为自己拼上一拼,舍了脸面与名节,勾住赫连与寒的心,看日后谁敢折辱他?!
只是,所欢想得满面通红,实际上却不知道如何去勾赫连与寒。
这是他的父王,鼎鼎大名的楚王。
……还是将手垫在他屁股下,奚落他不会骑马的混账。
然而,世间再混账的人,也不会染指嫁给自己亲生儿子的双。更何况,世间的美人,楚王想要,如何要不来?
何苦与他一个来历不明,声名狼藉,如今还成为世子妃的双纠缠?
再者,就算当真能纠缠在一起,他也掌控不了赫连与寒的心。至多沦为玩物,供人泄欲罢了。
……可就算是玩物,也好过被谢璧折磨。
所欢想到这里,神情一凝。
他装作腿软,柔柔弱弱地跌跪在了地上。
“喳——”所欢的泪说来就来,抬手揪住赫连与寒冰冷的袍角,端的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父王,我……我的腿……”
赫连与寒果然上当,俯身环住所欢的腰,将他打横抱起:“磨破的地方还疼?”
“嗯。”
“上过药了吗?”
“没有……没有什么大碍。”所欢依偎在赫连与寒的怀里,蜷缩着身子,将一头乌云般的青丝压在沾雪的氅衣上,刻意露出那朵俏生生的金莲,“父王,你……放我下来,这不合礼数!”
他羞红了一张脸,窘迫地揪着衣衫,眼里又涌起氤氲的水汽,虽说是在挣扎,却不断地暗中挺胸,仰着下巴,将气息都喷洒在了赫连与寒的颈窝里。
夜色昏沉,赫连与寒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所欢登时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沉住气,继续哭道:“父王,让儿臣自己走吧,再疼,也……也好过……”
“好过什么?”
“好过……”他盈盈的眸子里满是难堪与羞愧,“好过被世子瞧见!”
所欢不提礼数,也不提规矩,单说怕赫连青瞧见,一张小脸窘迫得满是热汗,真真是羞愤欲死了。
赫连与寒低头,瞧见的,便是他泪光闪闪、娇喘连连的模样,揽在他腰间的手自然也就收得更紧了。
“礼数是死的,人是活的。”赫连与寒几步将所欢抱出了梅林,“若放任腿伤不管,以后熬成大病,岂不让人笑话我楚王府连世子妃都怠慢?”
所欢压下眼底计谋得逞的笑意,迟疑道:“那……那父王将药给儿臣吧,儿臣自会回去涂的。”
赫连与寒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继续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夜风呼啸,四下里死寂一片。
赫连与寒常年征战在外,楚王府中并无太多下人,夜深以后,唯有巡夜的家丁举着灯笼在远处缓缓地行进,如同一条冻僵的红蛇,在地上慢吞吞地摆动着身子。
所欢窝在赫连与寒的怀里,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身强体壮的楚王宛若火炉,胸膛散发着暖意,较之那时不时就有见阎王爷风险的赫连青,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撩起眼皮,偷偷打量赫连与寒。
世人都说楚王心狠手辣,当年拥立新帝时,无恶不作,活脱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可在月色的映衬下,所欢觉得赫连与寒眉目柔和,高挺的鼻梁挡住了月光,让薄唇深陷在阴影里,犹如深潭,抿成了一条无波无澜的冷硬的线。
狼子野心也好,残害忠良也罢,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所欢要的,正是这份权势滔天。
第13章
“王爷!”
家丁的声音唤回了所欢的思绪。
他仓皇将头埋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极怕下人瞧见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
世子妃那身水红色的华贵衣袍,谁又认不出来呢?
赫连与寒屋前服侍的下人却与楚王府其他处不同,瞧见了所欢,眼里毫无波澜,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跪地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暗处。
“父……父王?”所欢战战兢兢地揪住赫连与寒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他的睫毛上沾的泪珠连成了串,一眨眼,就扑簌簌地往下坠,“儿臣……儿臣若是被瞧见……”
“怎么?”赫连与寒将他放在榻上,随意道,“想要为父挖了他们的眼睛?”
所欢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吓得差点从榻上弹起来。
他心中有再多阴暗见不得人的心思,也未想过要剜人眼珠,额角登时滑下几滴冷汗来。
赫连与寒似有所感,勾起唇角,从榻前摸出来一盒子药膏:“无妨,院中皆是为父的死侍,不会与府中下人乱嚼舌根。”
“……此药温和,适合你。”
所欢哪里还敢动歪心思,僵硬地接过药盒,囫囵拧开一看,里面雪白膏体泛着晶莹的水光,便知此药贵重,连忙艰难地起身,跪在榻上行礼:“多谢父王,儿臣……儿臣这就回屋去上药!”
言谈间,冷汗打湿了内衫,冰冷地贴在脊背上。
所欢垂着头,犹如被雨水打蔫的花,畏畏缩缩地收拢起了花瓣。
原是他想得太浅,赫连与寒……岂是他能勾引的?
被当今天子忌惮的楚王,定然不是色令智昏的蠢材,他的那些不入流的勾人把戏,怕是早就……早就……
“在这里上药吧。”不待所欢细想,赫连与寒已经抬手拽下了榻前的帷帐,“再温和的药也是军营里出来的。你的身子特殊,若是受不住,为父也好早些为你叫医师。”
青黑色的帘子飘然落下,遮住了赫连与寒修长的身影。
所欢怔怔地捏着药盒,尚没明白话里的意思,外头已经有声音传来。
哐当,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