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166)
谢晏迅速解开衣领, 摆事实讲证据:“那为什么两边不一样。”
裴钧自当没看见,放下笔, 转而坐到另一边, 从果盘中掐了颗葡萄来吃:“只是你的错觉,也可能是上火了。”
好一个上火, 谢晏眯起眼睛:“这个齿印也是上火上出来的?”
裴钧细细回味了一下, 把手边一碟葡萄推到了谢晏面前,一颗一颗地喂给谢晏:“吃点葡萄, 除烦去火。而且,”他视线扫过确实不太一样的两边,“香甜,劲道。”
谢晏被他塞了一肚子葡萄,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轻轻地:“哦。”
裴钧觉得稀奇,不符合他的性子,抬头瞥他一眼。
静了一会,谢晏掐下一颗葡萄,慢慢剥下葡萄皮,露出汁水甜腻的果肉:“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也没有味道一模一样的两颗葡萄,你说是不是?”
裴钧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颔首:“自然。”
“哎呀。”谢晏一失手,那剥了皮的葡萄砸在了身上,又滚进衣服里了,裴钧的视线在所难免地追踪了一下那颗葡萄,这时,谢晏捏起一颗小葡萄:“你只吃了一颗葡萄,又怎么知道别的葡萄香不香,甜不甜?”
裴钧看着他指上的葡萄,不禁轻咳了两下:“那是自然……不知道的。”
“那是不是……”谢晏顿了顿,话都点到这,他再是脸皮厚,耳根也微微变热,声音也越来越小,“是不是得尝尝?不是说,能清热去火吗?”
一点赧色落在谢晏眸上。
他也不是天生就自甘轻贱,只是对着裴钧心甘情愿地放下那点清高罢了,可他都剥了皮邀请人吃葡萄了,等了半天却不见裴钧说话,哼了一声:“不吃算……”没说完,谢晏的尾音就消泯了。
裴钧凑上去,吃了葡萄。
放下床帐吃葡萄,和光天化日吃葡萄,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谢晏不禁面颊微热,一边喂他吃葡萄,一边别开视线,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正品尝葡萄的鲜美滋味,外间殿门突然一响,谢晏如惊弓之鸟一把推开了裴钧,他那一巴掌正好摁在裴钧刚好的伤口处,那伤内里还脆弱,被他用力一推,裴钧也没有防备,直接向后跌在地上,捂住肩头。
同时倒吸一口气的还有谢晏。
因他突然推人,裴钧没能及时松口,葡萄被扯疼了。
谢晏来不及谴责他,一脸羞愤地系紧衣服,直系到脖颈,端坐起来看向无召自入的宁喜:“咳,急急忙忙的何事?”
宁喜看了看脸色发红的平安侯,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摄政王,隐约觉得自己可能鲁莽了,但事大,他只好硬着头皮禀报道:“王府上捉到个探子,自称有密事请奏平安侯,且说……此事可助您成就百年基业,望与您一见……”
谢晏挑起眉梢:“一个探子,到王府自投罗网,还指明要见我。”他朝裴钧笑了下,“看来想让摄政王殿下不好过的,可不止我一个。”
裴钧无奈地耸了下肩膀。
谢晏玩着手心里一颗葡萄,道:“暗中将他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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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永熙宫别殿,桌上随便放着一把滴着血的匕首。
谢晏用巾帕擦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以掌抵在左胸,屈身敬拜的探子,顺手将一块染血的巾帕扔在了桌上,嗤道:“你是西狄皇庭的人?”
