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163)
顾锦伸手抚去了张氏额前的汗珠,双眼不自觉的也跟着模糊了起来:“长姐知道你想着王爷。可是你若走了,这孩子可怎么办?他已经没有了父亲,你还想让他也没有母亲么?”说着,顾锦将怀中的襁褓朝床榻上的张氏凑了凑。
大约是母子天性,襁褓中的小婴儿无意识的将脸贴到了张氏的脸上,无意识的摩擦着。
张氏咬着牙,强忍着别过头去,不肯去看那凑到她身边的孩子。
她知道,她只要看了那孩子一眼她一定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长姐,你别怪我。他是我替王爷留在这世上的骨肉,我的心,早就随王爷去了,早就去了...”
张氏的哽咽,让顾锦不得不又将孩子抱回了自己怀中:“你说你要追随王爷而去,可是这孩子怎么办?将来谁来照顾他?你把他带到这世上一遭,难道就要这样轻易舍弃他么?!”
“长姐。”张氏撑起身子抓住了顾锦的衣袖,下身处温热的血液渐渐涌流,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但是为了自己新生的儿子,她还是拼尽全力的恳求着:“你会照顾他的对不对?你一定会照顾他的对不对?你是他的亲姑姑,你待珠珠那么好,待王爷那么好,也一定会待我们的孩子好对不对?珠珠求你了,替珠珠照顾他,好不好?自从王爷走后,我不止一次的梦到他,梦到他一个人在那世里又冷,又寂寞,我好想去陪着他,好想去陪着他....”
这些日子,顾锦的无微不至,让张氏愈发安心能将孩子托付到顾锦手上。顾锦她温柔,慈爱,纯然真挚。
她知道,顾锦是皇帝和宁王最看重的手足,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们都会顾及着顾锦的面子,同样会善待这个孩子。
只要有顾锦在一日,这个孩子就会平安一日,比跟着她这个守寡的生母要强得多。
顾锦拥着那孩子,只觉心痛如绞。
就算没有张氏这句话,她也一定会看护好这个孩子,毕竟这是她四弟顾偃的孩子。
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珠珠,你累了是吧?”顾锦温柔的将张氏扶着躺回了床榻:“累了就歇歇,长姐会好好照看这个孩子的。”
张氏欣慰的扬起嘴角,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长姐,等珠珠睡着以后,你让人给珠珠沐浴更衣,再画些脂粉吧。珠珠想穿那件宁王妃妹妹送来的鹅黄苏绣...王爷说过...我的肤色白...穿浅颜色的...好看...”
“好。”顾锦颠了颠怀中的孩子,温柔的给张氏掩好了被子,身后的几个贴身侍女见状都忍不住跪地哀哭。听闻哭声的顾锦,神色倒平定了许多:“通报潞国公府,珹王妃薨逝,请君王拟旨传令礼部备办丧仪吧。”
黄昏之时,潞国公张业赶到珹王府中,守着女儿的尸身老泪纵横。
张氏静静的躺在那里,穿着鹅黄色的苏绣宫装,淡淡的脂粉掩盖了生前灰白的脸色,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容,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其实在成亲之前,张氏根本没有见过顾偃的面。
但是在顾偃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她就爱上了眼前的少年。
她并不知做人妻子该是怎样的。她嘴笨,学不会宁王妃那样的左右逢源,更没有宁王妃干练又懂得持家。顾偃也从来没有责怪过她。她办不好事情被韩贵妃责罚,顾偃还会陪着她一起抄写女训到深夜,然后再揉着她抄痛的手腕,告诉她今后办事要小心些。
在她眼里,顾偃是这世上最好的丈夫。
虽然她的一生并不尽如人意,可她终究没有后悔。
张氏去世的消息传入宫中时,顾修才在纸上拟好了给那新生婴儿取好的名字。
毓诚。
诚字是韩墨初选的,既全了他父亲的封号,又是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这个字,顾修和韩墨初都满意。
元宝带着消息过来时,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
还是韩墨初看出了端倪,直言与来报信的元宝说道:“今日是陛下生辰,若是珹王府中之事,你便直接传旨礼部按典仪操办就是了。”
一向伶俐的元宝听了这话也着实发了一愣,心下暗想这位韩太傅怎能如此料事如神?免了他在君王生辰这日报丧的罪过。
“是,奴才明白,这便去办。”说罢,元宝得了恩赦一般,快步从宣政殿的暖阁中退了出去。
元宝走后。
韩墨初拍了拍身边顾修的肩膀若有若无道:“这孩子生在今日可见与陛下有缘,也与臣有缘。今后每年今日让吴姑姑再多加一碗寿面就是了。”
“你一贯知道朕的心思,只是朕没有想到会这样快,朕终究是没有照看好四哥的妻儿。”顾修侧目看着拟名的红笺上的“毓诚”二字,不自觉的叹气:“一个孩子,生来便没有了亲父母。”
“臣也没有亲父母,臣自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先生和常如两个人,臣身边连一任血亲都没有。”韩墨初搭在顾修肩头的手又重了几分:“不过,臣从来不曾艳羡能承欢膝下的孩子,因为易先生给臣的疼爱,从来不比亲父母少,所以......”
