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86)
他匆匆打包了自己要紧的一些小东西,爬上来时那辆马车时,一撩开帘子,发现殿下已经在里面坐着等他了。
裴钧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春衣,难得身上绣的不是那些蟒啊兽啊,而是柔柔-软软卷着须蕊的兰草,腰带扎成劲瘦的一截,正一手持书,借着晨光在看。
他的袖逶迤在榻座上,像层层叠叠的紫云。
谢晏正爬在马前板上,伸了个脑袋进来,一下就看呆了。
呆过后,他钻进车厢,摸了摸裴钧身上这华贵的料子,心里也想要这样的衣服,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他捧着裴钧的软袖又摸又蹭,酸了一大会,问:“……好大的袖子,不会脏吗?”
裴钧笑他口是心非,从座下取出一只包裹给他:“别酸了,宁喜也给你做了。”
谢晏立刻坐直了身体,还没打开,突然从窗口瞧见了狸奴正背着小包袱朝这来,他招招手:“狸奴!”
没多会,狸奴就站在他的窗下了,仰头笑着请安:“平安侯早!县主的车队等会儿半途就改道直接去汝南了,说让狸奴直接跟侯爷的队伍回京。”
谢晏拍拍窗柩:“好呀好呀,快上来,我有好多东西要给你看!”
狸奴看他车马华丽,哪里敢上,呼呼摇头:“狸奴走着就行。”
裴钧这书也看不下去了,昨日因谢晏夸了段清时衣裳好看,今日他特地穿了同样风格的深衣大袖,结果谢晏却要招个梳头小仆上来煞风景。
他眉心不由一拧,淡淡地翻过一页书,道:“车里窄,只能坐下两个人。让他去良言那辆车。”
狸奴这才听见车里还有摄政王,登时惊得一猛子跪下请安。
这下他更不敢上车了,于是顺着摄政王的话头道:“是是是,车里只能坐两人,坐多了车马会走不稳……奴就去后面那辆车。”
裴钧深深赞许他懂事,不枉他为了这梳头小奴,被嘉成讹去了十箱嫁妆。
谢晏听他说车马会不稳,便担心肚子里的甜甜,自然不敢冒险。可他实在是有很多话想跟狸奴说,尤其是想学那个变花束的戏法。
他看了看窗下的狸奴,又看了看身边的摄政王。
谢晏伸手把裴钧一拽:“那五郎下去吧。五郎会骑马,我跟狸奴说完话就喊你回来。”
裴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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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为什么?是我站的不够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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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师,今天坚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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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裴钧看着车外的狸奴, 而狸奴更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能圆回来,两厢这么静了一静。
最后是裴钧长叹了一声,拿起身边的软绸披风搭在谢晏肩上, 手掌在他肩峰停留了一会, 看他确实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 又叹一声, 起身出去了。
狸奴惶惶恐恐地被换上了马车。
坐在平安侯对面时,他还有些难以置信。身下的榻座软得出奇, 一碰就是一个凹陷,马车行进起来, 人在里面根本感觉不到颠簸。
嘉成县主这么千娇万贵的大小姐,都还没有坐上这么软的座儿。
谢晏开开心心地打开自己带上来的小包裹, 把自己珍藏的小玩意儿分享给狸奴。因昨日狸奴送给他一串犬牙挂饰,他今天千挑万选,也送了一支小玉簪子做回礼。
狸奴受-宠-若惊,心想自己何德何能, 又是坐这样华贵的马车, 又收这么贵重的玉簪。他不过是懂点端不上台面的奇淫巧技,会逗人开心罢了。
正连声推辞, 忽地从窗口里看到驱马随行的摄政王,正目光复杂地看向车里, 盯着他们互相拉扯的手。
狸奴很不想这么形容, 但是那眼神不论是谁见了,只怕想到的都是同一个词。
……像个怨妇。
为了不继续与平安侯拉扯, 狸奴忙将玉簪收了, 庄重而妥帖地藏进怀里。
马背上裴钧有意无意地侧耳听着两人交谈,听着先是一块玩了一会儿包裹里的小玩意, 还叫狸奴跟他讲被关的那三天里的事。
实则那三天也并没有什么稀奇处,无非就是盘查问话,因为上头有平安侯保着他,雁翎卫也不敢对他动粗,他还能被单独关在一个小帐篷里,到了饭点,指挥使会来给他送饭。
谢晏好奇问:“他那么厉害,也会亲自给人送饭吗?”
