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41)
摄政王微微敛起眉, 神色难辨,突然挥了挥手,屏退其他人:“你们先下去。”
“殿下, 奴还是留下来伺候罢。”宁喜看魏王也不像是聪颖的, 怕不是最后也要被摄政王给绕进去。府上已经深受重创, 大虞不能再折个魏王了。
裴均啧舌, 不悦道:“这种事……你们不方便听。”
宁喜纳闷,怎么就不方便听了, 殿下小时候尿床被梅妃责备的事他都听了,怎么这就听不得了。
纪疏闲是个明白人, 立刻使了个眼神给宁喜公公,麻溜地起身道:“是, 屋里人的事,属下确实不方便……属下这就告退。”
屋里人。
早上的时候还骂侍卫蠢,骂人脑袋是挂脖子上当水瓢的摆件,气得在书房里猛灌三大碗凉茶降火, 怎么出门买个红枣, 就成屋里人了。
宁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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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尽数退下,目下一片安静。裴均指尖在桌面上嗒嗒敲了几下, 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并用镇定的语气对魏王道:“好了, 说来听听。”
魏王头都大了, 但事已至此,没人能救得了他, 只能硬着头皮道:“就是臣弟读、读过几本书, 讲什么穷猎户救了个土匪所欺辱的少年,然后三年抱二子……又或者小书生客舫遇游侠, 没想到十月竟怀胎……什么的。哈,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他声如蚊呐,头越垂越低,脸色涨红。
他能看过,纯属是到书局里淘“好东西”的时候被人糊弄了,春宫里面夹杂了点“不干净”的东西。但是这种事上当受骗,毕竟不光彩,他又不能堂而皇之回去找,只能忍气吞声咽下。
魏王是不喜这方面的,但这种东西京城里多得是,就是他再觉得辣眼睛,也架不住就是有人好这一口——有人爱看,自然就会有人写,不管它多离谱。
不过摄政王问这些到底是做什么,他与平安侯玩的这么野?
裴钧沉默片刻,反而追问起来:“还有什么?”
还问,还问!
魏王自暴自弃,脸颊羞臊得一直红到耳朵根,从齿缝里挤出点声音:“还,还有能产……奶的。皇兄也要听吗?”
裴钧大受震撼。
“就不必,不必细说了。”他平静地去端茶,却不小心将茶杯瓷盖碰到地上,顾不上捡,兀自捏起杯沿往嘴里灌了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干巴巴道,“……应该的,生了是要喂的,总不能饿着孩子。”
魏王:“……”
裴钧喝完,放了三次才对准盏托,从容地问:“书,书还在吗?”
“书它……”他哪里敢拿那些污秽的东西给摄政王看,欲哭无泪地瞎说,“书房走水,都烧没了!一个字都没有了!”
裴钧看着杯里仅剩的茶梗,没说话。
半晌,又低声问:“那写书的人,可还在?”
魏王心里咯噔一下,忙找补找补,沉痛道:“实不相瞒,他刚死了。”
“……”裴钧双眉凝起,眸中光彩微微淡了一些,心里说不上是有些失落还是有些庆幸,却也心神不宁地没有听出魏王语气里的胡编乱造,叹道,“那可惜了,如此见多识广的才子。他若还在,或许能知晓平安侯腹中所孕究竟是何。”
不可惜不可惜!这位“见多识广的才子”若是知道自己隐姓埋名写来赚钱的春宫册,被向来恶言厉色、最恨轻佻浮薄的活阎王知道了,只怕就地寻死上吊都赶不及!
魏王神情悲痛,艰难地点点头,叹息一声:“唉,谁说不是呢。”
两人面面相觑地静默了一会。
魏王:??
魏王突然才反应过来刚才似乎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顿时一口气卡在了喉间,他剧烈咳嗽了几下,声音僵硬且带着点颤抖:“谁,谁有孕?哪个平安侯?”
还能有哪个平安侯。
裴钧摩挲着阔椅的扶手,看起来神色凝重,不似玩笑,良久他清咳一声:“尚未显怀,不宜声张。”
魏王脑子空白了,点点头:“是,是,臣弟不声张。”
他咽了咽唾沫。
没有,没有什么可值得震惊的。
不过是摄政王威猛非常,能让屋里人怀上个孩子罢了,这是个男人都能做到的,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怀孩子的这人恰好是平安侯罢了……
平安侯也是人,怎么就不能怀上一两个孩子了。
书里写的那些人不都能怀上吗,写东西也得有凭依的,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可见是能怀上的,只是别人方法不对,想来摄政王就很对。
摄政王运筹帷幄,一言九鼎,从没有错过。
他说平安侯怀上了,那肯定是怀上了的。
魏王甚至说话都有点恍惚:“那,那……取名字了没有?”
裴钧蹙眉:“要取这么早的名字?”
魏王道:“我见人家都是早早就要取名字,还要起-乳-名。臣弟还听说,孩子别看在肚子里,其实听得见外头,你若对它温柔,日日抚着肚子唤它,他就会熟悉爹爹的声音。不然以后长大了,他只和娘亲,不和你亲……有心事了只找娘,也不会告诉爹。”
有心事了都不会告诉爹。
“……”裴钧眼底一暗,面不改色道,“嗯,会取。”
他终于起身,走到魏王身边将他扶起,长兄般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尽可能正常的、略带欣慰的语气道:“看来此事你颇有心得,便住在孤府上罢。之后孤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便能随时与你探讨。”
探、探讨?
魏王声音都打了颤:“……哈?”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摄政王,探讨什么,和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地一起讨论怀孩子的事儿?
魏王单是想想那画面,立刻毛骨悚然,三魂溜了两窍。
这是叫他来送死。
魏王站在原地呆若木鸡,那边宁喜小跑着回来,视线在他二人之间兜转了一个来回,无奈地朝摄政王揖了揖,道:“殿下。”
裴钧抬眸:“怎么了?”
宁喜已经破罐子破摔,全不在乎了,他急急道:“……平安侯做了个噩梦,惊醒了,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吓得浑身都是汗,躲在被子里不出来。言管家哄了半天也没哄好,说,说是……只想要殿下。”
魏王低着头,耳朵却八卦地支了起来。
“又要孤?”裴钧眸子微微一动,随即又稳稳压住,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不耐,“怀个孕就如此折腾,真当肚子里的蛋是个金龙大贤了。”
“这一刻也离不了孤,以后岂不是连批折子的时间都没有。孤总不能为了他荒废国事……”他拂袖,临走前瞧了魏王一眼,“你姬妾有喜了也都是这样不懂事?你遇到这种情形,是如何应付的?”
魏王冷不丁被点了卯,哪想着这也能关自己的事。
而且这是炫耀,是炫耀罢!
他舌尖一酸,苦笑着附和:“臣弟自然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裴钧掏出块细绢帕子,擦了擦手,散去在魏王身上蹭到的脂粉味,垂眸道:“也是,强取豪夺来的毕竟不是心甘情愿,难免对你不够上心。”
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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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朴居内,良言正端着一碗安神的汤药耐心地说着什么。
窝里的人背对着他们,用一张被子蒙在身上,抱着膝将脸埋着,像是果真被什么吓着了。
见摄政王来了,良言倏地站起,颇为焦急地看了看他。
裴钧扫了一眼,低声问:“怎么回事?”
良言摇头,急得语速都快了几分:“公子以前常做噩梦,这两年吃了药,是好了的,不知道怎么今天又开始梦见。我给公子熬了常喝的安神药,公子不愿意喝,问他梦见什么,他又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