“你今后还有朕。”顾修脱口而出的话打断了韩墨初接下来的陈词,可是当四目相对,他突如其来的坚定又被那双美丽的眸子轻易瓦解:“朕是说,今后你若是思念父母,朕可以让你与他们建宗祠,立祖庙,只要你想,朕都允准。”
“陛下若是词不达意便不必说了,臣什么都明白。”韩墨初扬唇温笑,如春日暖阳:“不必说,也明白。”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为什么,写到珠珠的时候我眼睛红了。
第九十五章 驸马
永定元年, 三月之初。
珹王世子出生,珹王妃难产离世,晴昭公主亲上表章请旨抚养珹王世子。
顾修尚未准奏, 底下的反对之声便频频而来, 弄得君王顾修又一次不得不将一件小小的家事, 带到了前朝上来。
“诸位爱卿递给朕的折子,朕看过了, 甚觉有理。”朝堂之上, 顾修端坐在龙书案后,顶戴的流珠毓冕遮了那双眸子的戾气,显得更加深邃难测:“只是在这朝堂之上议家事,终究不是正理。”
台下为这事上了奏折的御史们不知为何,心里跳得突突的。
君王登基半载,朝中官员也摸清了这个小皇帝的脾性。顾修这个小皇帝喜欢做实政,办实事,只要你才华出众, 一心为公,所做对此王朝有益,他就容得下你。
若他容不下你,捅到你身上的也都是不可不避的软刀子。再加上一个根本探不到底的韩太傅,这君臣两个一个说软话,一个说狠话,无声无息就把你办了。
今时今日他们奏请之言已经是斟酌在三了, 他们也并不是要弹劾公主,只是几句谏言而已, 也不知君王顾修能不能容得下他们。
“诸位爱卿的谏言, 朕都读过了。晴昭公主是未嫁之身, 未嫁之身抚养幼子确实有诸多不便。”顾修坐在高台之上,环顾台下群臣,顿了顿又道:“所以,朕决定为公主赐婚。”
顾修一句话,满朝哗然。
新任的御史中丞梁宇直接双膝跪地,扑通一声栽在了殿前,犹如泣涕惊雷一般哭谏道:“陛下!先帝崩逝尚且不满三年,您怎可就此为公主赐婚啊!这不是陷公主殿下于不孝之境吗?!”
“梁爱卿此言差矣。先帝在时,最希望的便是晴昭公主终身有靠。若是先帝知道朕为了成全孝礼,而不顾晴昭公主终身,只怕才是最大的不孝。”梁宇那边哭得声泪俱下,顾修的神情倒是变也未变,就由着他哭:“朕一早便知爱卿会如此说。所以朕决定自今日起六年之内,不娶亲,不纳妃,替公主守孝,梁卿以为如何?”
“陛下,就算如此,那这赐婚之事也不可儿戏啊!这满朝上下,何有与公主殿下匹配的良配呢?”梁宇向前膝行两步,他并不是孙庭钊那样道貌岸然的言官,他心里想的当真是顾氏皇族的荣辱:“陛下,您请务必三思啊。”
“朕原本想等议亲之事定下来后再昭告天下的,今日梁爱卿既然发问,那朕便索性当着众卿的面与晴昭公主赐婚。”顾修身形向后微微靠向椅背,毫无征兆的说道:“翰林院总修撰卓袇,含章素质,冰潔渊清,可为公主良配。着请礼部与钦天监同策吉日,备办嘉礼。”