毕竟谢晏常见的纪疏闲,要么是腰挎宝刀,带着精兵威风凛凛;要么是一袭官服,银鞍白马潇洒飒踏。只要殿下一有需要,他总是神出鬼没,来去如风。
别说是送饭,他觉得纪疏闲这种人,像是阿言睡前故事里的天兵天将,恐怕都不用吃饭。
他反正不怎么敢主动跟纪疏闲说话。
狸奴想起纪指挥使就是一阵恶寒,那哪里是送饭,分明是借着送饭的机会去套他的话,那眼神像阎王殿里的铁钩,嘴也毒辣,似乱葬岗上的乌鸦,仿佛要将他五脏六腑都剜出来看看什么颜色。
他哪有一顿饭是安安生生吃好的?
狸奴还听说,雁翎卫里有能令人吐真话的药散,只要吃了,甭管多大的秘密都会吐的一干二净,所以那些被抓进雁翎卫审问的犯官罪人无有不老实招供的。
他害怕纪疏闲在饭菜里下药,每顿饭吃得战战兢兢,扒拉来扒拉去,查看饭粒子里是否有没融开的药粉。
当然这些狸奴不会跟谢晏说,只是暗暗咬牙,脸上笑了笑,点点头:“指挥使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生怕我饿着,每顿饭都看着我吃完再走。”
谢晏惊讶地感慨了一下,将纪疏闲的地位,从心里那杆称上,稍稍往“好人”那一头拨了拨。
车里不比帐篷里宽敞,能玩的更少了,待将带来的玩具都玩了个遍后,谢晏问他:“狸奴,你有没有能在车里演的功夫啊?”
他说的功夫,指的是狸奴会的那些杂耍和幻戏术,车里确实施展不开,况且,他也没有提前准备一些道具,只好摇头:“我身上没有表演幻戏术的东西,等到了驿站,你要还想看,我再给侯爷演,行吗……”
“哦。”谢晏有些失落。
狸奴看他还不想放自己下车,便又想起个能哄他玩的:“要不,我们翻花绳吧?”他取下了头绳,散下的头发拿手一拧一挽,竟什么都不用就盘到头上去了。
谢晏正纳罕地研究他是怎么做到的,狸奴已经把发绳两头系成一个环。
他教谢晏花绳怎么翻,两手一动,细细的红色发绳就变出各种花样:“这个是花手绢,这个是扫帚,这是稻田,这个叫……”忽的一顿。
狸奴觉得这名字不好,粗俗,不应当讲给平安侯听,但一时之间却没有编出别的名字来。
谢晏催促地问:“这个叫什么?”
狸奴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叫媳妇开门……”他忙解释说,“都是民间孩子乱取的……”
谢晏偏着头看他:“媳妇是谁?他为什么开门?”
狸奴一怔,哪里想到他关注的重点是这个,挠了挠头,支支吾吾说:“就是,两人在一起睡觉过日子,就可以叫媳妇。开门,开门就是……吵架了,这人被赶出去不许上床睡觉,想求媳妇原谅他,就在门外喊:好媳妇,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你开开门吧……”
他已经窘迫得说不下去了,却不知谢晏想到了什么,忽的笑了一下。
狸奴呆呆地看着他。
谢晏学字学不懂,翻花绳倒是一点就通,狸奴还愣着,他就将绳子勾到自己手上来了:“该你了。”
“哦哦。”狸奴回过神来,忙伸出指头去挑,可惜马车晃了一下,他勾错一根,绳子散下去掉在了地上。
狸奴笑着说“我输了”,捡起头绳重新摆弄时,谢晏终于忍不住了,旁敲侧击地问他:“狸奴,你那个变花束的幻戏难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