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65)
谢晏想了想,点点头。
裴钧看终于将他哄好,松了一口气,过了会,又试探问:“那我们把脚踝上的药涂了?不然明天没法下地,就不能去打猎了。”
谢晏这回抿起嘴,有些不愿,因为上药很疼。可是转念又想了想,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他还没有去捉兔子小鹿和小羊,于是听话地点头。
裴钧又握起他的脚来。
药膏融开,一点点揉的时候,谢晏还是疼得抖了一下,忍不住将下唇咬住。
等到把全身上下的伤处、青紫都涂完药,裴钧帮他取了干净的衣裤换上,谢晏的嘴唇都咬红了。
他又喝了点水,躺下看殿下满屋子找迸落的珠子。
谢晏心情又好起来,指着一块角落:“那,那还有一个。”
闹完了一场,他又觉脑子里昏沉,强撑着闭上眼之前,裴钧已经将所有珠子都找齐了,正倒空了一只香囊,将小金鸡和这些零散东西装起来。
他亲眼看到裴钧将香囊束紧,挂在了腰间,这才放心地躺在枕上。
睡着前的最后一句,是:“殿下一定要帮我修好啊……”
裴钧无奈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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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殿外宁喜轻声禀道:“殿下,林太医来了。”
裴钧允他进来,自己坐在榻旁,一边观察林太医给谢晏查看伤口,一边用丝绢沾水慢慢擦着手,待手擦净了,林太医也看完了。
“殿下,平安侯无恙,今日只是些皮外伤。”林太医阖上医箱道,“至于嗜睡昏沉,也是猛然撞了头部所致,一般来说,几个时辰过后便会好。”
“脚上的伤厉害些,这几日多休息少走动即可。臣观殿下已为伤处涂了极好的药膏,那药估摸着涂个六七日,连疤也不会留……臣也就不再给开多余的药了。”
“嗯。”裴钧沉沉一应,片刻,又皱了皱眉,“他今日哭闹时,提起了许多往年旧事。是否意味着,他思绪神智上……还有恢复的希望?”
林太医静默了一会:“有……”
裴钧一抬眼。
林太医慢悠悠拖着长音:“还是没有……呢?”
裴钧:“……”
裴钧:“你已不会说人话了吗?”
可是上次说人话的时候,差点被您砍了啊。林太医束着手,垂着头,干脆不说话了。
裴钧咬牙切齿:“说,孤保证不砍你。”
“那臣就说了。”林太医这才张口道,“臣以为……希望不大。当年半个太医院都去给平安侯诊治过了,各种各样的药试了个遍,为此还有不少同僚挨了先帝的板子,人人都是系着脑袋给侯爷治,没人不敢不尽心……即便如此,他也未有好转。只怕以后,也未必能有什么进展。”
“之所以偶尔提及往事,也不过是残存的碎片。痴傻之人,大多如此。不然您若顺着那一点继续问一问,便知他颠三倒四,根本无法连贯前后。”
裴钧道:“孤记得,惠宗十六年时,京畿有个王鸣案……”
那个案子林太医知道,当时诊治是林家老父去的。
王鸣案说的是个出类拔萃的太学弟子,某日踏青时落马跌了脑袋,回去后重病一月,再醒来时竟前尘尽忘,性情大变,再也不肯读书,反而开始吃喝嫖赌,流连烟花之地。
如此半年有余,王鸣在青楼与另一名纨绔子弟,为争夺小妓大打出手,王鸣失手将对方推下楼梯,致其当场死亡。王鸣惊惧之下,也昏厥过去,又一次将脑袋撞了花瓶。
待京兆尹遣衙役上门拿人时,王鸣转醒,竟然将半年来的事给忘了,反而想起来坠马前的记忆。
拒不承认行凶。
此案难断,因为两家都是勋贵世族,当时闹得很大,直接捅到了御前。这才劳动了太医院前去给王鸣诊断,看他失忆一事是真是假。
摄政王莫非是想说,王鸣都能撞一下脑袋恢复记忆,平安侯也未必不能?
林太医道:“王鸣之所以撞脑袋能恢复,是因为他起因乃是坠马,有瘀血阻了清窍,后来第二次撞击,反而意外将瘀处通畅,故而能够恢复。”
“但,平安侯是高烧不止,直接烧傻了的,便是再撞八次脑袋也……”
林太医不太好说下去了。
听到这样的结果,裴钧眸色幽暗,也不知自己究竟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谢晏不恢复,就这样做个简简单单的人,虚幻地幸福下去,也很好。他如今掌控一切,保个天真的谢晏一辈子衣食无忧,易如反掌。更何况,将来还有甜甜,勉强算得上是个家。
谢晏若是恢复了,就他以前那狗脾气,只怕闹得满虞京鸡飞狗跳。
到时候中间再夹个甜甜。
甜甜要是随自己也就算了,好歹沉稳懂事。万一随了谢晏——那就了不得,完全可以预料到什么叫“鸡犬不宁”的日子。裴钧单是想想就头疼。
再者说,谢晏若是好了,肯定第一时间就把摄政王府给炸了,还可能跟他一块过?
要是他俩不一块过了,那甜甜岂不成了单亲的可怜孩子?不管是有爹没娘,还是有娘没爹,到时候在虞京的皇亲贵胄圈子里,人家都要笑话她,欺负得她不敢出门玩,只躲在家里哭。
那怎么行?!
不行,所以谢晏还是傻着好。
但裴钧又隐隐觉得,像是什么东西碎了,有了缺憾,总不完整。
正想到这,裴钧忽的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来,他唤住了背上药箱正准备回去的林太医,将他引到外殿,到不会叫谢晏听见的地方,谨慎而小声地问。
“他摔的这一跤这么狠,肚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孤的甜甜可有伤着?有没有小产之虞?”
林太医:“……”
林太医面露难色,后背的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他斟酌地看了看摄政王,也同样谨慎而小声地问:“……殿下,回答这个问题前。您能不能先赐臣一块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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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问:甜甜今天苟住了吗?
甜甜:……暂时苟住了QAQ……明天就说不定了。
裴宝,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甜甜随你就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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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沉思)他要是好了,我俩这婚大概率得离。为了甜甜不当单亲孩子,凑合过得了,坚决不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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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害怕,燕燕会治好的,只是不是通过磕脑袋……
磕脑袋并不能治失忆,望大家不要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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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小殿外的偏房内。
林太医即便拿了免死手谕, 也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上次在摄政王府,他被“男子孕症”害得差点小命不保,回去后便闭关太医院的藏书阁, 翻滥了古往今来收录的所有典籍。亦托人开了秘库, 里面存放着南邺国灭后, 南邺皇宫内的诸多藏书和皇室脉案。
南邺皇室人丁凋零, 确实有不少皇子公主早逝,但多是因为弱症。
绝非是因为某种隐疾。
他看过所有存案后, 已是真相大明,但尚有一事不解, 直至前几日偶然翻见了一本农畜饲育之书,豁然开朗, 本欲立刻向摄政王禀报实情,却听闻王府已经开始采买孕妇婴孩的用品,郡主世子的小衣裳都做了好几套……大有迎接小主子的势头。
林太医见此情状,差点再一次怀疑自己, 他连夜将书多翻了几遍。导致这实情始终没能找到机会说出去, 卡在他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彷徨多日,就到了春猎的日子。
如今摄政王又一次问起, 按道理,这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林太医吞咽了几声唾沫, 又发憷起来, 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