此人虽生的是一副大虞人的样貌,行的却是西狄的拜礼。
谢晏看他盯着那块巾帕和匕首看,笑了笑:“别在意,刚到手个不太听话的奴隶,稍稍教训了一下。”
探子联想到不知死活的摄政王,且来时那领路的公公收了他大把的银票,微微透露了一点永熙宫的近况,说是每晚都有隐约的鞭打声传出来,他自然以为这血是裴钧的,不由心下一喜:“是,奴隶不听话,自然是得好好教训。”
谢晏端起茶:“不知西狄皇庭来使,是……”
探子立刻屈身跪下,满脸严肃地捧出一份羊皮卷:“我家主子听闻阁下-身体痊愈,本想亲自向您贺喜,奈何我朝皇庭内务冗杂,实在不得抽身,这才特命属下前来,向您献礼恭贺。”
谢晏皱了皱眉,用匕首远远地挑起羊皮卷上的细绳:“噫,什么东西,一股子西边老羊的骚味。”
木质屏风后,光明正大偷听的裴钧无声一笑。
探子脸上难堪了一下,但迅速掩饰下来:“阁下才名远播,我家主子仰慕多时,他说,他与阁下处境相同,同病相连,应该可以做个朋友。这份礼,就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
谢晏提着细绳,将羊皮卷扫了一下,看清其上内容后,不由多看了几眼。
探子看他有所心动,忙趁热打铁道:“阁下虽然病愈,可您身边群狼环伺,阁下根基远不如经营多年的裴钧。您若想彻底掌控虞京,恐怕阻碍重重,否则您也不会瞻前顾后,将那‘奴隶’留至今日……”
谢晏危险地蹙起眉。
探子怕踩到他的痛点,及时止住口,彻底展开羊皮卷,往前捧了捧:“但有了我家主子相助,您大可不必担忧,只要您将那‘奴隶’送到西边战场上……”他在颈间比了个手势,随后就恭恭敬敬道,“这些就都是您的。您看不顺眼的人,我们也都会替您除去,绝不会留下丝毫把柄。”
能开出这般条件,想必这探子的主人是西狄的某位皇子。
谢晏抿了口茶,问:“这么厚的礼,我总不能白受,不知道你家主子想要什么回礼?”
探子见有戏,忙低声道:“只要伦溧三州……就是大虞口中的昌州等三地,回归母国怀抱。”他观察着谢晏神色,往前近了半步,改了称呼,压低声音道,“殿下,您原本也该为一国之君的,可恨这大虞人手段卑劣,强占了您的国土不说,还欺辱您多年……您卧薪尝胆,其中艰辛苦楚我家主子都能体会,如今您大业将成,岂能止步于此?!故而我家主子愿替您分忧。”
“区区三个不算富裕的边境州府,对您来说只是割舍了一点贫瘠的土地,换您除去心头大患、换南邺重焕辉煌!对您来说应该很划算。事成之后,我家主子还可同您签下和约,皇庭三代以内,绝不侵扰南邺国半步!”
他说着又从胸口掏出一沓小像:“您看看,这是皇庭十四岁以上所有公主的画像,您若有看中的,事成之后,我家主子立刻给您送来,随您享乐。”
谢晏盯着羊皮卷没有说话。
而屏风后的裴钧却重重拧起眉头,此等条件,别说是谢晏,连他自己都有所心动。
有哪个皇族子嗣,面对近在眼前的复国可能,而能毫不动摇?
而条件只是大虞摄政王的头颅,和三座边境小州。
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谢晏敲了敲桌面,半信半疑道:“这么大的事,你家主子能做主吗?据我所知,西狄王并不想与大虞起兵戈。即便我答应你们可以退让三座城池,你们若不出兵,此事也难成。”
听这意思,此事八成能成,探子喜上眉梢,立刻拜道:“我家主子早已布置好一切,您若不信,只等月底,听西狄皇庭传来的消息。”
谢晏思考了一会,抬眸看向对方,伸手接过了羊皮卷。
探子大喜过望,郑重地朝他磕了个头:“愿西狄与南邺比邻和睦,恭祝南邺天子千秋万代。”
不多时,宁喜将那满脸喜气的探子送了出去。
而别殿内,裴钧缓缓走出屏风,看到谢晏坐回贵妃榻上,一边擦着匕首,一边将羊皮卷铺在案上细细看。方才他们二人对话,裴钧都听见了,但还是低头扫了一眼,自嘲道:“三座边陲州城加孤这一颗头,竟然值三座银矿,三座盐矿。”
“还有一支五百人只效忠于我的死士,还能出兵扶植我登基为帝,替我暗杀那些不听话的大虞重臣……”谢晏补充道,诸多好处,竟一时无法说尽,他又哦一声,“还有年轻貌美的公主,供我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